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浮屠塔(一)
蒼虞山後,有浮屠寶塔。
塔頂有八卦結界坐鎮,外人靠近不得,裏麵的東西,自然也出不來。即便是華如斐這樣的新晉弟子,也是清清楚楚的,有關於浮屠塔,門規中其實已經有記載。這般告誡弟子,一來是為了讓弟子遠離此處不要受傷,二來,也是為了讓大家明白蒼虞的重地有哪些是不得擅入的。
“這裏有尊師設下的結界,等閑人就算是靠近也會被結界的力量傷到,為何要來這裏?
結界有熒光發出,將身邊的男人映照的清楚了一些。
等她被男人帶著來到浮屠塔前時,因為是夜間,塔頂的結界光芒要比白日裏看起來更加耀眼。
男人淡淡道:“你可知道,修習術法的一大捷徑是什麽!?”
捷徑?
華如斐蹙眉不語。
男人兀自道:“蒼虞的一群正道之士,講求一個修身養性。以無上道法參透人生,加上道家武功和內功心法的修習,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修成術法。這固然是一條最穩妥的路,但也誠然是一條艱苦而漫長的路。”
華如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男人也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有沒有興趣,跟我進去走一趟?”
華如斐看著這結界重重的浮屠塔:“你能進去?”
男人笑容不減,一雙漆黑深沉的眼深邃無底,聲音都跟著低沉了幾分:“這個世上……還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華如斐直直的望向他,道:“好。”
男人:“你不害怕?”
華如斐望向浮屠塔:“你若是想讓我死,早就在見麵的第一時間就動手了,上天下地都無人能攔你,你又會在意殺一個蒼虞弟子會不會被追殺?若你真有本事,帶我進了浮屠塔卻讓我受傷,才是回你一世英名。”
這個回答,當真是囂張又自信!
忽的,男人伸出手攬住華如斐的腰,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低低的說了一聲:“抓緊了。”
那一瞬間,華如斐隻覺得腳下一空,眼前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滑過,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再睜開眼時,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唯有正前方,暗暗地綠色光芒中,站著一個銅像。
華如斐:“這裏……”
男人已經放開她,負手而立站在她身邊:“這裏就是塔內。”
浮屠塔,第一層。
華如斐環視周圍,即便周圍一圈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邊界在哪裏,但是她就是感覺到一陣陰森森的氣息……
前麵的銅像散發著悠悠的光芒,華如斐看著那猙獰的銅像,似妖似鬼,三頭八臂,每一張臉都猙獰的可怕,長長的獠牙也散發著幽綠的光芒,每一隻手臂都拿著一支冰寒的大叉,似是要捕捉什麽一般。
男人的聲音在此刻響起:“這裏就是浮屠塔的第一層。”
華如斐有些不解:“為何這一層什麽都沒有!?”
男人笑了笑:“你覺得什麽都沒有?”
華如斐正欲回答,男人忽然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眼。等到那隻手移開的時候,華如斐渾身一僵……
周圍的一切都不再是漆黑一片。
第一層塔頂的頂壁和地麵全都是泛著金色光芒的符咒,符咒散發出的光芒幻化成了金色的捆繩,無數的妖魔就這樣被捆綁著,禁錮於此。而在華如斐麵前的,就是一隻滿麵綠色鮮血的妖怪,正對著她想要伸出手。可是在金色符咒的作用下,那妖精的手直直的穿透了她的身體,讓她分毫無損……
華如斐第一次真正正眼見到這麽多的妖魔出現在眼前,饒是再有準備,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些是……”
男人淡淡道:“浮屠塔的第一層,捆著的都是被蒼虞的道士們降服的妖魔,你要小心了,要是個把妖精掙脫了舒服恢複了原型,就該大開殺戒了!”
男人用寡淡的語氣說著可怕的事情,反倒沒了那個可怕的感覺。華如斐明白這些妖魔無法傷害自己,也不再那麽害怕,反倒是好奇起來:“這些妖魔都這麽凶惡成性!?”
男人卻是笑了:“不盡然,但是此刻,是必然。”
華如斐不懂。
男人看著她,勾了勾唇:“被抓進這裏的妖魔,或善或惡,但是此處暗無天日,又有術法捆住,一旦掙紮,就會有萬箭穿心之痛,無論本性如何,但凡進到了這裏呆上一段時間,所有的惡都會被激發出來,讓他們變得癲狂而血性……”
華如斐眼中的疑惑漸漸地消失,當她再望向這些妖魔的時候,眼中竟帶上了同情:“我明白。”
男人:“你明白?”
華如斐笑了笑:“這裏就像是凡塵的監獄,監禁著他們的一切。縱然有冤假錯案,可是一進了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隻能變得瘋狂,變得泯滅人性。”她轉過頭看著男人:“你可聽聞過監獄之中被其他囚犯活活打死的囚犯的故事麽?”
男人定定的看著她,沒有回話。
華如斐再次望向這些妖魔:“聽不聽過都無所謂,道理都是一樣的。隻是現在想一想,總覺得有些可笑。”
“凡人膜拜蒼虞,將這裏看做了仙鄉福地。因為不了解,所以以為修道成仙,就能脫離人間苦楚。卻沒有想過,修道也未必能修正道,仙鄉福地,也有這樣血腥殘忍的地方。一旦被關進這裏,就像一個永生永世的囚籠,我想師尊們是沒有那個閑工夫來管一管這些妖魔是否還有向善的可能。也許對他們來說,關進這裏,自生自滅,便是對他們先前造孽最好懲罰。到了最後,或許癲狂發瘋,或許自相殘殺,或許灰飛煙滅,都隻當做了他們自己的造化,是嗎?”
男人靜靜地聽著,唇角的笑意始終未曾消散。
華如斐也沒有指望他能給出什麽好的回應,繼續道:“人間尚有清官明君,若是運氣好,那些可憐的囚徒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這裏……還真是讓人絕望……”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華如斐的聲音,那些被囚困的妖怪們忽然發出了慘烈的嘶吼聲,就在這時候,男人忽然再次伸手攬住了華如斐的腰身,縱身一躍,帶著她直直的衝向第一層塔中那個可怕的雕像,華如斐不自覺得抬手擋住自己!
男人的笑聲是在這時候響起的:“你也會怕?你倒是真的嚇到我了。”
腳下再次踏到地麵時,周圍的一切已經轉換了。
華如斐不解的望向男人。
男人鬆開攬著她的手,望向她的目光忽然幽深了幾分:“你知道你方才在做什麽嗎?”
華如斐自然是不知道的。
男人笑著搖搖頭:“即便癲狂,意識卻還在。你可知道你方才那句話,極有可能最大程度的刺激到它們。無論人妖仙魔,都有最可怕的極限,若是因為你的一番話,激的它們衝出這裏,那就真有意思了……”
華如斐也吃驚不已:“竟……竟然會這樣?”
男人望向前麵:“還是看看別處吧。”
華如斐不再發話,轉而望向這一層的景物。
比起方才的猙獰恐怖,這一層反倒是幽靜得很,四周空曠,什麽都沒有。
華如斐:“這裏……”
男人接話:“這裏,是擅闖之人的埋骨之地。”
男人的話音未落,腳下的地板忽然塌陷,華如斐猝不及防,腰上已經一緊!兩人縱身而起,就在這時候,天頂忽然灑下一張泛著金色光芒的符咒,同一時間,無數的飛箭從四麵八方飛射而來!
華如斐望向身邊的男人,隻聽到一句低低的“抱緊了”,就條件反射的抱住男人的腰。
男人伸出一雙白玉般的修長手掌,緊握成拳!
然而僅僅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霎那間,符咒,天網,飛箭,竟然全都凝結在了空氣之中!華如斐大驚,然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片刻之後,耳邊隻聽到一陣簌簌聲,所有的東西全都變作了粉末,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華如斐:“你……”
男人低笑:“你抱得有點緊……我施展不開……”
華如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鬆手。
男人就這樣抱著她,飛身而過,前方原本一片漆黑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道門,在兩人抵達之時,重重的石門也因此打開。
重重的石門在地上磨出了低低的聲響。男人抱著華如斐越過石門,華如斐隻覺得眼前一切都在變換,再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到了第三層。
放下擋在眼前的手,華如斐一怔。
第三層,竟然是劍塚。
華如斐:“這裏……”
男人站在她身邊,淡淡道:“蒼虞的蒼繆聖尊,曾經也是一個年少輕狂之人,當時有很多人來挑戰他,他也一一應戰了,唯一的條件是,戰敗之人要留一把絕世神兵,蒼繆用的是劍,所以這裏所有的劍,都是當時比武之後留下來的。”
華如斐也是出自將門,從小也看過華天遠幾個哥哥收集的兵器,但是毫不誇張的說,在這些寶劍麵前,那些所謂的神兵利器大概也就跟牛刀一般了……
一柄柄寶劍泛著寒光,周身似乎都能看到凜冽的劍氣,仿佛隻要靠近半分,就能被劍氣灼傷。一把把寶劍都插在石縫中,石壁上刻了寶劍的名字,華如斐一一看過去,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看完了?”男人忽然發話。
華如斐轉過頭,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留戀。
她是武將世家,見到好的武器,自然會多幾分留戀。
男人看著她這幅樣子,唇角再次顯出了笑意:“若是喜歡,等會下來的時候隨便順幾把就是。不過這些破銅爛鐵和上麵的東西比起來,實在是不足一提。怎麽樣,你是要繼續在這裏看著對破銅爛鐵,還是和我上去看看?”
先前就說過,蒼虞的奇珍異寶無數,想來光是這個浮屠塔中,就有足夠數量的寶貝了。華如斐雖說沒有想過要擅自竊取什麽寶物,但是看一看的心還是十分濃重的。聽到上麵有更稀奇的東西,她竟露齒了一絲笑意:“先上去看看!”
十二三歲的少女,一張傾城的容顏尚且沒有完全展開,但是在一顰一笑間,竟也有了別具一格的豔麗。想來華映蓉這麽多年打壓她,看她不順眼,和這張臉也是有些關係的。
男人伸手攬住她:“好。”
如果說方才男人這樣的舉動還能引得華如斐有些抗拒,那麽此刻,她已經坦然接受,甚至能伸手摟住男人的腰身——並非她舉止輕浮,實在是這樣的地方,太危險……
男人似乎是被她這樣的主動弄得愣了一愣,華如斐挑眉看著他:“還不走?”
男人收回目光,語氣中竟然帶上幾分調侃:“姑娘說走,在下怎麽敢不走。”
華如斐抱著她腰身的手僵了一僵,一張臉忽然浮起些紅暈,人也轉過頭望向一邊。
男人看了她一眼,無聲的笑了笑。
接下來的一層,要讓她自己走了。
在華如斐看來,這個男人雖然來路不明,但是眼角眉梢並未有邪魅之態,即便語言有些輕佻,但在她看來,不像是奸佞之徒。加之先前的幾層樓她都有目共睹,這個男人很有本事,進來這麽久都沒有驚動到師尊們,所以到了這時候,她幾乎沒有怎麽懷疑過男人的實力。
可是就在他們抵達下一層的那一刻,男人忽然鬆手,把她直直的推了出去!
華如斐:“你……”
還沒有等她“你”個所以然出來,人已經被推到了這一層的正中央。
男人浮於半空中,避得遠遠的。華如斐進來之後才發現,這一層同樣是空蕩蕩的,但是不同的是,半空中,竟然懸浮著一把泛著藍色寒光的劍。
劍無劍鞘,精致無比。劍身泛著凜冽的藍色寒光,讓人僅僅是看一眼就有些不寒而栗。
華如斐:“你……”她有些不懂這個男人為何要這麽做……
然而片刻之後,她懂了……
仿佛是被觸動了什麽樣的機關,懸浮在空中的寒劍周身都顫抖起來,華如斐來不及跟這個男人算賬,人已經飛身而出,躲開了寒劍對她的攻擊!
那周身的劍氣化作了一把把飛刃,直直的朝她襲來!
華如斐滾落的一身塵埃,卻仍舊不妨那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一波攻擊剛剛過,第二波攻擊已經襲來!
華如斐慌忙躲避,以至於沒有看到站在遠處的男人微微抬起的一雙手,那手中,翻著玄光,而玄光的操控,正式中央那柄寒劍!
男人勾唇一笑,低聲道:“躲得當真是快。”隻見他覆手朝下微微一按,原本懸浮的寒劍一抖,竟然直接活動起來!
華如斐猛地回過頭望向身後的男人,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已經笑道:“還看!看前麵!”
華如斐本能的轉過頭,長劍已經直直的朝她刺了過來,她躲避不及,肩膀被狠狠地刺穿!
“啊——”纖細的手指死死的抓住了劍身,奮力的阻止劍身再進入身體寸許。
男人冷眼旁觀,就這麽看著寒劍將華如斐逼到角落,直至劍身穿透她的肩甲,將原先的傷口再次刺穿,把她整個人釘到了牆上!
劇烈的疼痛襲來時,華如斐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昏暗模糊,越是想要睜眼看清楚,就越是難以做到。
男人出現在眼前時,她死死咬著唇看著他,因為劇烈的疼痛,聲音有些嘶啞:“你……”
劍身明明已經刺穿了她的肩膀,可是奇怪的是,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男人死死的看著這把劍刺入她身體的那一部分,眼神忽的一變!
她並非沒有流血……那些血,正在滲入這把劍!
男人仿佛一瞬間被釘在了原地,一時間竟沒有了任何的動作。
華如斐隻覺得被刺的肩膀從疼痛變得灼熱,忽然間,長劍竟自主的抽離了華如斐的身體,男人第一時間回過神來,伸手就要去觸碰她,但是在他的手碰上她以前,劍身忽然化成了七七四十九把劍影,將華如斐團團圍住,也將男人困在了劍陣之外。
男人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仿佛是知道了什麽驚人的秘密,再一次僵在了原地。
劍陣之中,華如斐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她吃力的睜開眼,麵前的那一把寒劍竟然打橫浮起,停在了她的麵前。
這是……邀請!?
華如斐捂著受傷左肩的手漸漸鬆開,傷口很痛,可是並沒有任何血液流出來。她嚐試著將手放在劍柄之上,就在她握住劍柄的同時,劍陣之中猛地爆出一陣刺眼的藍色光芒!
劍陣之外的男人都被這道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但留在劍陣之中的華如斐卻到了另一個空間。
周圍是高不堅定的光壁將她環繞,光壁之上,刻著……劍法!
“鳴琴……”華如斐握著手中的劍,低低的呢喃著。
這是刻在劍柄上的兩個字。
字跡鋼筋有力,不曉得是何人刻上去的……
這把劍,叫做鳴琴?
男人被隔絕在劍陣之外,劍陣中的一切,即便是他,也無法看到。
因此,當那直衝霄漢的藍色光芒漸漸殆盡,劍影隨之消失,顯出了劍陣中的那個少女時,男人尚且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沒能反應過來。
華如斐肩膀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隨著所有的幻影消失,她手中的劍也漸漸地失去了光芒,就這樣靜靜的被她握在手中。
華如斐走到男人麵前,語氣有些冷:“玩夠了嗎?”
然而下一刻,她手上一熱,身子不由得前傾,等裝進一個冷冽的懷抱中時,男人的聲音已經在耳畔響起——
“對不起……”
華如斐著實愣了一下:“你……”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我……你被困在劍陣之中……我也不曉得會這樣……”
誠然這是理由,可是華如斐還是聽出前麵那句“對不起”和後麵這句解釋,語氣上好像還是差了些感覺……
她伸手推開男人,並沒有推動。
華如斐:“放開!”
少女冷冽的聲音有著不容商榷的堅定,男人怔了一怔,緩緩放開了她。
華如斐退後一步,伸手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肩膀:“不過是虛驚一場,走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劍上:“你可知道,這把劍是什麽劍?”
華如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劍:“鳴琴劍?”她把劍柄亮在他麵前:“上麵刻著名字。”
見男人不為所動。華如斐轉身走到中央,忽然一揚手,直直的將手中的劍扔下,隻聽到鏗鏘一聲,劍就這樣沒入了地下,豎在那裏。
男人似乎是愣了一愣:“你……不要它?”
華如斐蹙眉看著他:“為什麽我要要它?”
男人上前來:“方才你在劍陣中,應當已經看到了鳴琴劍的劍法。鳴琴飲了你的血,自然就認了你做主人,你為何不要?”
華如斐看著手中的劍,搖搖頭:“若是取走了,你覺得師尊們會無動於衷嗎?”
男人不說話了。
誠然,他可以帶著她來到這裏如入無人之境,但是若是真的拿走這把鳴琴,卻不是他能隻手遮天的……
“你當真要把它留在這裏?”男人似是有些懷疑,亦或是說有些不相信華如斐的這個決定。
華如斐眼中有留戀,但是態度並未改變,她搖搖頭:“即便我沒有什麽高尚情操,今日將它取走,師尊們發現,我一樣難逃。且你也說這是一把神劍,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它跟了我,不是白白受些委屈麽。屆時總是要被師尊們拿回來的,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將它拿走呢……”
男人定定的看著華如斐。
她如今……的確還是肉體凡胎。但他不知道的是,剛才在劍陣中,她到底看到了些什麽。
“走吧。”華如斐收回目光,催促著男人離開。
男人看著深陷地下的鳴琴,輕輕地歎了一聲。
離開之時,鳴琴發出了一陣陣的鳴叫聲,男人回頭看了它一眼,身邊的華如斐一怔,也回望過去。
男人說了句“稍等”,重新回到了鳴琴身邊,將它拔了起來。
他的唇似乎動了動,華如斐站的有些遠,並沒有聽到,但是片刻後,鳴琴竟然再一次綻出了藍色的光芒,重新回到了原本屬於它的位置……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男人回到華如斐身邊:“走吧。”
華如斐最後看了一眼鳴琴:“你和它……說了什麽!?”
男人終於露出了幾分笑意:“你都不要它了,我隨意的安慰幾句,你也要追問麽……”
安、安慰!?
華如斐垂眼,果真不再追問。
男人伸手去攬她的腰身時,她忽然道:“我今日有些累,先回去吧。”
男人轉頭看了她一眼。雖然鳴琴的那一劍刺了她又為她治好了傷口,但是疼是紮紮實實的疼過。現在她神色中的確透出了疲憊,男人也不好繼續勉強,他點了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伸手摟住她的腰,男人帶著她離開了浮屠塔。
浮屠塔一共七層,他們今晚不過上了一半。華如斐回頭看著夜色中的浮屠塔,忽然覺得今日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唯有肩膀處還殘留著疼痛。
“有勞公子了。”回到打雜弟子的房舍,華如斐對著男人道謝。想了想,忽然道:“我姓華,名如斐,麻煩了公子一個晚上,卻不知公子姓甚名誰?”
男人看著她,淺淺一笑:“拓跋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