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呂白答複
王伊寧暈厥倒地後，在詫異與疑慮之中的勞仁關，則是連連退著步子，同時露出驚恐的眼神、看向那怪異的雙頭蛇去，過了會，即‘撲通！’跌坐到了地上。這時，見到勞師弟模樣，躲在數丈之外小樹林當中的禾木，反倒是一點也不再害怕了的迅速衝出、趕來到這邊。
趕忙上前後，禾木蹲伏到勞仁關身邊、拍著他肩背笑道：“勞師弟、勞師弟！不必奇怪，這雙頭蛇正是師父手下的異獸之一！而且王師弟，他、他不也倒下了嘛，至少…你可以休息會了啊！”
剛才最怕的明明是她，這會，二人情況反倒是調換了過來。
“呼——”
勞仁關長舒了一口氣道，“那…師父呢？”
禾木微笑道：“蛇都來了，人也應是快到了吧。”
“哈！老夫在此！”
他二人話音剛落之際，一道中年大叔的話音便當空響起。
隨即，在適才那雙頭蛇現身之處，隻見那傳移之陣再度憑空顯現，而後，那個熟悉的、披褂戴冠的身影——馭鱷尊者便從中落了出來，且是極沉重地踩下、將那綿軟草地都陷進去了幾分。而呂白與安雅、則是被他一邊手各緊抓著一人，從那陣中一道現出落地。
“師父！”
勞仁關與禾木見狀，當即雙雙起身、恭敬作揖叫道。
而馭鱷尊者站起後，便隻輕輕點頭、伸掌以示不必。便即迅速走上了前去，大手伸將出來，隻見那仍咬纏在王伊寧肩頭的雙頭怪蛇，頓時鬆張了口，並從伊寧頸上彈跳而起，一把即躍到了馭鱷尊者手中。
接著，便見馭鱷尊者轉身再是一捧，便將雙頭蛇拋飛、送入到了眾人頭頂的那傳移之陣內，這會，這怪蛇才終於是伴隨著傳移之陣一道、在眾人的視野中消失。
在旁的呂安二人還未反應過來、見到了條雙頭蛇及消失數日的禾木再現時，這一轉頭，目光即是先被身邊地上、那發生了怪異變化的伊寧吸引去了；
“伊寧！他、他怎麽回事？”
“伊、伊寧怎麽了！”
尤其是當瞧見了那青鱗與指甲時，二人更是嚇得臉色煞白、大驚失色，互相攙扶、差點也跌坐在地。
禾木遂看向二人去，神色擔憂地解釋道：
“他…他不知是錯練了什麽武功，與毒功衝突了，就、就陰陽相衝，然後就這個模樣了。”
呂白這時才注意到她：“禾木姑娘？你怎麽在這…”
而禾木隻搖了搖頭，看向伊寧去，隨即，眾少年們也都一並朝伊寧看去了。
大家此時都正在為他的情況而擔憂著，乃是無暇閑聊或敘舊先了。正這時，隨著少年們的目光都看向了當下、或許是唯一能救得了伊寧之人——馭鱷尊者去，這位大叔於是邊撫了撫胡茬、邊神色凝重地走上了前去，在眾目睽睽中蹲伏下身，握起了王伊寧的右臂，在那碧青色的、排列整齊且密麻的鱗片間，給他把起了脈來。
“嗯…”
片刻後，馭鱷尊者即點了點頭說道，“在小王體內，與《五毒邪功》陰陽相衝的，正是黑翳氏的《衡道心法》。”
“《衡道心法》？！”
“這、這是什麽，沒聽說過啊…”
眾少年聽罷，各自反應不同；
禾木是驚詫，呂白是遲疑，隻餘下勞仁關與安雅二人是一臉惑然。
“是的，這門心法五行屬金，而《五毒邪功》屬木，金克木，自然會相衝了。更別說一個陽象，一個陰象，這更是天大的不適了。小王本就不該…同時練這兩門功夫的。”馭鱷尊者搖搖頭輕歎道。
勞仁關聞罷驚呼：“那您還建議他學？！”
馭鱷尊者撫了撫頷道：“唔…一開始我也沒注意，沒仔細觀察他，我哪知道嘛？你們可知嗎，小王他已徹底打通他的金象靈榷！也就是說，他已在最正確的引導下、將這門心法完全練成！”
“完全練成？！”
這下，眾少年狀況倒是再度‘調換’了過來；
除了禾木，另三人都驚訝無比。不過三人彼此間，乃是皆不知六年前武林會後、皇上就賞了伊寧這門心法之事的，各自聯想到的，都是伊寧與阿浩住進宮中的那倆月。
所謂‘最正確的引導’，想來也隻能是皇上本人所能做到了。
此時，正當三人仍詫愕著之際，禾木則是緊張地問說：“那、那師父，王師弟他…他還有救嗎？”
“嘿！禾木，拿你師父開什麽玩笑！”
馭鱷尊者登時大笑著道，這番神情的突變、將眾少年幾乎是都嚇了一跳，“不過陰陽五行相衝而已，何難之有？你們可看好了——”話音剛落，便見他盤膝坐下到了伊寧的上身旁。同時右手並成二指，“喝！”簌地戳下，便點到了王伊寧頸下、鎖骨正中的位置。
“金之靈榷，封！”
待他厲聲喝畢，此時，奇妙的景象發生了：
在場眾少年是皆有所察覺、或親眼瞧見了：伊寧原先那渾身的狂戾之氣當真開始漸漸消散！那兩臂間的青鱗，也如先前在蟲盆中一般、變化作了肉色的人皮，消隱了下去。鋒利如鉤的十指指甲，也一一縮回到原先的長度…
不過片刻，除了人仍是昏迷著外，伊寧整個人從氣息到外貌上、一切已是恢複如常。
“呼——”
馭鱷尊者此時也收手畢勢，“好了，完事。”
眾少年們見狀，這才終是長舒了口氣。而此時，禾木則是疑惑不解起來：“師父，就…就這麽簡單嗎？”
馭鱷尊者轉頭看過來：“那你以為很難嗎？”
禾木道：“我、我先才幾乎試了所有的方法呀！我也用了封脈法呀，還有什麽解穴法、解毒法，還有這本《五毒邪功》上自己記載有的、什麽以毒退毒之法…都什麽用也沒有！而您…隻需這麽點一下就行了？”
馭鱷尊者也撫了撫胡茬、微笑著答道：“既然兩道氣息同時存在會招致相衝、走火入魔，那麽封掉其中一道，不就能解決了？這麽簡單的道理，小孩兒應也能想明白吧？”
呂白、勞仁關、安雅三人不由皆看向她去，撲哧一笑。禾木則是皺著眉，頓覺有些羞恥起來。
“不過說簡單呢，其實也不簡單了…是你師父我的內力，剛好五行屬土，土生金，這才輕鬆一些。畢竟所謂‘五行靈榷’，包羅萬象，若沒有相生相克的屬性，還想要簡單的話，除非有足夠的、壓倒性的內力之差，不然可就難咯。若是換作其他人，還真沒幾個能如我一般、一招就能封盡的。”
馭鱷尊者撫頷繼續說道。
“這門《衡道心法》雖是黑翳氏上乘武功、且很難練成，可我們皇上呢，最喜歡將它到處送人，送給他看中的天才們。是故…小王能練有，也就不奇怪了。而由於它並不稀有，所以呢，它的應付、破解之法也早已是傳遍整個江湖了。”
而見到伊寧終於沒事了，勞仁關也看向師父去，單膝跪下、恭敬抱拳敬然道：“弟子勞仁關在此…多謝師父相救了！”
“嘿嘿…不必、不必。”
馭鱷尊者卻隻笑著，擺了擺手罷。
勞仁關隨即起了身，這會，正當其餘眾人皆沉默著之際，隻見安雅轉望向了馭鱷尊者去、神情焦急地作揖道：“安雅也在此謝過周大俠救伊寧，隻是敢請周大俠…加緊帶我們回去救阿浩吧！”
“啥？！‘救’阿浩？！——”
露出舒心一笑才沒多久的勞仁關、頓時又再驚詫了起來，這會，他才注意到隊伍中少了個阿浩，“對啊，阿浩怎麽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呢，他、他又怎麽了？”
然麵對著兩個少年的詢問，馭鱷尊者則是擺出了副撫頷沉思的模樣。
“周大俠您？”
“師父…”
無論勞安二人如何追問，他周大俠都沒有作答，這讓二人愈發不安。沉思一陣後，他才終於緩緩開口答道：“…實話說，救那位小武少爺之事，可以不急、先放到一邊先。”
“什麽？！”
“為、為什麽不急呢？周大俠，這…”
勞仁關與安雅二人頓時激動起來，圍上了前去，欲問個究竟。而隻見馭鱷尊者轉而看向了呂白去，繼續露出了微笑、輕鬆地問道：“…小呂，剛才沒來得及說，你不妨…現在對我說吧。”
這時，在旁的其餘眾少年便都紛紛蹙起了眉頭來。
隨即，眾人目光的焦點、都聚集到了這二人間的交談上，無人再去打擾他們。
“說什麽？”
隻見呂白撫著頷，疑惑不解地答道。
馭鱷尊者咧嘴笑道：“當然是小妮子所說的條件了，你…答不答應呢？”
聽到此話，安雅登時震驚不已。此時，她也不由得懷疑起來，難道這位‘周大俠’與那唐宜等深林中人、的確是一夥的？
若是如此，那以他的實力，他們今日豈非是栽定了？
呂白隻冷靜道：“周大俠莫說笑了，說實話，伊寧的命運，自是該由他自己來決定才是，我們無權置喙。此時的呂某，隻想先去看看阿浩，救醒他，然後解除我們彼此之間的誤會而已。”
“哈！不呢，我挺關心的。”
馭鱷尊者卻是搖了搖頭，冷嗤了聲笑道：“…我想聽聽你怎麽說，今天咱們先把這事說清楚了，我再帶你們去救那小武少爺。”
呂白頓時撫頷、沉思了起來。
勞仁關與禾木，全都不知是怎一回事，便是不敢插話、隻在一旁靜觀。
此時，安雅則闖了上來厲聲斥道：
“周大俠！我們呂大哥，不，我們三個，都絕不是要通過犧牲他人、來達成我們自己目的之人！要讓年歲最小的伊寧、獨自去承受那般痛苦，而換我們過上大魚大肉的日子！這種事我們三個幹不來！”
而周大俠則隻笑著擺了擺手道：“小雅…你先到一邊去，我現在隻想聽你們小呂哥怎麽說。”
安雅繼續道：“有什麽區別？呂哥說的便是我想說的，我們都不會同意那毒婦的條件的！”
這回馭鱷尊者則隻搖了搖頭，仍咧嘴笑著、沒再理會她了。
而待思慮了片刻後，呂白終於是恭敬作揖、開口說道：“周大俠…您這些話，著實令呂某我十分意外，也覺得很奇怪。我甚至開始覺得，您可能真如阿浩所說、跟他們是一夥之人了。可您願為伊寧封榷解魔，願傳毒功給伊寧與達哥，願在唐宜刀鋒之下為我們提供庇護，呂某又不得不多說幾聲感謝…”
周大俠點點頭道：“嗯。”
呂白繼續道：“您的功夫實力，我們光是聽過您在流州多年的威名便已明白，更何況近來更是有目共睹…若要說不再靠您的幫助、僅靠我們自己去闖林救出阿浩的話，此事恕某直說，我們是沒有把握的…”
“不過呢，至於這個條件的事，既然周大俠您執意要聽一句呂某的答複，那呂某便說了——”
“…哦？”
周大俠神情間漸漸露出期待之色，其餘少年三人也當紛紛看向呂白去。
眾目睽睽間，呂白緩緩開口、冷靜說道：
“若是伊寧自己不介意的話，呂某…願意送他進去。”
這一刻，安雅看向呂白去，露出了是驚愕不已的神情。在旁的勞仁關與禾木，此時更是疑慮不安起來。
周大俠聽了，嘴角笑容則是更而上揚。
“呂大哥…你…你什麽意思？”安雅走來呂白麵前、驚疑質問道，“難道你要犧牲年僅十五的伊寧小弟，來助我們設法取靈神尺，助我們查大內精英之案嗎？這種事…這、這是你幹得出來的？”
呂白則隻搖了搖頭道：“不，小雅，我有我的考慮。你先冷靜冷靜，莫要腦筋跟阿浩一樣、轉入個死胡同去了。”
安雅仍疑惑不解。
此時，呂白遂走上了前去、同時俯身到了小雅耳邊，細聲解釋道：“現在…伊寧小弟還暈著，還不是問清楚的時候。相信你呂大哥我吧——待伊寧醒來了，我們可到時再問過周大俠，讓他當著伊寧的麵、給咱們解釋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