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一臂之力
華如斐出現在村子的事情，族長並沒有讓阿魯泄露出去，所以村子裏的人並不知道阿魯帶回了一個人間的姑娘儲在家裏，華如斐在阿魯家中休養了好幾日，身體已經漸漸的恢複過來，而她的外貌不同於族中的靈精，是正常人的模樣，阿魯怕她覺得無聊憋悶，提議她是否可以偽裝成靈精的模樣。這樣的話也便於外出走動。華如斐思考片刻，當著阿魯的麵搖身一變，那圓潤精巧的耳朵瞬間就變得尖尖的，看起來完全不奇怪，反而十分的靈動可愛！
阿魯看得呆住了，她原本就生得十分的美，此番這樣一番變化越發成了靈精之中最美麗動人的那一個，阿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別開目光說道：“你……你這樣很好看。”
華如斐原本是人間平凡人的模樣。可是阿魯也知道了她其實是會一些術法的。聽聞她從前是在人間的門派中學藝，所以現在她也能夠十分釋然的接受華如斐會一些術法的現實。其實這樣也更好，這樣一來，她也能更好的照顧自己，不會出什麽危險。隻是每當阿魯想要問一問有關她從前學過藝的那些門派的故事時，華如斐卻不怎麽願意告訴他，隻是一笑了之。
村子之中繼續著風平浪靜的生活，而族長那邊也沒有人再來過。華如斐隻當做不知道那一晚的事情，依舊在阿魯家中住著，阿魯的母親與華如斐十分談的來，她驚訝地發現華如斐不僅乖巧懂事，而且十分精通藥理。
提到這一點，華如斐的神色總是十分的黯然。直到有一天，華如斐終於告訴阿魯的母親，她從前在凡間生活之時，一直照顧著自己的母親。母親因為身體不適，所以她需要親自熬製藥材，這才對藥材十分的精通。
對於這樣平凡的人家，誰不喜歡孝子賢孫？華如斐的這些舉止無疑讓阿魯的母親越發心疼，她看著華如斐連連歎息，而後更是對阿魯說，一定要好好照顧華如斐，她是個可憐的孩子。阿魯聽到這話的時候，認真的點點頭，沒有多說。
天氣漸漸的涼下來了，每到冬季之時，族中都會有十分盛大的盛事來迎接新的一年。阿魯他們村子裏麵也開始為了迎接新年而作出許多的準備。華如斐一邊為霜天秘境中也有這樣的節日而感到新奇，一邊又十分好奇他們要如何準備。和人間相比會不會有什麽相同的地方。阿魯十分熱情的帶著華如斐準備，因為華如斐的外形已經作出了變化，所以就算是她這樣子走出去，旁人也知道阿魯家中來了一個年輕能幹的漂亮姑娘。
尤其是當華如斐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之時，村中不少族人看著阿魯的目光都是極其豔羨的。華如斐為人低調，話語也很少。阿魯出去買什麽東西的時候，她要麽跟在一起，要麽是陪著阿魯的母親在家中，做一些雜活兒。華如斐開始發現霜天秘境與人間也沒有什麽差異，他們同樣有自己的節日有自己的信仰，而每年的節日更是十分的盛大而又鄭重，僅僅是阿魯他們一家，都準備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華如斐幾乎已經不記得過年的模樣是什麽模樣了。從前生活在武陽侯府之中，母親病重，在府中人看來，她和母親都是不祥之兆，她是天降災星，母親身上帶著病氣，無論是誰在這逢年過節之中，都是出去觸人家黴頭的。侯爺是她的爺爺，卻並不看重她這個孫女，最大程度上也隻是派人送上一個紅包過來，錢不算多，但是對華如斐來說足夠支撐母親的病情一段時間。
去到蒼虞山，見識了蒼虞山的動亂，見識到了魔族。再到下山，再到一路上這裏麵出現過的一係列事情，總讓她有一些滄海桑田的感覺。如今在阿魯家中，感受著這和人間差不多氣息的節日，她隻覺得心中十分的溫暖。也許真的留在這裏，聊此殘生，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可是……華如斐轉過頭看著窗外的景色，看著來來去去的族人，每天簡單的笑容和簡單的勞作，心中隻覺得苦悶無比，她沒有辦法留在這裏……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五族合並之後紛爭一直不斷，而之所以要成為族長，不僅僅是因為要號令全族。更重要的是成為全族的首領之後，可以得到族中的至寶。為了這份至寶，五族才會不斷的紛爭和暗鬥。一直到如今合並成一族的狀態，依舊還是麵和心不合。想要做到真正的五族合一，還任重而道遠。
自從那一晚之後，族長也沒有再找過華如斐。隻是臨近家族中的大節日，族長派人來知會了華如斐一聲，告訴她這當中的關係厲害。原來，阿魯雖然十分排斥宗族那邊的事情，但是他身為火族族長的兒子，不可能完全不理會那邊的一切禮節。所以無論如何，他多多少少會攜帶母親一起去參加一些宴席，就算是一年之中阿魯甚少會和母親出現在宗族那邊，就算阿魯已經離開了那邊，放棄了很多的榮華富貴，但是依舊沒有人不知道阿魯和他母親的存在。
華如斐來的時候，身上什麽都沒有，在這裏生活了幾日，阿魯和他的母親竟然為她準備的差不多了，尤其是臨近族中的大節日，阿魯和阿魯的母親更準備了三套新衣裳，華如斐連連說不用，最終還是盛情難卻。最終，她還是在兩人的期待之下換上新的衣裳。她本就生得不凡，因為族中的節日，一身都是火紅火紅的鮮豔顏色。和她出現在這裏時身上穿的那一天一模一樣，華如斐笑著問阿魯為何總是做這樣鮮紅的衣裳，阿魯笑著說：“你穿這樣的顏色十分的好看。”華如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隻是她覺得，阿魯每每望向她的時候，眼神越發的火熱。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想要得到的女人……
族中的盛事，不過是招集所有的宗族族人一起對宗族一年的大事作出一個總結，以及來年對一些事宜進行協商。這些原本是五族尚未合並之前，大家定下的。而今五族處於合並和分裂之中，明爭暗鬥不斷，各族的事情都根本解決不了，又何來五族合議的和諧？
阿魯不喜歡那樣的環境，也不希望母親和華如斐被那些氛圍給影響到，可是阿魯的母親是一個隨遇而安之人，十分看得開，華如斐更是對這些無所謂。阿魯身份所限製，不得不去。最終三人還是一同去到了宗族那一邊。
不得不說，阿成同為火族宗族之後，與阿魯比起來，的確是有一些差別的。阿成雖然生得更加俊美，但是舉止做派之間都讓華如斐我感覺到一股輕浮，也許是因為在宗族中，他從小就被嬌生慣養的長大，身上也沒有背著什麽生活的重擔，他比阿魯總歸是少了一些男人的擔當，在骨子裏頭少了些純粹的血性。
華如斐隻是瞟了一眼，便沒有再看第二眼。可是這並不代表阿成不會因為看到華如斐而有所企圖，事實上，在華如斐隨同阿魯去到宗族那一邊的那一刻起，已經有不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們還從未聽說過宗族之中有過這樣的女子出現過，宗族就相當於人間的王，最好的東西都應該呈現在王的麵前，所以華如斐這樣的大美人卻到了阿魯的身邊，讓阿成對阿魯的記恨更上一層樓。
可另外一邊，火族的老族長將阿成的反應看在眼中，越發覺得華如斐不像是阿成派過去的人，否則阿成不應當是這樣的反應，無形之中他對華如斐的信任也增加了幾分。
其實在過來之前，華如斐就已經和族長先通了一番氣。而如今族長雖然是名義上的火族族長，但相當於長老一般的存在。不過是代位。等到時機成熟之時，才要在阿魯和阿成之間挑選一人作為繼承者。可是族長雖然名義上的地位很高，但阿成那一邊卻有更多實力的支持，由此，族長的壓力也十分的大。
今年已經到了年尾，族長也年事已高，華如斐從族長那裏得知，也許他們將在這一次的宴席之上決勝出到底誰來成為火族的繼承人。而如今火族又是五族之中力量最強大的那一族，所以一旦火族的繼承人決定之後，下一步便是火族集眾人之力開始將五族進步統一。一旦五族統一下來，霜天秘境就即將成為一個圓滿的整體，這個整體，將漸漸的融合成為一脈。
在這之後，也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成為霜天秘境最高地位的族長之人，可以得到秘境多年來守護的一件至寶。這一點，族長並沒有向華如斐說清楚，也許是因為他對華如斐多多少少還存著一些戒備，所以華如斐隻知道這寶貝是天地之間都難尋的，但是並不知道這樣的寶貝是一個什麽寶貝。
阿魯帶著華如斐和母親來到宗族這一頭，老族長立馬出麵迎接了他們，如今老族長對阿魯也算是十分客氣，正如阿魯所說，兩人之間好像已經輕易地將當日的紛爭給忘記掉。也許這麽多年來，兩方已經形成了這樣的習慣，華如斐看在眼中，隻覺得那個蒼老的族長也並沒有第一次見到的那般愚頑不通，相反，他這樣的一片苦心，阿魯卻遲遲不肯接受，也實在是令人唏噓。
華如斐之所以願意幫助阿魯，並非是一意孤行的想要報答他們，華如斐和族長分析的一樣，她也同樣認為，哪怕宗族這邊真的已經定下阿城成為繼承人，由阿誠帶領五族合一，成為最高統治的王。也並不代表阿成不會將阿魯視做他的威脅。
古往今來，無論天上地下，人魔還是神鬼，這些道理都是一樣的，隻要阿魯存在一天，他一天都是阿成的威脅。所以事情沒有阿魯想的那樣簡單，從他成為火族唯二個繼承者之後，就代表著一場無可避免的廝殺，他和阿成不是他死就是他亡。所以華如斐十分清楚，一旦阿城得勢，第一個遭罪的必然就是阿魯。
所以哪怕現在阿魯極為不願意，甚至是排斥來進行這些紛爭，那也必須去一爭到底，就算為了他母親，為了他自己的安逸，也必須爭到底。
族長為三人安排得十分舒適的廂房，在華如斐的要求之下，三間變成了兩間，華如斐和阿魯的母親住一間，阿魯則住另外一間，來這裏之後，阿魯更是在族長的安排之下進行的梳洗和更衣。原本一副山野漢子打扮模樣的阿魯換上一身正正緊緊的衣裳，竟然也有幾分俊朗。加上他身材高大，使得一身陽剛之氣油然而生，好幾個婢女從阿魯身邊走過去，都悄悄的打量著他。
煥然一新的阿魯站在華如斐麵前，依舊還是那副緊張的模樣，這一點完全沒有改變。華如斐笑看這變裝之後在阿魯，還打趣道：“想不到你換一身衣裳，就像是人連人也變了一般。”這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可是阿魯卻解釋道：“這是什麽話，誰會因為換一套衣裳就整個人都變了呢？”華如斐看著阿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在人間，成為帝王的那個人會換上一身龍袍，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換上那一身龍袍之後，並與之前判若兩人呢！”
阿魯聽出來華如斐意有所指，在原地愣了愣，隨即別開目光，笑了笑說道：“人間是什麽樣子，我長這麽大也沒有看過，所以我也不大清楚。”
華如斐看著阿魯，並沒有就此結束這個話題，她說：“有權力的地方就有紛爭，因為權力、因為一己之私而產生的紛爭，無論在人間還是霜天秘境，亦或是其他的地方，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麽區別。也許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可是你不覺得等到那一天再明白，就晚了嗎？”
阿魯猛地望向華如斐，眼中目光一動，他不確定的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在疑惑之下，他還是試著問道：“如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華如斐笑了笑，說：“阿魯，族長找過我。”
阿魯忽然就變得緊張起來，他伸手握住華如斐的雙肩，急切道：“他，他找你說了什麽？他是不是說了一些十分過分的話？如斐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事情你隻當沒有聽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爭些什麽，隻要過著如今這樣的日子就夠了，無論族長說什麽，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華如斐神色淡然的看著阿魯，說：“你不必緊張。族長並沒有說什麽別的，他隻是希望我勸慰你，有些東西屬於你的就應當去好好爭取，你不爭取並不代表別人不會爭取，別人爭取之時，也並不代表他不會將你視若仇敵，有時候無端端還能背捅上一刀，縱然你早有防備，就怕始終躲不過傷人的暗箭，我並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隻是希望你能夠好好想清楚。”
阿魯看著華如斐的神色有些複雜華如斐卻十分坦然地回視他，兩人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那一頭已經有人來請阿姨阿魯，母子和睦親著一同入殿
阿魯的母親也梳妝打扮了一番，原本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模樣，如今也帶上幾分渾然天成的貴氣。華如斐攙扶著阿魯的母親，走在阿魯身側，三人一同進了宴席的大殿。
華如斐也有一些想不到。畢竟從她來到霜天秘境開始，這個地方就十分的樸素，也許因為生活在村子當中，所以並沒有見到過這樣奢華的建築。然而當她來到了宗族之中，才發現宗族這裏與人間的皇宮竟然沒有什麽兩樣，大殿之中十分的熱鬧，金碧輝煌，一桌一桌宴席都已經備好，從阿魯進來的那一刻起，已經有不少雙眼睛望向他們三人。華如斐目不斜視，攙扶著阿魯的母親。阿魯的母親一路上還留意了華如斐一番，隻覺得華如斐這個樣子十分的難得。
三人入席，第一個熱情站起身來搭訕的竟然是阿成，阿成看著阿魯，仿佛真的是看到了親兄弟一般，舉杯敬酒說道：“阿魯，想不到你今日這個時候才來，可真叫我好等，你不在宗族之中，咱們一年也難得見一次，這一杯酒，我先敬你！先幹為敬！”說著，仰頭便將酒給喝了，喝完之時，目光還不住地瞟著華如斐。
不得不說，阿成的模樣雖然看起來輕佻了一些，但是在言行舉止上早已經在宗族之中得到耳濡目染，行為舉止也十分的符合那些做派。
比起阿成，阿魯在這方麵多多少少要差上一些，他性子耿直性情，也比較直爽，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所以麵對阿城的假意逢迎，他幾乎連一個笑臉都沒有，隻是在母親的示意之下，舉起酒杯不甘不願地喝了一口，華如斐看在眼中，也隻能歎息一聲，倘若阿魯稍微的圓滑一些，也不至於這麽不會融入人心。也許當真是他不願意這樣做，否則他不一定會比阿成做的差，可下一刻，阿成竟然舉起酒杯對華如斐敬了一杯酒。
“我倒是不知道阿魯什麽時候有了這樣一位佳人相伴，莫不是因為佳人相伴，所以連宗祖的事情也不要管了吧？”這話說的是像是玩笑話，阿成自己更是笑了起來，對著華如斐敬了一杯說道：“先幹為敬。”
又是一杯。
阿魯的臉色果然更加難看，但華如斐也不是完全聽不明白。阿成這番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她和阿魯的關係上之時，也側麵的在告訴眾人，阿魯一直拒絕回到宗族，有許多原因。也許如今還有一個為美色所迷。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適合成為宗族的繼承人呢？
華如斐看著阿成這笑眯眯的嘴臉，越發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並不簡單。他很懂得要怎樣利用人的心理，好比此刻一般。
華如斐竟然舉起酒杯回了他一杯，說道：“成公子，這話說的未免有失偏頗，小女子隻是不慎遭惡人暗算，被阿魯所救，如今阿魯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華如斐一番話讓大家的目光在她和阿魯身上不斷的遊走，這個時候阿魯的母親反倒開口了，也許終究是因為年長一些，她說起話來的時候到底比阿魯要穩重一些：“這孩子家中遭到惡人暗算，被我們撿到之時，都已經淹淹一息到了。如今她的身子也不大好，若是要敬酒什麽的，不如讓我這個老婆子來，兩個孩子都還小，你們不要隨意的打趣他們。”
此話一出，大家釋然了幾分，也不再強迫著阿魯或者華如斐喝酒，隻是阿城拿著酒杯之時，目光在華如斐的身上逡巡意味深長，阿魯又怎麽會沒有看到阿成的目光？他手握著酒杯的手，指尖都已經泛白，足以證明其力道。
華如斐看在眼中，忽然伸手握住了阿魯的手，阿魯一愣。轉過頭望向華如斐。華如斐語氣竟然嚴厲了幾分，說道：“夫人明明告誡過你，出來之後要少喝些酒，你怎麽一杯接著一杯的，華如斐的手覆在阿魯的手上，將他的情緒遮掩了一些，阿魯自然明白自己的情緒有些外露，但是此時此刻，那雙柔軟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讓他不由得心神蕩漾，一時之間竟然也忘記了那生氣的情緒。
華如斐直接奪下了阿魯手中的酒杯，放在自己麵前，一副不再讓他喝的樣子。殊不知，她這樣的模樣落在阿成眼中，簡直就是一副勾魂奪魄的樣子，美人紅衣如火，指如青蔥，覆在那男人的手掌之上，竟惹得人心癢癢。阿成喝的酒好像都不再是酒，而是千萬隻螞蟻，從喉頭一路爬到心尖，撓的他神魂顛倒！
華如斐收回目光，不經意地望了阿成一眼，阿成的目光已經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目光中的意思更十分明確。可華如斐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漠然的移開目光。那目光在望向阿魯之時，又變得格外柔情，這樣的反差在阿城看來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挑撥，他心中的那些癢全都變成了怒火，握著酒杯的力道也漸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