腿軟

  夏桁之從今天上體育課時就覺得自己可能處在一個魔幻現實主義的世界裏,平時對俞泠百依百順的他洛哥今天突然抽風了一回,雖然後來又上趕著迎回去了;平時對他特別客氣的胡鹿今天跟他說下周要請他一起吃飯;還有平時三人行的食堂突然又變回了同行異夢的二人世界。


  以及平時對他千方百計的告白行為嗤之以鼻的洛棽今天在食堂塞給他一碗魚米飯,然後拿出小本本一副好學生愛請教的樣子跟他探討怎麽表白。


  “你覺得把他堵在教室門口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給他告白怎麽樣?這麽多人看著他一定不會拒絕我。”


  “……哥你平時都是怎麽對待那些把你堵在教室門口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給你告白的人的?”


  “……我覺得在俞泠心裏我是不一樣的。”


  “……”


  “那我給他搞個煙花秀,或者在他家小區樓下擺蠟燭怎麽樣?就那種紅色的,擺個心形,我再抱著捧玫瑰花,等他過來的時候給他唱首歌告白,我覺得他一定會感動的,說不定就答應了。”


  “……哥這些都是我用過時的,沒用,你忘了我那天被胡鹿小區的保安送警察局去了嗎?”


  “……我可以賄賂保安。”


  “……”


  此刻的洛棽也儼然記不清當初在心裏鄙視夏桁之覺得如果人家喜歡你你哪怕拿幾塊磚堆個房子跟人家說“看這就是朕給你打下的江山”人家也會熱淚盈眶的答應你的那個洛棽是哪個世紀的古人了。


  夏桁之覺得奇怪:“你為啥突然就想給俞泠表白了?之前不是還想溫水煮青蛙嗎?”


  夏桁之剛探破天機的時候問過洛棽的想法,洛棽當時隻回了他四個字:日久生情。


  因為洛棽平時騷話連篇,夏桁之總覺得他這四個字有深意,心說這個日是哪個日呢?

  是那個每天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的日嗎?

  夏桁之覺得那必是不可能的。


  但他看著洛棽麵色平靜高深莫測的臉,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洛棽在本子上寫了個“愛心蠟燭”又把它劃了,“不想等了。”


  天知道他今天碰到俞泠嘴唇的時候腦子裏炸了多少朵煙花,劈劈啪啪地炸到現在還沒停,現在都還在想要是俞泠已經是他男朋友了他能不能多親一會兒。


  夏桁之喝了口湯,正想問“要是俞泠不喜歡你怎麽辦”,餘光瞥見兩個身影從不遠處晃過去,連忙拍了洛棽一掌。


  “洛哥,那是不是俞泠啊?”夏桁之眯著眼,“他旁邊那個是十班的林傾吧,他倆怎麽認識的?”


  夏桁之之前去十班找胡鹿的時候見過林傾,他當時就對這個凶巴巴的omega印象深刻,原因是那天有個自以為是的alpha來給林傾表白,林傾聽煩了就一本牛津詞典就給那個alpha拍腦袋上去了。


  在那之前他對這個人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狀況。


  洛棽轉頭看了一眼,俞泠和林傾正往食堂外麵走,“是他倆,”洛棽頓了頓,“他倆是發小。”


  “怪不得……都凶巴巴的。”夏桁之收回目光,繼續吃飯了。


  “哪裏凶了……小朋友看起來愛炸毛,內裏其實就是個軟軟糯糯的小棉花糖。”洛棽想著想著,眉眼一彎。


  “嗯?你說什麽?”夏桁之沒聽清。


  “沒什麽。”


  夏桁之想起個事兒來,“對了,快國慶了吧,收假回來就是你生日了,你今年打算怎麽過啊?”


  “隨便過。”洛棽咬了一口丸子,緩慢咀嚼著。


  “也是,你也不咋喜歡過生日,每年就過個形式。”


  洛棽沉思片刻,“生日……好像挺有儀式感的……今年也不是不能過……”


  臨近小長假,班上人心渙散,老汪拿《易經》都盤不回來,也就神龍的課還是那樣,因為不敢浪到數學課頭上。


  以免數學教你做人。


  連續一個多星期,神龍每天都考試,考得七班眾人雙目無神。


  這題也不能說難,反正就挺有技術含量,連俞泠這種偏科數學的人做卷子的時候都得緊繃大腦,但王承彥一張卷子就出兩三個題目,題量很少,有時候甚至隻有一道題。


  國慶放假前一天最後一節課,神龍拿著一疊卷子進來。


  七班已經習慣了,一個個麻木地看著神龍手裏的試卷。


  王承彥讓第一桌的人把試卷傳下去,這次隻有兩道填空題。王承彥等七班的人做得差不多了,微仰著頭,麵無表情,“做完了就交上來,交了就可以回去了。”


  七班眾人突然清醒,“嗯嗯嗯???王老師,數學不安排作業嗎?”


  一中雖然學得輕鬆,但放假期間的作業倒是一點兒沒少,其實和附中比這個作業量簡直不夠看的,但其他科目也都發了好幾張卷子的。


  然後他們看著神龍皺著眉,似乎正為他們開口問了他一個他得回答的問題而煩心,“你們交上來的就是作業,一人七張,剛好。”剛好夠應付張翼德。


  正在教學樓巡視的張翼德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就聽到七班傳來一陣震耳的掌聲,還夾雜著尖叫。


  “嘿你們還真是……”張主任氣勢洶洶地推開七班的門,和王承彥大眼對小眼,“喲,王老師在呢,那我不打擾你上課了……”


  雖然張翼德是高二的年級主任,職位比王承彥這個數學老師高,但張翼德有點兒怕王承彥,因為王承彥長得像他讀高中的時候那個經常把他揪上台念檢討的教導主任,所以他每次看到王承彥都會笑眯眯的打招呼,生怕對方突然嘣出來一句:“張翼德!檢討!”


  他剛走教室裏又發出一陣笑聲。


  沒什麽惡意,就是少年人最單純最熱烈的笑聲 。


  張翼德笑著歎了口氣,背著手巡視下一個班去了。


  老汪拿著一張獎狀來的時候正巧碰見張翼德離開,簡單打了個招呼老汪就敲開了七班的門,“不好意思王老師,耽誤你兩分鍾。”


  王承彥點頭示意老汪隨意。


  老汪把獎狀拿出來,麵帶微笑,“板報評比結果出來了,咱班是全校第一。”


  “耶!”七班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


  嚇得已經走到三樓的張翼德差點兒又飛下來了。


  “安靜安靜,”老汪抬手往下壓了壓,“之前不想讓你們白激動就沒跟你們說,這次板報評比學校給第一名發了三千塊錢,你們看這錢是留著充班費還是咱們班收假回來一起去吃頓飯,差的我補。”


  老汪說完台下就開始討論開了。


  “班費好像還有好幾千塊錢,要不去吃飯?”


  “我也這麽覺得,那吃什麽呢?”


  “對啊我們吃什麽啊?”


  “要不,火鍋?”


  “火鍋店太擠了,要不就市中心那家私房菜吧,我之前去吃過,他家玉米烙一絕!”


  “我也去吃過!他家牛肉湯也好吃!”


  神龍把卷子收齊後給老汪擺擺手就打算走了。


  老汪“哎呦”一聲,“我是不是打擾王老師上課了……”


  王承彥:“不打擾,正好我也想走了。”


  “王老師,收假回來您和我們一起去聚餐吧!”台下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句。


  眾人愣了一秒,隨即附和:“對啊王老師,我們還沒一起去吃過飯呢!”


  “然後把娜娜姐鄧老師向老師他們都叫上,別讓老汪花錢,我們有班費!”


  “嗯嗯!”


  王承彥麵色淡然,眼睛掃過七班這群激動得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學生,“也行。”


  七班同學互相看了看,臉上帶著燦若星辰的笑。


  一放學俞泠就跑了,像身後有瘋狗在追他。


  “可不就是個瘋狗嗎?”俞泠心想。


  這個周洛棽每天早上給他帶早餐,包子饅頭玉米油條每樣都帶了一份,還非逼著他全部吃完。俞泠也不敢問洛棽那個親親是怎麽回事,生怕這個狗逼alpha語出驚人,隻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饒是這樣他都感覺得到有什麽東西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洛棽見俞泠一溜煙兒跑了,也不急著去追,心裏隱約有一種預感,慢悠悠地收拾他的書包。


  夏桁之早就屁顛屁顛地去找葫蘆假裝和她順路一起回家了,七班今天中午就把教室打掃了一遍,教室裏很快就沒人了。


  過了三分鍾,門口出現了俞泠的身影。


  俞泠臉頰泛紅,手捂著脖子,目光閃躲,“那個……洛棽,我……我好像發病了……”


  俞泠按照喬醫生的指示,每隔一天吃一粒藥,所以這次發病的時候他倒沒感覺到有多疼,就是脖子難受,酸酸的,酸脹感從腺體一直延伸到尾骨。


  本來他不想回來找洛棽的,想著忍一下估計就能過去了,但心裏又燒得慌,猶豫了幾分鍾就又跑回來了。


  洛棽目光擔憂地看向俞泠,見他除了臉有點兒紅之外看不出哪兒不舒服,鬆了口氣,朝俞泠走過來。


  俞泠本能地想往後退,又被一種衝動停在了原地。他最近覺得洛棽對他的態度很奇怪,說是朋友吧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教室裏有攝像頭,廁所應該還在打掃……你跟我來。”洛棽把俞泠的包也背過來,拉著他往外走。


  洛棽手扶著俞泠的肩膀,俞泠不自覺往洛棽身上靠。


  這個時候學校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在打掃衛生,等走到教學樓後麵的小樹林裏洛棽才停下來,伸手輕輕抱住俞泠,“我要開始了,可以嗎?”


  俞泠臉貼在洛棽脖子上,聞著淡淡的雪後森林的味道,喘息聲漸漸平息下來。


  “嗯……”


  洛棽怕俞泠不適應,先釋放了微量的誘導性信息素,俞泠對洛棽的信息素特別敏感,一下子就腿軟了,甚至想把腿纏洛棽身上去。


  洛棽抱緊俞泠,逐漸加大信息素的釋放量。


  “唔……”俞泠的喘息聲又重新響起來,中間夾雜了幾聲壓抑的嗯哼聲,米蘭的花香和新雪的氣息互相勾引、拉扯,最後融合到一起。


  林子裏的鳥叫聲仿佛和他們隔了一個時空,糾纏的信息素從天地之間隔出了一整塊空間。


  過了一會兒,俞泠感覺不到脖子傳來的疼痛了,但心底有一種更為可怕的感覺在浮動。他的腺體似乎感應到了麵前這個alpha的新雪信息素是它渴望的,正發燙著,驅使俞泠把脖子往洛棽側臉上蹭。


  俞泠心裏難受,隻能伸手摟著洛棽的脖子慢慢嗅。


  白皙修長的脖子就在洛棽眼前晃,腺體還微微發紅,像正處於青澀和成熟過渡期的桃子,洛棽忍住想咬俞泠脖子的衝動,開始釋放安撫性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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