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有相似
華如斐有些迷茫……
她剛剛叫她什麽？
什麽上神？
她什麽時候就成神了？
這婦人的動作十分的熟練，搗藥草撕繃帶。為華如斐解開身上的繃帶也是熟練而小心，不少片刻，華如斐已經換上了新的藥。那藥有些刺痛，卻在刺痛之後，反而神器的將傷口本身的鑽心之痛給掩蓋住了。華如斐有些意外的活動了一下左肩膀，不禁道：“咦……竟然不疼了。”
婦人收拾好了床榻邊的東西，對著華如斐一笑：“上神的元靈世間罕有，恢複的本就快。尋常人受了那樣重的傷，就是神器都救不回來，可是上神不過剛剛敷藥，轉眼就能活動筋骨，自然有一個明顯的分曉的。”
華如斐沒有了身體的疼痛，注意力就放在了這個婦人對她的稱呼上：“你……叫我什麽？”
那婦人愣了一下，眼神在一瞬間有些迷茫：“上……上神？”
華如斐蹙眉：“上……神？”
這婦人笑不出來了。她飛快的將手裏的要盤子放回原位，三步並作兩步的湊到華如斐的麵前，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探了探，並沒有發現有發熱的異樣，又把她的手拿起來號了號脈，依舊沒有在那起伏有力的脈象中發現任何異常。
可是她一看華如斐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情不好。
婦人的唇微微顫抖：“奴……奴是素娘啊，上神不認得奴了嗎？”
華如斐很肯定，自己是不認識的：“素……素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認得你。”
霎那間，素娘的臉色白了一半。她很快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開口問道：“上神可還記得自己是誰？”
華如斐呆呆的看著素娘，沒有說話。
她雖然沉默，但是腦子並沒有停滯。現在的問題，顯而易見。一定是她掉落到了不知名的空間。拓跋淩說過，在這個鬼蜮幻境中。永生不散的魔魂由於心中的牽掛和信念都是極為堅定的，所以進入這裏的人，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帶入他們曾經的回憶。可是這裏麵不都是魔魂嗎？眼前的這個婦人，哦不，是素娘，為什麽喚她上神？
華如斐為這個問題思忖許久，卻忽然在一瞬間靈台清明——
不對！鬼域幻境之內並非沒有神！可這個神是青華帝君啊！他還拿著女媧石，雖說女媧石裏麵有顏月的一絲氣澤，但是顏月也不曾成神，她連天劫都沒有過……
華如斐飛快的下床，四處的尋找鏡子。
素娘被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見她衝到寬大的鏡子前，對著鏡子摸自己的臉的時候，越發的覺得可怕：“上神……你這是怎麽了？”
華如斐倏地轉過身：“素娘，我……我叫什麽？”
素娘的連，全白了。慘白慘白。下一刻，她竟然紅了眼眶：“上神，您忘記了嗎？您的名字喚作琴薑啊！”
琴、琴薑！？
那一瞬間，華如斐如遭雷劈！
琴薑……琴薑……
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
琴薑……不正是鳴琴千年前的那個主人嗎！？
鳴琴住進華如斐的靈墟，對這件事情，她已經知曉很久。可是為什麽……她會忽然成為了琴薑？
母親軟膏記得，琴薑是正經八百的神，確切的來說，還是戰神。
可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以前聽說的這個叫做琴薑的戰神，乃是一位女戰神！
華如斐愣了片刻，忽然道：“鳴琴在哪裏！？”
素娘臉上的擔心之色越發明顯：“上神究竟是怎麽了？鳴琴……鳴琴一直都是在上神的靈墟之中啊……”她以為是華如斐擔心鳴琴，便又解釋道：“上神不必擔心，鳴琴並未受到損傷。隻需稍後拿去靈寶仙尊那裏重新鑄燒一番，便沒有問題了。”
素娘最擔心的，還是琴薑不知道自己是誰的這個現狀。
華如斐麵對著素娘的擔心，忽然蹙著眉頭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素娘趕忙問道：“上神還有哪裏不舒服！？”
華如斐睜開眼，這一次的眼神竟然清明了不少。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啊……素娘……我……我大概是魔障了……我記起來了……”
素娘大喜過望，看著華如斐這樣時好時壞，思考著原由，扶著華如斐重新上床休息的時候說道：“定然是靈州的魔氣太重，正因為上神的元神太過純正，所以反而容易遭到魔氣侵蝕。還好還好！上神可以自行調息，相信不需要多久，上身就能完全恢複。上神放心，消息絕不會走漏！”
華如斐不動聲色的看素娘一眼，沉穩的淡淡一笑：“有勞素娘了。”
她不曉得琴薑以前和素娘是如何的相處，可是她明顯感覺到素娘的那一怔，仿佛是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一般。華如斐收回目光，隻當做沒看見。
她現在，也許隻能先過過這個神仙的癮了……
關於她為什麽會掉進這樣一個幻境裏，她還要慢慢的想一想，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件事情一定和鳴琴有關！
素娘說的不錯，她恢複的速度簡直驚人，上午臥床，下午已經能夠行動自如，可是行動自如之後，華如斐才真正的吃了一驚。
她原本以為，既然是上神，那必然也是九重天上的一個宮殿。可是當她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一個景色不亞於蒼虞，或者說更勝蒼虞不知道多少倍的仙山！
五彩靈鳥隨意的枝頭停鬧，出了宮殿，長長的階梯一路延伸到大門口，竟然是常常一片的木芙蓉。
素娘對她的照顧很是周到，華如斐更是一個會套話的人。很快她就從素娘口中得知，原來她之前是心血來潮要去仙島靈州去砍一砍入侵的魔族。
因為魔族近年來蠢蠢欲動，一直將目光往神族鞭長莫及無法照看周全的仙島上看，以至於魔族近年來很是占了幾個仙島。其中，又以靈州被侵占和改造的最為誇張。原本天帝是準備放棄那些小島，隻占據大部分仙山福地變好，可是偏偏神界中的異類——琴薑上神不知道怎麽的就來了興趣，招呼不打一聲就跑去砍人，結果自己差點沒了命。
這簡直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琴薑是正神，能讓她差點沒了命，對方必然比想象中還要厲害百倍千倍。
也許是為了穩定人心，也許是為了琴薑給神族和魔族造成的威懾考慮，素娘在琴薑回來之後便將消息全線封鎖，命宮中每一個人都不可以泄露上神的傷勢狀況，但凡有仙家前來探望，禮物收下，人招呼好，問起上神，一概以閉關為由，拒絕探視。
好在，琴薑這一次雖然傷的很重，但是她好的也很快。下午，華如斐頂著一個琴薑的身份在熟悉這裏的一切時，一個小宮婢出現在一旁，樣子有些踟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華如斐將她招了過來：“何事？”
小宮婢咬了咬唇，似乎是查看了一下華如斐的臉色，方才小聲道：“連紹上神……前來探望，素姑姑說上神傷勢未愈，各位仙人不得隨意探望，隻是奴婢此刻看著上神精神頗好，連紹上神又……又……”
華如斐蹙眉：“又怎麽？”
小宮婢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又說，見不到上神，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
連紹上神……
華如斐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真的已經完全恢複了。她點點頭：“你去說一聲，我稍後就去見他。”
小宮婢如蒙大赦，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一福身子：“奴婢這就去。”
看著小宮婢歡快跑走的身影，華如斐不禁蹙眉——這連紹上神又是什麽人？
素娘不知道去了哪裏，華如斐回去梳洗一番，就抓了個小宮婢來引路，一直到前殿，看到那個沉默端正的坐在那裏的男人時，心裏猛的一驚！
這個連紹上神……為何和蒼繆聖尊長得那麽像？
華如斐的心在一瞬間狂跳起來。她隱隱覺得，應當是有什麽事情，自己並不曉得……
連紹上神看到華如斐的那一刻，神色也是十分的古怪，好像是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又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出來，可是一直等到華如斐坐定，連紹也沒能講出一句話來。
華如斐其實對秦江東而一切都不是很了解。現在麵對著這個和蒼繆聖尊長得十分相似的男人，也不曉得改以一個什麽樣的開場白打破沉默，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連紹忽然站起身，一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怒氣占據了他所有的情緒。
他幾步走到華如斐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瘋了麽！？那是個什麽地方，你沒讀過書不知道嗎？要死也不是你這樣死！”
華如斐這樣忽然就被劈頭蓋臉的罵一頓，難免就有些蒙。
誠然這個人發起脾氣來和蒼繆簡直如出一轍，但是他不是蒼繆。
就在華如斐發話以前，素娘出現了。
她好像聽到了剛才連紹的聲音，所以衝出來的時候，人有些驚訝和擔心。
她直接攔在了華如斐和連紹之間，對這連紹道：“連紹上神，我們上神剛剛剿了靈州，此刻的精神並不好，連紹上神若是有什麽話要說，還是改日再說吧！”
說著，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華如斐目睹著素娘的堅持，並不去打擾素娘。她最後看了一眼連紹，默默地起身朝著裏麵走了回去。
身後再一次穿來了連紹的喊聲。他在叫她的名字。
琴薑。
華如斐轉過身看了他一眼：“你是來看我的，我現在無恙，你還是回去吧。”
轉過身的那一刻，她將連紹受傷的眼神一並丟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