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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清晨敲門的人

  “連老爺子又為什麽要殺了自己的原配?就是為了羅心怡嗎?”


  雷銘點了點頭,“連夫人曾經是財閥千金,而連老爺子隻是一無是處隻會油嘴滑舌的男人。不知道這個男人用了什麽手段追上了連夫人,還讓連夫人死心塌地地愛著他,根本不知道連老爺子其實是為了她娘家的財力和勢力才娶了她,錦麟地產原本也是連夫人的。


  “連夫人生下兩個兒子後,身體大不如前。娘家的人也早已經死的死了,連老爺子一直沾花惹草,後來越發沒有忌憚。遇上了羅心怡,枕頭風吹上幾陣子,連老爺子最終把持不住殺了連夫人,造就了一生的悲劇。”


  “何止是他的一生,這根本是一個家庭的大不幸!”


  錢小沫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根本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這樣豬狗不如的父親!

  都說虎毒不食子,連老爺子根本不配做人。


  等她再看向雷銘的時候,夜幕下一片寂靜,連放煙花爆竹歡迎新年的人們都已經早早地進入了夢鄉。錢小沫卻和雷銘一直站在陽台上,冷冷的白霜縈繞在他們的身邊,可錢小沫心裏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公館爆炸後,為什麽醫生鑒定活下來的人是簡念?”


  “醫生隻是根據掌握的信息來檢測判斷,簡念和連榮麟之前並沒有在醫院裏留下牙科記錄和血液樣本,所以不能直接確認DNA。剩下的檢測,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親兄弟,並不容易鑒別出來。而醫生不知道簡念和連榮麟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做出這個結論。”


  錢小沫終於明白了,“而奎因是知道簡念身份的……”


  “嗯,奎因才會一直不相信醫生給出的結果,一直在試探。”


  “那……連榮麟現在豈不是很危險嗎?”


  雷銘望向無止盡的黑夜,沉默。


  “我們……有沒有什麽法子能救他?”錢小沫迫不及待地望著雷銘。


  “他未必需要我們救他。”


  雷銘說得意味深長,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可是他這樣隨時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奎因知道他是連榮麟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錢小沫跟在他的身後也進了書房,雷銘關上陽台的門,開了空調。


  “連榮麟既然做了決定,就知道他所要麵臨的危險。”


  “決定?”錢小沫大步繞到雷銘的麵前,“你們做了什麽決定?你們……”錢小沫猛抽了一口氣,瞠目結舌,“你們該不會是想要裏應外合,一起對付奎因吧?”


  雷銘坐在辦公桌後,開了電腦,“時間很晚了,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送你去療養院,你還可以勉強睡上一覺。”


  “雷銘……”


  “晚安。”


  雷銘說完這句話,對著電腦不再看向錢小沫。


  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雷銘要對付奎因是誰也不能阻攔的。如果注定將來雷銘要和奎因決一死戰,那麽現在趁奎因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雷銘和連榮麟聯手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似乎看起來更有勝算。


  但,這也隻是錢小沫安慰自己的話罷了。


  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能真正了解奎因的能耐,如果奎因識破了他們豈不是更危險嗎?


  她舔了舔嘴唇,看著雷銘冷冽陰沉的模樣,隻能欲言又止,踟躕著,轉身離開了書房。


  門關上的那一刻,雷銘抬頭望過去,僅僅是冰冷的一扇門而已。


  他鬆了鼠標,後背靠在椅背上長歎了口氣,心裏思量著,既然骷影盟對付錦麟地產,對付連家人,隻是因為簡念想要報仇而已,那麽對付凱盛集團又是為了什麽?奎因想要從雷銘手中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已經隔了這麽久,還不見奎因行動?

  他安排的人,到底什麽時候會來找自己?


  雷銘的大腦裏被各種問題塞滿,卻依舊理不出絲毫的頭緒。


  錢小沫默默無聲地走在走廊上,垂頭喪氣,是為了連榮麟和簡念,也是為了夏沁,更是為了雷銘。她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沒在意眼前的路,忽然聽到有人關門的聲音,才驀地抬起頭,一個人都沒見著。


  別墅裏總共隻有三個人,隻能是李彬。


  那個孩子這麽晚了,都沒有睡覺?


  錢小沫看了眼李彬臥室的門,雖然心裏有點好奇,但她還是沒敲門,走開了。李彬和她的關係好不容易有所緩和,錢小沫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又破壞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孩子都很看重隱私和個人空間,不喜歡被大人時時刻刻盯著約束,錢小沫現在去敲門,不是招人厭嗎?

  她轉身繼續朝自己的臥室走去,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錢小沫看見自己臥室門前放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杯牛奶。她走上去把杯子端起來,熱熱的。杯子上蓋著蓋子,想來是為了保溫,揭開蓋子就能看見一股熱氣騰騰升起來。錢小沫有點詫異,是李彬那個孩子準備的?


  她回頭看過去,身後狹長的走廊上亮著暖黃色的亮光,似乎也沒有那麽森冷。


  錢小沫抿嘴莞爾一笑,端起托盤進了臥室。


  李彬一直趴在自己臥室的門上,聽見錢小沫關門的聲音,他才握著門把手,吊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了一條縫,眯著眼看出去,地上的托盤已經不見了。他撇了撇嘴關上門,忐忑不安的心還是沒有平複。


  不知道錢小沫的心情有沒有好點?


  李彬歎了口氣,扭扭捏捏著,還是洗漱睡覺去了。


  ……


  ……


  幾個小時後,東邊破曉,又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錢小沫睡眼朦朧地端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昨晚的她幾乎沒怎麽睡,也沒有心思睡。但好在李彬熱的牛奶有安神的功效,錢小沫看了眼鬧鍾,最後她還是勉強睡了兩個小時。


  她站在洗臉池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泛黃的肌膚,雙眼布滿了血絲,厚重的眼袋,蓬亂的頭發,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沒有精神。而今天,是除夕夜啊!錢小沫一頭紮進了洗臉池的水裏,清冷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在教堂墓園她說過,不管將來如何,生活都是由他們自己做出選擇。在世界末日還沒有來臨之前,如果每一天都浪費在恐懼和擔憂之上,那麽所有的時間都浪費了。與其如此,倒不如好好享受,活得開心,活得普通。


  錢小沫猛地從水裏抬起頭,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整個人瞬間又有了生活的動力。


  她刻意換了件喜慶的酒紅色大衣,化了淡妝,一抹日常淡雅的口紅襯托出了她的好氣色。


  剛打開門,錢小沫就聞見一陣芬芳。


  她低眉看去,門口放著一束用線捆紮在一起的野花。錢小沫詫異地蹲下身子將花束捧在懷裏,望了眼走廊沒有人,花束裏也沒有留下卡片。是雷銘嗎?錢小沫有點小小的期待,不過按照現在兩個人的關係,雷銘不會送她花才對。


  錢小沫深吸了一口氣,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花瓣上還站著未退去的白霜。


  應該是一大早有人去別墅外麵摘回來的。


  錢小沫回頭看了眼自己留在臥室裏的托盤,會不會是李彬那個孩子?

  錢小沫莞爾一笑,笑得明媚又清澈,像是映照在透亮溪水裏的那抹陽光。


  李彬從臥室裏探頭探腦出來,正好看見錢小沫臉上的笑意。


  他終於鬆了口氣,緩緩關上了門。


  錢小沫捧著花下樓,從儲物櫃裏找出了花瓶,蓄上水,修剪花枝,然後抱著花瓶放在客廳茶幾的正中間,倒也典雅樸素挺好看的。她剛剛收拾好,雷銘和李彬前後腳從樓上走了下來。李彬佯裝自己剛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其實是因為睡得太晚起得太早。


  “早啊,我馬上去做早餐。”錢小沫歡喜著進了廚房。


  雷銘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一如既往的財經新聞。


  李彬剛要坐下的時候,別墅的門鈴響了。


  別說今天是除夕,一大早怎麽會有人?擱在平日裏,也根本沒人來別墅走動啊?

  錢小沫剛係上圍裙,從廚房裏跑了出來,看向雷銘,“是你的親戚來串門嗎?”


  “不會。”雷銘回答得很果斷。


  不會是杜建萍,她還在軍隊治療。也不會是雷晴,她在美國還沒回來。更不會是雷銘的舅舅舅媽,他們自從去了澳洲,了無音訊。


  李彬喊了一句“我去開門”,已經小跑到了玄關。


  還沒等他踩在小木板凳上看看貓眼,李彬就注意到門邊的地上有一封信,應該是被人從門縫裏塞進來的。李彬拿起信封,還是看了眼貓眼,外麵明明一個人都沒有。


  “彬彬,是誰?”


  錢小沫已經走了過來,李彬卻隻是交給她一封信。


  信封上寫著雷銘的名字,錢小沫隻得把信封放在了雷銘的麵前。


  雷銘當著錢小沫和李彬一臉好奇的臉拆開了信封,信封裏沒有信,隻有一張卡片。


  今晚商會年會的邀請卡。


  卡片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雷銘的名字,時間是今晚,地點是望江樓。


  “奇怪了,王秘書的電話裏,不是說我們沒有收到邀請嗎?”


  雷銘同樣百思不得其解,信封不會是王秘書送來的,他會事前和自己聯係。


  難道,是商會的人臨時改變主意,是商會的人送來的?

  不會。商會的人做事不會如此偷偷摸摸。


  難不成,會是……


  別墅外,遠離月間別墅的山路上,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車窗緊閉,從外麵根本看不見裏麵的人。


  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快步從月間別墅的方向跑來,喘著氣停在了保時捷的後排。這時車窗才微微下降,露出了一絲縫隙。男人趕緊回道:“東家,已經辦妥。”


  車子裏的人沒有啃聲,隻是默默地升起窗戶。


  男人趕緊上車,係上安全帶,一腳油門踩下去,保時捷轉眼消失在了山路的盡頭。


  別墅裏,雷銘將賀卡揣進了西裝的內兜裏,站起來對錢小沫說道:“我現在送你去療養院,還有李彬,你也去。”


  “你要去赴宴嗎?這不是很蹊蹺嗎?哪有人送邀請卡是這樣送的。”


  “不去,怎麽知道是誰?”


  雷銘麵不改色,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隻不過想要看看,奎因為自己準備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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