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守護神龍
如果這是在蒼虞山下，他們自然不會這般局促。隻是天下之大，各個族落聚居分布，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規矩。即便是神仙也要遵守一方規矩。四師兄雲繼對著蒼繆唯一拱手：“聖尊，若是此路無法行得通，不若這一段路就禦劍飛行吧。過了這一段，還有很大一段路。雖然前兩天大家都損耗不少，好在昨晚也休息了一大段時間，禦劍飛行一段時間，不是什麽難事。”
禦劍飛行這個事情，是一件十分傷體力的事情。雖然趕往萬流城的事情是很著急，但是若是一路飛過去，隻怕到了都沒力氣幹架了。但是偶爾遇到這樣的情況，也隻能動用法術飛行。
蒼繆沒有說話，眾弟子以為是默許，紛紛準備禦劍通過此地。
華如斐的目光終於從哪些打扮十分的有特色的人的臉上收了回來，冷不丁的發話：“我看，你們還是不要禦劍飛行的好。”
她的話來得突然而又冷冽，讓七個大弟子都是一愣。雲月自從她來到蒼虞便處處看不順眼，這時候自然是要刺上兩句：“你懂什麽？不禦劍飛行，這些人又愚頑不化，難道要轉個彎往回走嗎？”
華如斐沒有理她，而是看了看周圍：“這周圍，可以繞行嗎？”
雲清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笑著對六師弟雲易道：“對了，雲易你不是精通神行之術嗎？不如有你將周圍的路都查探一便，既然要趕路，我們還是少生事端的好。你快去快回。”
雲易看了一眼並沒有發表意見的聖尊，領命前去。這七個弟子，每人各有絕技，這一點，華如斐曾經聽雲衡說過，就好比雲衡擅長的是馭獸，而雲清的武器是用劍，他的一招金鶴破能斷金削鐵，百步之內皆可殺傷。
雲易很快就將周圍的一圈全部跑遍了。可是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對著所有人遺憾的搖頭：“這周圍山脈連綿，且地勢陡峭，是沒有路可行的。”
所以，這山脈成了天然屏障，將這個族落包圍起來。
華如斐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之前元江之中有幻姬作亂，江中的怪物都慘遭毒手，連千年老龜都被驅逐出境，當時他們趕到元江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周遭的一切毫無生氣，人跡罕至。這個族落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麽來頭，但是依照他們的種種行為來看，是純粹的防衛姿態。他們又這般警惕他們是從元江的方向而來，心中有所懷疑，也是自然。可是問題就在於，他們為什麽要死守著這條路？
雲清收到了雲易的查探來報，點點頭：“看來，隻能禦劍經過此處了。”
雲清說這話的時候，雲衡和顏蘇都看了看華如斐，雲月更是一臉煩躁的對著華如斐說：“聽到了嗎？你若是不會，過去的時候便抓緊一些，免得掉了下來，還要增添麻煩。”
華如斐全程無視雲月，轉而望向身邊的蒼繆：“師父，這個地方有古怪，正如雲月師姐所說，從這裏過去，若是禦劍飛行之時出了什麽意外，便不像是在平地之上，隻會給沿途增添麻煩。”
蒼繆一直都沉默不語，聽到這番話，似是笑了笑，他目光一瞥望向華如斐：“你有辦法？”
按照常理來說，蒼繆才是這裏最強大的人，可是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卻像是將結局這件事情的希望落在了華如斐的身上。華如斐不知道蒼繆這是什麽意思，是以並不強出頭：“連師兄師姐都沒有法子，如斐能有什麽辦法？”
雲月冷笑著望向華如斐。
其實她就是不懂了，以華如斐這樣的資曆，蒼繆為什麽會忽然想要收她做徒弟！明明當日聖尊說過不會收留她做弟子，蒼虞的任何一個師尊都不會傳授她法術。難道就憑借她假惺惺的犧牲自己救了他們，就算是將功抵過了？聖尊自己說過什麽話也都不記得了？
華如斐這個人，性情古怪不懂圓通，對待師兄師姐更是沒有一般弟子的謙恭，雲月看她不順眼已經很久了！且她的師父虞華仙尊同樣是不喜歡這個小弟子的！
如今師父不在，她一人之言，隻怕也沒人會聽得進去，想到這裏，雲月就更加的抑鬱。看華如斐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也就越發不順眼。
華如斐看了看天，淡淡道：“我總覺得，這上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如果禦劍飛行，很有可能會出意外。”
有東西？有什麽東西！？華如斐話音未落。大家已經紛紛望向天空。
雲衡雙手搭在眉骨之處，皺著眉頭看著天：“沒什麽啊？天很藍雲很白啊！”
不僅僅是雲衡，就連其他六個弟子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雲清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哪裏不弱，但是他對華如斐的了解還是有些程度，不免問道：“如斐，到底是哪裏有異常？”
華如斐沒說話。
雲月冷哼一聲：“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有本事你就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你就是故意阻攔我們！”
華如斐冷眼看了看她，雲月原本是還要再說兩句，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在華如斐的目光投過來的那一刻，她忽然渾身一僵，繼而雙眼圓睜，整個人仿佛在頃刻間被抽離了魂魄一般。
蒼繆眉頭一動，忽然握住華如斐的手。
果不其然，她手上的封天印正發著光，淡淡的紫色和藍色光芒相互纏繞，仿佛連理枝一般。蒼繆的神色一冷：“你幹什麽？”
華如斐漠然的收回自己的手：“師姐不相信，我隻好讓師姐來做一個開路先鋒，讓她看看，到底妥不妥。”
舞師妹雲碧和雲月的關係是最好的，隻是性子更加軟弱，一路上也沒什麽存在感，這個時候眼見著雲月變成這個樣子，難免要說上幾句：“可是如斐，若是真的有什麽事情，師姐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你……你實在是太衝動了？”
雲碧的話音剛落，雲月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聲音，大家循聲望去的時候，她整個人好像頃刻間回神了。還嘔出一口血來。
“師妹！”師兄弟們紛紛上前見她扶住。雲路猛地望向華如斐：“你瘋了嗎！她是你師姐！若是她出什麽事情你能擔待的起嗎！？”
“都住嘴！”蒼繆忽然發話，將場麵成功的給震住。他鬆開了華如斐的手腕，目光看著雲月，淡淡道：“雲月，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雲月嘔了一口血，卻還能艱難的站穩，她恨恨地看了華如斐一眼，虛弱道：“上麵……上麵有東西……攔著去路……”
上麵！？
大家紛紛望向天空。雲清抿著唇沉默片刻，忽然鬆開雲月，飛身而起。
“大師兄！”幾個師弟師妹攔阻不及，眼看著雲清上去打探情況。可這遠遠不是最糟糕的。
在雲清動作的那一瞬間，一直在一旁看著額他們這群奇怪的人在做什麽的疾風族人，終於有了一個結論。
為首的男人忽然將手中長矛杖指向他們：“他們是要破壞神龍的妖物！是那個妖女派來的爪牙！殺了他們！”
上有敵情，下有追兵。雲碧和雲易將雲月扶住，雲路、雲繼和雲衡上前將他們互助：“大家不要誤會！我們沒有要傷害誰！”
可是這群人哪裏聽得進去勸說？他們的眼睛都憋得紅紅的，從雲清動手的那一刻開始，仿佛已經認定他們是敵人！
千鈞一發之際，華如斐忽的上前一把抓住雲月，冷冷道：“說清楚，你看到了什麽？”
雲月掙開她：“看到什麽和你有關係嗎？你不是想弄死我嗎？”
華如斐冷冷道：“想弄死你就直接把你丟上去了，你要是不想看到雲清死就快說！”
她忽的加重了聲調，讓這個一直沉默寡言溫順聽話的師妹形象瞬間得到了顛覆。雲月忽然想起自己剛才進入幻境的那一刻看到的華如斐的眼神……又冷……又可怕。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像隻有這樣強撐著，他才不會失去了師姐的氣度：“有……有一條像是龍一樣的東西，可是沒有形體。他追著我，很可怕！很凶殘！”
雲月的話還沒說完，華如斐忽然飛身去追雲清。顏蘇想要追去，卻被華如斐一腳踩了腦袋頂把他給踩回來了：“在這裏老實呆著，別讓他們受傷，也別傷害這裏的任何人！”
眼看著華如斐身姿輕盈飛身離去，幾個師兄弟都驚訝不已：“她……她何時學會飛升術的？”
縱然雲衡和華如斐相處的時間最久，也覺得奇怪：“且不是禦劍，還能這般行動自如？”
顏蘇奉命留守在這裏，不免哼哼：“我家主人多的是你們不懂得！老實的就在這裏呆好！也不要傷害這裏的人！”
眼看著這群暫時停下，卻慢慢逼近的人，雲路忍不住道：“你個小畜生懂什麽！現在是他們要我們的命，不是我們要刻意傷人！”
顏蘇耿直了脖子，忽然衝到已經處在備戰狀態的三人前，張開手攔著，對著這群臭道士喊：“你們都安靜！不許動！”又轉過身對著這群族人道：“打什麽打！誰要和你們打了！我警告你們，再動一次，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他忽然含著手指吹了一聲哨。忽然間，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了上百隻白狐狸，幾個師兄弟看著嚇了一跳，紛紛聚攏在最中心成一團。而蒼繆由始至終都看著華如斐離開的方向。
那些憑空出現的小狐狸們啾啾的跑到了疾風族人麵前，三五七隻的撲上人身，小小的身子竟然也十分的而有力氣，將人的手腳全都按倒，卻偏偏注意收了爪子，愣是沒有弄上一個人。
一瞬間，這群疾風族人就被這些小狐狸們撲到了，在地上極力的反抗掙紮，卻怎麽也沒辦法再站起來重新拿起武器攻擊。
雲衡一樂：“行啊，哈有兩下子。”
顏蘇根本懶得理他，擔心的望著天。
而這一邊，雲清從上來查探的那一刻起，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東西。
沒錯，是真的不對勁。
渾身上下都變得粘粘黏黏，好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眼睛也有些澀，重點是，好像有東西在漸漸的靠近，可是卻難以察覺。重點是，既沒有妖氣也沒有魔氣，當真是十分的古怪！
就在雲清想要離開的那一瞬間，忽然無法動彈。耳邊竟然想起了什麽猛獸低吼的聲音。他心中漸漸焦急，終於覺得自己的確是衝動了。可是好在聖尊跟著過來，就算他出了事，其他的師兄妹就不會有問題！
在這之後，雲清隻覺得呼吸越發的困難，無法動彈的四肢開始變得僵硬麻木又冰冷，這種窒息之感痛苦蔓延，漸漸地朝著身體，乃至是心髒部位蔓延。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氣直直的朝著他的背後襲了過來！淡藍色的劍氣仿佛有靈性一般，不僅僅是將纏繞在雲青身上的那些無形的手切斷，更是沒有傷到雲清分毫！
在解開舒服的那一瞬間，雲清隻覺得呼吸變得順暢，也能說話了。他猛地轉過頭，就看到華如斐竟然追了過來！
她竟然不用禦劍便可飛行，且身子靈活迅速，猶如鬼魅一般閃行亂人眼！下一刻，一隻素手已經抓著他的胳膊，華如斐淡淡說了句：“師兄，沒怎麽樣吧？”
雲清驚魂未定，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鎮定道：“無事！”可是他更奇怪的是華如斐怎麽變得這麽厲害：“可是如斐，你……”
“有什麽事情先下去再說！”華如斐幹脆的打斷他，帶著她離開了這裏。
穩穩落地的那一刻，雲清隻覺得剛才好像是做了一場夢。有些驚魂未定，而華如斐看著這滿地被狐狸撲倒的大男人，有些詫異的望向顏蘇。
這絕地靈狐也是個有人類劣根性的小靈物，第一次看到主人驚詫的目光，不免洋洋得意：“是不是很驚喜！？他們可誰都沒動手！我最討厭打架了！”
華如斐笑了笑，伸手摸摸它的頭：“幹得不錯。”
然後望向這一群倒地不起還在苦苦掙紮的人，冷冷道：“我的寵物隻是捉弄人，我這個人就沒那麽良善了。說了我們不惹麻煩隻是借過，你們不願意，那我們就隻好用不甚友好的方法借過了。”
華如斐對著顏蘇道：“讓小狐狸帶著他們進村，他們走在前麵開道。”
雲清剛才並沒有受傷，現在看起來，也隻有雲月虛弱些。雲繼直接背起雲月要進入這個部落。
可是華如斐這一舉並沒有就此令他們安息下來。為首的男人拚死了掙紮，大喊道：“沒用的！就算你們進入部落，也不會有機會走過去！到時候大家隻會一起死！”
這一喊，所有人的步子都停下來了。華如斐卻隻是神愣片刻，就走了出來，直直的走到那個人的麵前。
“方才好好說話，我們也不至於這麽無禮，可是現在，就算是玉石俱焚，我們也很樂意走一走。”她冷冷一笑，對著其他人道：“走！不用管他們！”
雲字輩的師兄弟姊妹望向蒼繆。
真是奇怪。自從上路一來，師尊很少說話也就罷了，更是很少出手。華如斐這樣胡作非為，蒼繆更是連阻止都不曾有，反倒嘴角噙著笑，淡淡道：“那就走吧。”
也是蒼繆這一笑，讓幾個弟子茅塞頓開，豁然開朗。雲衡最先配合：“也是！反正我們趕不去目的地，結果就是一死，趕不上去死在這裏，同樣是一死，我倒是願意闖一闖！師兄師姐，沒什麽好怕的，走吧！”
雲清和雲繼也相繼明白過來，淺淺一笑，附和起來。
雲月雖然也猜出華如斐到底是什麽目的，但是她不願意符合，隻是沉默著跟著走。
這群疾風族人隻當他們是當了真。不過是其中一個人衝出來，弄出上百隻狐狸就讓他們沒有縛雞之力，若是他們要衝進去，那根本就是沒有懸念的事情。為首的人似乎是在這一刻想通了，忽然改口道：“姑娘！我沒有騙你！如果你們要硬闖！結果也是一死！我族人世世代代落居一次，如果你們要硬闖，我族人隻會陪葬於此！你們於心何忍！”
華如斐原本是讓嚴肅拎著他往裏麵走，聽到這話，步子停了下來。一雙極美的眼眸淡漠的望向這個高大中還有些俊朗的硬漢，淡淡道：“現在願意好好說話了？”
為首的這個男人一愣，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被這個漂亮的女子閃了一下眼睛。他點點頭：“萬事好商量。”
華如斐卻是笑了：“好，好好商量，也等我們先進去再說，我保證我們不會硬闖。”然後給顏蘇使了個眼色，顏蘇一挑眉，他比起這男人的身形可是嬌弱多了，但是他是千年狐狸精，自然又是比這個男人強上許多，拎起來跟提小雞兒似的，就這麽在華如斐帶領之下昂首闊步的進了部落。
剛剛過元江，卻又遇到這樣一個落居幾百年的疾風部落。在大門口遇到那樣兵戎相見的場麵，從踏進這裏開始，藏於七子，哪怕是受了傷的雲月都是十分的皆備。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進了這裏麵，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因為男人忽然都拿起了兵器衝出去，部落裏剩下的，竟然全都是老弱婦孺。
當看到男人們一個個被束縛押進來的時候，她們的眼中忽然出現了極大地恐懼，這個時候也不分你家我家，紛紛聚到了一起，驚恐中又帶著擔憂的看著自己的男人。
更是有一個女子，已經是婦人打扮，她衝出人群，手中拿著一把丈夫遺落在家裏的長矛。連握都握不穩，眼中盡是拚死一戰的決絕：“你、你們是什麽人！你……你們不要過來！快放了我們族長！”
華如斐挑著嘴角看著身邊的男人：“這就是你的族人？”她負著手走到他身邊，微微附過身，聲音也越發的冷冽：“該怎麽做，需要我教你嗎？”
華如斐從小生長在武陽侯府，即便從未被看重，也從未被培養，但是在氣度上，她是絲毫不輸給任何人的。疾風部落的這個族長望向她的目光中，越發帶上了驚豔。可是他到底是一族族長，沒道理不管自己的族人。他的目光收斂了一些，轉而望向自己的族人，大聲說道：“大家不要驚慌！這些人是來自蒼虞山的仙道！他們不會傷害大家！”
仙道？剩下的這群老弱婦孺們並沒有因為族長的話放下心來。
疾風部落原本隻是一個流浪的部落，幾百年前，他們的祖先選了靠近元江的這塊草地作為落居之地，因為地勢選得好，所以幾百年來，即便元江偶有大水，他們也未曾遭逢其禍，而後，因為有妖怪和野獸的襲擊，大家開始建造房屋，而不是就這樣隨意的在這裏寄居。漸漸地，原本一個遊牧部落變成了一個部落村莊，幾百年都生存在這裏。
疾風部落的村莊一共有兩個出口，一個是麵向元江的全村都知道。這邊的方圓百裏之內都沒有人，山勢更是險峻。因為那江麵上的妖精作祟，所以別說是元江的門，就是連往西去的門也封印起來。原本村中的族人就可以過著自己自足的生活。當初他們選擇落居在這裏，就已經放棄了繁華城市的生活。他們喜歡這樣天寬地闊的地方。所以自從大門封閉之後，別說妖精，就是族人都不曾隨意的離開過。
現在，元江那個方向的大門忽然有異動，村裏的男人們以為是妖精強攻，所以出去戰鬥，卻沒想到竟被一群服裝異樣的人抓住了押進來。
華如斐看著這村子中的老弱婦孺。忽然有一個小孩子衝了出來，哭著抓住她的衣裳：“姐姐，你放了我大哥吧。他是個好人！你抓我吧！”
華如斐被這個小孩子弄得一愣。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蹲下身對著這個小男孩笑了笑：“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