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泉公吐哺
“陛下,這、這是…”
望著眼前陛下憑空變出來的物什,小王伊寧是看得眼都直了。
“這叫‘傳移之術’,是一種內功道法,當今天下許多頂尖高手都會。可運功打開道穿破空間的道之門,傳物,亦是傳人皆可。”黑翳泉笑道,“而傳移的速度、可傳移的距離、乃至傳移術的模樣等等,便與施術者自身的內功積累所相關了。”
“剛才你見到我們仨比你先到,即是傳移下來的了。”段宗胤大笑。
“嘩…”
王伊寧瞪大著眼正瞧,腦海裏是絕抹不去剛才瞧見的情景了。
而黑翳泉笑著,“哈哈,這都沒什麽。你以後變強了,超過咱們,這傳移術都完全是小意思的。”邊笑著邊走上前來、將所傳移過來的物件遞給了王伊寧。王伊寧見狀、便放下鐵矛到地上,而後起身、雙手接過了陛下交給他的東西,這一過手,竟壓得他崴了下、差些站不穩來。
“喔…真是夠沉的。”
“是嘛。這箱裏也沒什麽,不過是本書罷了。”
黑翳泉說著,拿起箱上的烏金令牌、對著王伊寧介紹道:
“呐,這個,是一枚烏金製的黑翳兵符。持此兵符,可以調動清州州府的精兵,最多一千號。要是你們父子在清州裏遇上什麽嚴重的事,便去雪城調兵即可。若是遇到了一千精兵不能解決、或是不便調兵的狀況,那麽持此兵符去你們隔壁山的雪皚峰、找薛掌門,就足以當作詔令一道、他會出手幫忙的。”
“這…”
王伊寧聽著、驚訝了起來,“兵符此等貴重物什,陛下慷慨贈予…伊寧、伊寧實在是…不知何以為報!”
正雙手抱著鐵箱的他、沒法作揖,說著便正要跪下,被黑翳泉直接扶住了。
牆角裏的秦正武、段宗胤二人看著,不由撫頷一笑。
“這算不了什麽。比起兵符,這箱子裏的書,才該是讓你無以為報呢。來,拿去吧!”黑翳泉笑著,便將兵符伸過去、放進王伊寧衣服的衽內。王伊寧見狀,隻是一個叩首、便激動的應了聲:
“多謝陛下!”
“沒事,小意思。”黑翳泉說著,隨後繼續伸手進自己大氅寬敞的袖裏搗鼓了一陣、掏出來枚金鑰匙,遂伸來插入鐵箱的金鎖扣中、‘喀喀’轉動兩下後,便將鐵箱打開。
接著,一本厚重的書冊被黑翳泉取出,這書離箱的一瞬,王伊寧又感覺到輕了許多——原來箱子根本不重,還真是書更重些。
“這…”
陛下才將書從箱裏取出,王伊寧便又是目不轉睛地看住了。
…什麽功法,典籍,即便是王氏宗族裏自己藏有不少、即便是王伊寧是這裏千年一出的天才,家裏窮的他們父子也根本沒機會接觸到。
縱有軟骨奇絕,可兵器、招式方麵,也從來無人願意教他。
從小,整個王家就幾乎都嫉妒著他。
於是,靠著自己的觀摩、模仿,以及鑽研,盡管隻自己摸索出一套一套的粗把式,王伊寧仍是勝了秦家那個、從小接受最全麵教育與訓練的小少爺秦瑝,將他打得全無還手之力。
且在王家同輩內,已全無對手。更是將輩分大他的些許人,都已輕鬆打贏。
盡管眼下遺憾不得隨陛下進京深造,需繼續留在王家。可是,陛下居然將一部真正的功法典籍,用這傳移之術,送來到了這裏!——
“衡…道…心法。”
望著陛下手中、舉到他麵前的這本大書,王伊寧不覺念出了封麵上的書名。
“對。”
黑翳泉笑應,遂解釋起來:“這部《衡道心法》是三百多年前,由我黑翳朝第二代皇帝‘黑翳漢玨’所創,一代代傳下來。初稿已迭失,朕手裏這版盡管是複撰版、卻也是有百餘年曆史了的。這已是我黑翳族所有可以傳外的功法裏,最為珍貴、最是強大的心法了。拿著吧。”
說罷,黑翳泉便將書遞給王伊寧去。
王伊寧放下鐵箱,接過沉甸甸的《衡道心法》、捧在懷裏,見到這厚重而強大的功法,王伊寧的魂都快被鉤了住,隻癡癡地望著那四個字。
‘啪!’
黑翳泉打了個響指,這才將他驚醒。
見到王伊寧的神情,三個老頭剛才都笑了。隻見此時,黑翳泉也繼續撫須笑說道:“這《衡道心法》你便拿回去練。這是一部洞穿陰陽五行大道,專注‘金’行以提煉內力的心法,正適合你。不過…你帶回去後須注意,在你將其完全練成之前,此事除今日我等在場四人外、絕不得讓任何其他人知曉。你不得告知任何其他人,包括你的父親。”
“包括我爹?”王伊寧驚訝,“那我…要如何練?”
“這有何難?跑到個四下清淨無人之地,你們白蟒山這麽大,隨便找處密林裏練不就行了麽。”後邊的秦正武笑道,“我那小島想找還沒得找呢。”
“是的。”黑翳泉也應說,“去山林裏時,也順便檢查清楚、周圍至少十裏內不得有人。否則是何後果,想必你也能想明白吧?”
“伊寧完全明白,陛下盡可放心。”王伊寧點頭。
“好。”
黑翳泉應罷,將金鑰匙也交給王伊寧道,“每日將心法鎖回箱內,這箱也是特殊材料所製,不是普通刀兵能砸開。你再鑰匙不離身,即便是你父親想翻來看、還是家裏遭小偷歹人等,都不必擔憂秘密泄漏。”
“多謝陛下。”
王伊寧再點了點頭,便俯下身、將書裝進了鐵箱,隨後拿金鑰匙、將鐵箱‘喀喀’鎖起。
起了身後,望著眼前微笑的陛下,及後邊牆角裏的兩位前輩…王伊寧已是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麽。
這回終於兩手空空,他想起什麽,便兩手伸來、呈作揖狀。
“陛下看中伊寧,伊寧不能答應隨陛下同去、已是愧罪萬分。而陛下這又將兵符與秘籍相贈,實在是令伊寧不知、不知該…”
王伊寧一直搖著頭說,卻是情緒再愈發激動。
“哈!——多的話就不必說了,這書與這兵符可不白給呀,就當是朕…留在你這的信物了。”黑翳泉笑道,拍了拍王伊寧的肩。
“信物?”王伊寧不解。
“對。”
扶著王伊寧的肩,黑翳泉語氣十分自信、堅定地笑道,“將來你成了絕頂高手,便一定得來京,為朕所用!這便是條件。除了這書與兵符外,若是還遇上什麽問題,也都有朕給你撐腰,全不必擔心。朕——看好你!”
“這!!!”
王伊寧這會激動地又想跪下,又被陛下給按住了。
沒辦法,便是隻得恭敬地一個抱拳,朗聲道:“伊寧一定不負陛下厚愛!今日在此,立誓:”
“若是將來,我父子二人在宗族內的尷尬情況得以緩解,伊寧一定離開白蟒山、南下趕赴京畿!為聖上效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
黑翳泉應聲,拍了拍王伊寧肩膀,“有你這話,朕便安心了。以後,可千萬別給忘了呀。”
“既敢立誓,又怎能忘,陛下大可放心。”
王伊寧抱拳罷,便俯下身,將鎖好的沉重鐵箱再捧起來、對著陛下朗聲念道:“有此信物在,伊寧——此生不忘!”
“哈哈哈…”
……
皇上爽朗的笑聲,似乎連樓上正會談著的眾人都聽見了。更是回蕩在白山穀壑間,久久不絕。
最後向王伊寧囑托了一些事、然後告別了後,黑翳泉便同二位老友,在此施傳移之術、從樓底回到石堡頂層的一間小房內。
隨後,三人再一同從房中出來。仿佛無事一般,坐回座位,繼續聽會談。
就好像是剛才,他們三個僅僅是進了房間片刻、從未離開過這會議廳一般。
而在石堡樓底,王伊寧也拾起地上自己的鐵矛、一手端著鐵箱,興奮地在風中踏雪飛度、朝自己家方向跋去。
白雪中隻見一道黑影匆匆閃過,驟然便消卻去了。
……
飛度了近一刻鍾左右,王伊寧回到了自己家的小木屋。
一進家,便見老爹王燾正悶坐在廳內的桌上,神情似乎極為焦慮、氣憤。而剛才送爹回來的持矛侍衛,見王伊寧回來,也舉矛拱手行了個禮。王伊寧一手端著鐵箱、沒法回禮,隻恭敬地點點頭回應,便目送著侍衛出門去了。
“爹。”
走進廳裏,將沉重的鐵箱放在桌上,王伊寧轉望向父親。
“逆子!你!——”
王燾憋了很久的氣,一看到兒子回來就怒了,“我問你,皇上看中你了呀!皇上要招你回京去予以教導,你知不知道皇上是幹什麽的?啊?你是早上吃了什麽吃壞了腦子了?還是整天練武給練傻了?這也拒絕?!你知不知道,咱們爺倆這一出,本來是可以熬出頭了的呀,你…”
“爹,你消消氣、消消氣…”
“我怎麽消?!你這個敗家子呀…你這一下,咱們又得在族裏受不知多少年的氣了,你是不知…”王燾一直怒喝著,王伊寧全無機會說話。遂是,隻得在爹不停地怒罵著時,伸手從衽間一掏、取出了那枚兵符。
“你這逆子呀,你、你…你給我這個作什麽?”
當王伊寧將兵符遞給父親時,他這才停了下來,接過去疑惑。“什麽東西?皇上給你的嗎?”
“是的。”王伊寧點頭。
“你爹我又不識字,給我這個作什麽?這幹什麽的?石頭的材質倒是不錯…”
“爹。”
王伊寧微笑著,向爹解釋道:“這個,是陛下給我的一枚黑翳兵符。持此兵符,我們可以調動清州州府、最多一千號的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