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意相救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王伊寧驚恐地靠著樹幹站起，想轉身跑開，卻是仿佛沒有這個力氣…
韓老家主在眼前步步緊逼走上來，更是令他心跳加劇。
‘啪！——’
果然沒邁開幾步，王伊寧便被韓鎮鈺按住了。當一手搭在這小子肩上時，韓鎮鈺內力一感知、瞬間便明白了：“原來如此…這內力，你練了黑翳氏的《衡道心法》？”
“原來是《衡道心法》的作用？”
聽到老家主一說，王伊寧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何沒在笛音下暈過去…
原來，陛下六年前給的這部功法，還真的是神奇！自己隻是照著奇形怪狀的圖、依著難以看懂的字，運了這六年…
不想今日，竟已能抵擋陰陽八龍傑之一‘鶯歌笛’的笛音了！
韓鎮鈺按著王伊寧的肩、隻一掌便令他感覺有如千鈞巨石壓著般，絲毫動彈不得。
看著背向他的王伊寧，韓鎮鈺道：“小子，我知道你…你叫‘王伊寧’，是白蟒山裏蛇人族王氏人。”
王伊寧更加驚恐：“您、您怎麽知道？”
韓鎮鈺冷嗤道：“廢話！小子，那日我也在台下。更何況，‘韓梅’便是我的寶貝女兒，如此一說，你該清楚了吧？”
王伊寧道：“好…好吧。”
韓鎮鈺道：“看來當日陛下所賜給你的，便是這《衡道心法》了…陛下也真是，自己家族的寶貴內功，四處賞人！嘁！”
王伊寧不敢說話。
韓鎮鈺一隻手按著王伊寧、將他轉了過來，使他麵朝著自己，隨即他開口道：“哼，你跟陛下之間的事，我可懶得操心…我今日找你們幾個，主要是為何，想必你也該明白了。我隻想知道，這小子是誰，還有…他背上的青蓮劍是如何得來？”
一邊說著，他一邊指向地上已暈倒了、靠在馬兒身上的呂白。
王伊寧看了過去，卻是驚魂未定、說不出什麽來。
“說！”
韓鎮鈺怒喝道，一掌‘砰！’拍在王伊寧臉旁的樹幹上，這一著實在是驚了王伊寧一跳——
待他手取下，卻隻見焦煙冒起，樹皮上是個深近二寸的掌印凹痕。
王伊寧已被嚇得不行了，可他想起呂大哥同他所提到過的，確是也沒有多少。他緊張的回憶著，看著韓老家主、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隻知道他叫呂、呂白，是流州人，除此之外…他沒、沒告訴過我們其它了。”
“姓呂…”
韓鎮鈺心裏念著，嘴角輕輕上揚，隨即道：“嗬！就這一些？他沒告訴過你們他青蓮劍是如何得來的？”
王伊寧道：“沒、沒有…”
韓鎮鈺怒喝：“當真沒有？！——”
王伊寧又被嚇到了：“真、真的沒有！我們也問過他的，他隻說、隻說現在還不能告訴我們，待該說的時候，會、會向我們坦白…”
韓鎮鈺嗤笑道：“看來他還沒有完全信任你們呢…你們認識多久了？此前在雪城時阿梅去找過你，今才到此，想必也是出發沒多久吧？”
王伊寧緊張道：“十、十天而已…”
韓鎮鈺道：“難怪！嗬嗬，既然如此，那他的青蓮劍我就先收下了…你在此待他醒來便告訴他，若想拿回，便回客棧來找我！”說著便要俯下身去從呂白身上取劍…
“別、別啊！”
王伊寧見狀當即叫起，卻是叫住了韓鎮鈺。
韓鎮鈺冷笑道：“嗯？”
王伊寧道：“這、這把劍，呂大哥他可視、視如比他的性命還更重要！之前在匪寨，也是我們拚命替他奪出…在茶館有人侮他劍是假的，他也忍受不了、拔劍將人家兵器切斷的！這…韓老家主可不要…”
韓鎮鈺繼續冷笑、站起了身：“不要？你憑什麽？小子，憑你神奇的‘軟骨奇絕’？還是什麽？——”
“這、這…我…”
王伊寧眉頭微微皺起，右手卻是不自覺地伸向了背後的九尺長槊去，“韓老家主…呂大哥照顧我初出江湖，對我有恩，今你若一定要奪劍，那我隻能…隻能…”
“隻能怎樣？”
韓鎮鈺自然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不由嘲諷道：“你王家的大槊再長幾丈…比得了我這小玉笛，八百裏外取人性命麽？你難道…當真以為是那《衡道心法》足可抵擋我的笛聲？”
“我、我…”
王伊寧額上豆大的汗珠流下，取下了槊、正對著韓老家主，他抓槊的兩手卻是緊張著不住地顫抖。
韓鎮鈺冷笑著，也取下了自己腰間的二尺玉笛。
繞指飛轉了兩圈後，他隻一邊左手拿住，表情十分輕鬆地道：“我可告訴你，我剛才隻用了一成也不到的功力，我僅僅隻是想叫住你們、拿到這把青蓮劍而已。我若出全力，一瞬間便可震斷這方圓百裏人的全身經脈…讓他們七竅爆血而死！——”
“你小子…敢跟我鬥，是想聽幾首曲子呢？”
王伊寧抓著槊，在此氣勢的壓迫下、他可幾乎是完全不敢動了。心跳愈發加快，手上的大槊仿佛也變得沉重起來。
果然…剛才這位韓老家主並未動殺心，隻是將阿浩、呂大哥、達哥和安小姐他們吹暈了而已吧。
畢竟他應該隻是想弄清楚這把青蓮劍的事。
而他此刻卻仍抓著笛子、露出絕對實力壓製的笑，一步一步朝王伊寧走去…
……
於此同時，距此幾裏外的林中。
身著黃衣的韓梅坐在一處樹間空地下，麵前是劈啪燃響著的篝火堆。
火堆上冒出濃煙和香氣，正是韓梅手裏正烤著的一支樹枝上、插著的一隻死鬆鼠。
韓梅聞著香味、吹著口哨，似是十分自在。
然與此同時，來自北邊的熟悉的笛聲響起——傳入了她的腦海。她一下驚醒，直接將手中鬆鼠扔了掉。
“父親…吹笛了？有狀況！”
韓梅心想罷、隨即起身，噓一聲吹滅了篝火，而後再將火星子踩滅。在綿延不斷的笛音中，她大眼珠子也流轉著、不久當即閉起。
“方向是…這邊！”
靜心聽音辨位、確認了方向後，韓梅當即動身、飛快地在林中穿行，趕往那笛音響起的方向而去。
……
韓鎮鈺仍對王伊寧步步緊逼著…他反複繞轉著手上玉笛的動作，讓王伊寧既想保護呂大哥的青蓮劍、又不敢上前去出手。
“嗯？！”
就在這萬分焦急的時刻，韓老家主忽然站住了步子，表情也變嚴肅了。
“這是…阿梅…往這邊過來了？真是！怎麽偏偏在這時候…”
韓鎮鈺心想著，看著眼前的王伊寧、眉頭深蹙。
“可不能讓她看見我在逼這小子…不對，更不能…不能讓她知道這小子和這幾個從雪城一路跟過來了！我得…我得…”
“…隻能如此了！”
正在這危急和尷尬的時刻，韓鎮鈺趁王伊寧還未反應過來、便舉笛到唇邊再次吹動——
隻是這次，空見他的動作、卻不聞笛音傳出…
王伊寧看著，瞬間再次驚恐住了，這回韓老家主一定不會隻使一成功力了…
且也正如他所猜測！他才看著韓老家主吹笛不過片刻，自己便感到了頭顱內如撕裂般的劇痛，隨後是精神逐漸恍惚、兩眼漸漸模糊…
隨即，王伊寧在韓鎮鈺麵前兩眼翻白，大槊脫手——
同時在他身下飛起了圈圈塵石砂礫、及堆滿的落葉等，將其掉下的槊拖了起來，再緩緩放置到地上。
這是韓老家主所施，為不讓槊墜地的沉重鐵聲引來阿梅懷疑。
而王伊寧本人，則是也已失去了意識、不久後‘撲通！’趴倒在了韓老家主麵前。
韓鎮鈺收笛入囊、伸出空著的兩掌合十一拍，隨後在他腳邊，浮升起了更多的塵石砂礫，飛速地翻滾著——隻此刹那，在韓鎮鈺腳下翻騰起了一整麵厚土，將五位少年及五匹馬全都覆蓋起來…
“小子們…看在阿梅來了，今日我先不處置你們…”
“不過這劍我可必須得帶走…想要，就帶著真相來換吧！嗬嗬…”
在完全蓋住前的最後那一瞬間，呂白背上的青蓮劍被韓鎮鈺運功禦動、飛了出來…最後也飛入了一道他傳移之術的沙球中，一炸散開，消失不見。
而他腳下，五個少年與五匹馬也已被埋住、令人看不出有何異端。
背手站在上邊，韓鎮鈺看往女兒阿梅趕來的方向，眉目間若有所思。
片刻後，韓梅果然從林間跑來了。
“父親！怎麽了？竟動用得您…出動您的寶貴笛子？”
“沒什麽。”
韓鎮鈺搖搖頭道：“出來找你，遇見幾個小賊，懶得拔劍、順手就解決了。既然你也順便聽到了，一道回去吧。”
韓梅點頭道：“好…吧，可是…小賊呢？”
韓鎮鈺一驅之前的怒目，對著女兒露出了笑容道：“說了解決了，隨便找個地就已埋幹淨了，你還找這個作什麽…回去吧回去吧…”隨即上前伸手搭著女兒的肩，轉身即帶著女兒回去了。
被父親帶著的韓梅不再說話，卻是覺著有些不對勁。
她一邊走著，一邊總是回頭看向父親腳下，那有些異樣的土坡…像是剛剛才被翻動、剛剛才埋好一般。
難道這幾個小賊…就埋在父親的腳下？
算了，這也不重要。既然天色已晚，那就順便也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