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自己負責
華芙蹦蹦跳跳的來找如斐，果然就看到九公主的婢女為難著如斐，一會兒說先檢查一下那文書有沒有什麽錯字，省得到時候出什麽差錯，一會兒又讓如斐去把那邊弄亂的了地方整理好，免得宿執大人因為公主來取東西卻被弄亂書桌而惱怒。
如斐心中自然是討厭這主仆二人，但是討厭歸討厭，他們現在的確是寄人籬下，寄居在這魔族當中。雖然如斐也不懂宿執大人將自己造出來，又住在這裏的原因到底是什麽，但是她很清楚，這裏就是魔族的地盤，無論如何也要給九公主麵子。
是以，如斐就這樣被無奈的攔著。直到華芙出現，她才像是逃出生天，驟然開朗起來。
華芙背著手走過去，笑著對如斐俏皮的紮眼，如斐也知道華芙是來為她解圍的，當即笑了出來：“可是大人在催了？”
華芙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還問了你們怎麽這麽慢呢！”
如斐瞬間笑了出來：“我這就拿過去。”說著，看了九公主的侍女一眼。那是女竟然和九公主一個模樣的甩出了一個白眼給了華芙，心中十分的不服氣。但是最終，三人還是帶著宿執寫好的東西交給了九公主。
九公主自然是不願意走的，拿到了帛書還在不斷地扯話題：“宿執哥哥，你可知道那天族的中天王要率領弟子來到我們魔族了！”
宿執最後一遍檢查帛書的手微微一頓。
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立馬就被九公主抓住了，她頓時來了興趣，就著這個話題繼續深入：“宿執哥哥，天族和我們魔族向來是不對盤的，此番這個中天王帶著弟子過來，鐵定不會是什麽好事！我聽說哥哥派護法去了那個勞什子宮，請這個中天王交出女媧石，但是他卻推三阻四，現在居然又要過來，一定是有問題！”
華芙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的神色未免有些難看。這個九公主也隻是道聽途說，卻跑到這裏來胡說八道。雖然雲越還沒教過她什麽東西，但是涼宮上下都是好人。現在擺明了是魔族居心不軌，怎麽就被這個九公主說成是雲越必有所圖？
九公主又是何等的銳利？她根本一早就看華芙不順眼，現在看到一個小丫頭也敢在後麵跟著吐舌頭翻白眼，立馬就來氣了：“宿執哥哥，這是個什麽人！魔族是不許隨意有外人進來的！你是哥哥的貴客，可是這個就不是了！”
宿執看了華芙一眼，華芙也看了宿執一眼。隱隱約約，她覺得宿執……好像有些不耐煩。她忽然一笑，道：“九公主，您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既然涼宮的人居心叵測，那魔族上下自然要團結防備。九公主身為魔族的金枝玉葉，這個時候一定要去鼓勵下士。切莫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你！”九公主頓時瞪大了眼睛，可是很快又響起似乎宿執就在身邊，頓時惱羞成怒，又不好將這個死丫頭整治一番，加上魔君現在的確需要著這方法，所以她不敢耽誤。隻是酸溜溜的對宿執說了句：“還請宿執哥哥小心審視，莫叫來曆不明的妖人給欺騙了！”
宿執由始至終都淡定的很，九公主的話無論好壞，他都是一個簡短的回答：“唔。”九公主傷情，帶著幾分落寞離開了。
帶到那畫麵重新縫合起來，宿執轉而望向華芙：“你知道雲越是什麽人了麽。”
華芙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宿執卻很耐心，直接坐在了茅屋外麵的石桌邊上，而如斐很快就奉上了茶水。華芙坐過去坐下：“雲越……怎麽了？”
宿執索性說開了：“你是涼宮的人，卻不知道雲越擔著什麽職位？”
擔著什麽職位？華芙當然知道！雖然雲越從來不承認中天王的位置，但是華芙看的出來，他並非完全將所有的責任摒棄在外，甚至，他能看出來雲越其實十分的關注天地間的安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仿佛是賭著一口氣一般，他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我……我知道的。”
宿執喝了一口茶：“那你又知不知道，中天王法力高強？”頓了頓，一雙冷清的眼眸看著華芙，沒有什麽溫度：“所以，你的師父沒有告訴過你，怎麽解開你的封印？”
華芙一愣，沒有說話了。
自從她被花姑姑丟在涼宮，自從雲越和她說了那些話，自從經曆了種種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懷疑過一些事情。她一直在努力的知道真相，好好生活，但是並不代表著有人會任由她知道真相。
華芙低下頭：“興許……興許是有什麽原由……興許……解開這個封印……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忽然抬起頭來，眸子清明生動，半似玩笑半似認真：“也許我是個什麽大魔王，解開了封印，便天下大亂呢！”
宿執竟然笑了。
笑了！
華芙驚呆了！
可是那笑容不過是曇花一現，就像是聽到了好笑的事情會心一笑一樣。
“你自己的人生，無論好壞，總要自己走完。這樣帶著一個封印，不會覺得難受麽？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知道真相的人的意思走下去，不會覺得受不了麽？”
華芙的臉色一沉，一雙手不自覺得扭在了一起。
不會覺得難受麽？不會覺得受不了麽？
自小沒有爹娘，隻有姑姑。再到被姑姑遺棄，再到遇到現在的所有的人。一直以來，她都是按照那些知道真相的人的意思在走。
是啊……自己的人生……真的不能自己做一回主嗎？
宿執並沒有為難她，反而話鋒一轉：“看你的樣子，從前大概也沒什麽自主的時候。如今，我給你一個選擇，如何？”
你……你給我一個選擇？華芙愣愣的：“什……什麽選擇？”
宿執漂亮的手指握著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茶：“很簡單。兩個選擇。第一，你可以按照原來的路走下去。等到你師傅過來，你跟著走便是。”
他頓了頓，繼續道：“第二，我幫你打破封印，讓你重生。往後的日子，哪怕你真的是什麽人人得而誅之的魔王，福禍苦甜，都有你自己負責。”
自己負責……
不知道是華芙的錯覺，還是宿執真的有意將話咬的很重，“自己負責”四個字，無端端的就讓她覺得心頭一沉。
這當真是一個重要的決定……一旦決定了，就真的要……自己負責！
宿執將話題止於此：“你自己想，想清楚了，再決定。這一次，應當是沒有人來逼你做什麽的。”
華芙微微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尚且小小的白嫩手掌，心中有些複雜。
這個決定，到底能不能隨意的做，她不知道。
在這個世外桃源，晝夜是有交替的，晚上，華芙就睡在了那個小茅屋中，有如斐作伴。宿執則是住在了洞府中，獨自歇息。如斐說，從前也是這樣的。
華芙看著如斐睡下，心中還在為宿執的那一番話思索。隻是，繼續思索之前，她忽然想起白日裏收藏起來的香木。看著已經睡下的如斐，悄悄的走到了香爐邊，將那半塊香木燃了起來放進去，然後捂著口鼻躲到一旁。
這個香木，莫非能讓人夢中說出什麽話來？
華芙捂著鼻子退散開來，盯著睡著的如斐。
可是時間慢慢過去了，整個屋子都能嗅到香氣，如斐卻怎麽都沒有動靜。
難道是她想多了？
這個香……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用處……而宿執……也並沒有刻意的要試探什麽？
床上的如斐忽然翻了身，華芙一驚，正要匍匐偷聽，卻見如斐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虛驚一場……且真的是她猜錯了……
華芙趕緊將香給熄了，她記得宿執說過，這香不大好……說不定吸多了反而不好。所以趕緊將剩下的半塊丟掉了，又把靠近如斐那邊的窗戶都打開，站在如斐身邊幫她打扇，讓如斐緩一緩，吸一口新鮮的氣。
華芙在忙碌著，卻沒有留意到，茅草屋外，一個頭上滲著汗珠的男人站在外麵，看著屋內的一切。
他方才……便是從床榻上驚醒的。
仿佛做了一個夢……一個又長又可怕的夢……隻是醒過來之後，便不記得了。
華芙將如斐這邊處理完了，重新回到床上睡覺。
夜已經深了，她看著頂上的帳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她萬萬沒有料到，這一睡，竟然夢到了花姑姑。
那是一條幽暗又濕潤的樓梯，直直的通到地下……華芙看著窄窄的樓梯兩邊燃放著的壁燈，鬼使神差的一步一步往下走。
陰冷的感覺仿佛長了腳似的，頃刻間便跑遍了全身，華芙打了個冷戰，不由得一愣……
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夢境……如果是夢境……怎麽會有這樣鮮明的感覺！？
華芙慢慢地走下去，光線也漸漸地充盈起來。然而，就在她站在地下室的最中央的時候，整個人麵如紙白……
諾大的地牢中，花姑姑被四根鐵鏈穿透琵琶骨，就這樣掉在半空中！
她頭發淩亂，身上都是血，已經昏死過去了……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