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離開鴆毒
“什麽？”
“這…”
一時間，在場五人都被泓前輩的話語震驚到了。即便是眾多大內高手合力抵抗、也全都毫無意義的，可淩空海上、呼風喚雨的一位隱世高人，在他話語裏竟都是如此的一文不值！話語裏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僅稱其為‘家夥’，還將他與黑翳陛下、李祖師的實力拿來比較…
在眾少年們看來，這位泓前輩要麽是在吹噓、妄論高低，要麽…就是他自身的實力，的確在這幾位高手之上！
這時，隻見勞仁關站起了身、盤著手，眉頭深蹙俯視著泓前輩問道：“泓前輩…您這些話說得這麽誇張，該不會…是在同我們吹噓吧？”
“哈哈哈——”
隻見泓朗聲笑了起來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信即是真，不信，那便是吹噓唄？嗬，這與我說得誇張與否，可有關係麽？”
“勞小兄弟，我相信是真的。”
司徒虎望向勞仁關道：“說實話，我以前當上大內總管時，須得通過重重選拔，並且直到最後、是由陛下親自來檢試的，也就是說，我算是同時與他們兩人都交過手…我能大概想象出，他們實力應是差不多。”
“這…”
麵對這些話，勞仁關一時竟無法反駁，隻得沉默的坐了下來。
隻可惜，這位泓前輩已拒絕了他與司徒虎替他們救出夥伴的請求…如此看來，無論是否吹噓，他們幾人間實力到底如何，卻是也沒有再探討的意義了。
除了泓前輩仍在微笑外、一旁的眾人皆神情凝重的思考了許久。
“對了！”
直到王伊寧忽地一聲打破了沉默、似是想到了什麽，才終是引得所有人都轉望向他去——
麵對著大家的目光，王伊寧轉望向了司徒虎問道：“司徒總管，我記得您剛才有說，八龍傑許前輩的故鄉石城、同時也是這海州第二大的海港，對吧？”
司徒虎疑惑：“對啊，怎麽了？”
王伊寧遂邊撫頷邊說道：“我是這樣想的，許前輩這樣一個聲名遠揚、給這座城長足了臉麵的英雄，當地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就好像呂大哥，他第一次同我們說起八龍傑的傳說時，就因為八龍傑中有四個來自他們流州，那時的他就已顯得驕傲無比了。我甚至還記得那天我們在茶館，還引來了旁人的不滿呢。”
安雅神情凝重道：“我記得這事。”
一旁的勞仁關不想講話，但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武浩嚴肅道：“對…我也記得。可是伊寧，你想說什麽？”
王伊寧於是轉頭看向了夥伴們說道：“我是想說，會否有這樣一個可能？這位許前輩，他在像其他幾位龍傑那樣退隱時，用了更徹底的方式。他改名換姓，然後住到了隱蔽的地方。為了不讓外人找到，他就事先知會過了城裏的一眾老鄉們，讓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要透露。”
“畢竟，隻要是這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豈會不知他的大名？所以一旦看到有人在城裏打聽關於他的消息時，當地人就都知道時外地人來了，就會以事先知會過的方式、選擇隱瞞，都說不知道。時間一久，大家就逐漸習慣了。慢慢的就會變成：許闡是還住在這城裏，但是，這城裏已經沒有他‘許闡是’了。”
“這——”
司徒虎頓時被王伊寧的想法驚訝到了，但是結合自己這幾個月以來反複的調查與發現，仔細一想…卻也不無可能！
他許闡是已退隱二十餘年，這麽長的時間，是完全足夠當地人把這變作一種習慣了。
甚至有可能變成，不到二十多的小夥子們，會根本不認識這位大俠老鄉。即便他仍活著、仍住在城裏，這些小夥子們也最多隻能從長輩口中、偶爾聽到一些往日故事…
再說，即便不住在石城、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的話，那也並不缺。
因為石城往北二百餘裏，就是他們現正所在的鴆毒林了！
“…老實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安雅若有所思應道，“那照這麽說的話…我們還需再嚐試下，能否找到許前輩，而後請他出山咯？不對，司徒總管不是才說嗎，他們可都是陰四龍之一…”
“不，安姑娘，我算是明白這個王小兄弟的意思了，你聽我跟你說啊——”
司徒虎望向了安雅解釋道，“他呢，是想接下來我們幾個，既要想辦法找到許闡是，又做好尋訪那個靈山真人的出航準備，譬如備船、采買物資、招募水手之類…因為石城正好是個海港，而我又…不能再被那家夥見到，所以，我們就可以‘分頭行動’了。”說罷看向王伊寧，“我說的對吧，王小兄弟？”
王伊寧點了點頭。
司徒虎看著眾少年們繼續道：“至於這個他是否舍得對昔日老友下手的問題…這個還真不好說。就我所知，李蒼榮在八龍傑中出道最早，性情怪僻，本就與其他七人沒那麽合得來。加上他以毒功見長，這在咱們江湖中人眼裏，可都是一種陰險手段。所有比武會、什麽擂台之類，也才都不許用毒…”
“…而這也是為何、即便八人裏屬他殺起人最是輕鬆，他們卻還是公認‘飛光劍’鍾升明是最強的緣故。再加上近來，更是由他主導了抓捕九十多位大內侍衛，殘忍屠戮、枉造殺孽之事，與他們年輕時的俠義行事、已可說是完全背離了…”
“也就是說，即便他們曾是老友，我們也尚且該去請一請他，畢竟他剛巧住得近…而且，他具體是如何想的，也還得見了他本人，才能知曉。”
武浩、安雅等少年們都聽懂了，點頭以應。
王伊寧也看向夥伴們說道：“所以，我們接下來就該到石城去了。”一旁的司徒虎也“嗯。”點了點頭。
“行，那就快去石城。”
勞仁關站起了身道，“…再在這鴆毒林裏浪費一時一刻，我都怕有可能要被那李蒼榮抓到了！”
看到勞仁關的反應，一旁的泓隻又撲哧一笑。
“嗯。”
司徒虎點頭應著、遂也站起了身，“那既如此，我們也就不再在此久留了。”說著轉望向了泓道，“泓前輩，司徒虎多謝您這幾個月以來的幫助。您也聽到了，我該帶這群孩子們離開鴆毒林、南下往石城去了。”
泓點點頭道：“好。”
“走吧，孩子們！”
隨著司徒虎一聲叫喚，便見桌邊的四少年們一一站起了身，而後，開始收拾起自己才帶進來不多久的行李物什來。而其中，王伊寧原先所執拿的九尺鐵槊由於太重太大、已經遺失在五毒堂裏了。
如今他帶著走的，僅是於副總管的七尺鐵槍而已。
七尺在正常的槍類裏，都已算是非常短的一種了。對於他們王家而言，更是隻能算作給小孩子練習用的尺寸…
當年在擂台上打敗秦瑝，九歲王伊寧用的便是七尺木矛。
不過於副總管的兵器，與木矛、樹枝一類自是不同，與家族裏其它的七尺鐵槍相比起來也沉重得多，想必也是絕非凡品的。
帶好了各自物品後，眾人再與泓前輩作了最後道別、便一一出了木屋去。
這其中，勞仁關則是仍記掛著這位泓前輩拒絕他請求之事，走時不僅沒打招呼，更是還白了他一眼。
……
司徒虎帶著眾少年走下了大樹後，先是找到周圍一道空曠地，而後施展起‘傳移之術’，將他們一一送出了鴆毒林去。
看樣子，他施展起來並不費力，想來此地或許確是離邊緣不遠。
在穿過傳移之陣、出了鴆毒林後，司徒虎帶少年們來到的，正巧就是鴆毒林東南緣的一處官驛。在這，他們都不需用王伊寧出示欽差令牌，官差們隻是見到司徒總管的臉、便各個都恭敬地行了禮，而後招待了一番。
到此，少年們才真正是舒了一口氣，在心態上完全脫離了在林子裏時刻縈繞心頭的恐懼，得以放心的大吃大喝了起來。
隻是他們各自都還記掛著，那被困在其中、生死不明的夥伴們，是故，便也沒有高興起多少來…
在官驛的飯桌上，司徒虎同少年們邊吃邊聊，彼此間互相介紹、了解了一番。
少年們得知了，他司徒虎是京城本地人。平時練得最多、最善使的拳法，尤以‘虎形拳’見長，因而也被道上兄弟稱作‘猛虎’。兵器上則是最擅大刀，以他威猛、壯碩的體格來看，也的確適合他。
雖出過許多危險的公務，如尋訪靈山島的航行，以及這次的鴆毒林，但他其實也有家室，且還有個十歲的獨子‘司徒京’。
他還說自己的這個孩子武功天分不錯，將來的成就或可超過他、在他之上。
而同時，司徒虎也了解了少年們的情況；
從說起安雅與勞仁關是渚州人，到勞仁關依《五毒邪功》自創了一套‘五毒大力拳’，到王伊寧是來自白蟒山王氏，且是他們族內已隔了千年未再出的、擁有‘軟骨奇絕’的天才…到提起那年的世家武林會、才知原來當時司徒總管與四位副總管也都在台下，王伊寧還向司徒總管展示了他的‘軟骨奇絕’等等。
幾乎每遇到個好奇的人，王伊寧總得扭上那麽幾下給他瞧個新鮮。
出山這麽久，一來二去的差不多也習慣了。
在用完了這頓令人鬆了口氣的午飯後，少年們便照計劃，在官驛寫下了封送回京師交給陛下的密信，滿當當地交代了他們受困於鴆毒林中兩個多月的所見、五毒堂相關的情況、以及大內侍衛們的現狀等等。並還特意交代了送信的官差，為避免五毒堂中人出林子來追殺，務必要繞鴆毒林而行、且離得越遠越好。
交過信後，司徒總管也同時在官驛裏取了五匹良馬，供他們接下來行程所用。
此時才午時不到，到石城二百餘裏的路，他們今日之內便能趕到。
於是，眾人也不再拖遝時間，稍微休息了下，便一齊上馬離開了官驛，而後快馬加鞭，急往東南方的石城趕去。
……
隻下午時分，眾人便趕到了石城。
盡管家鄉清州亦是三麵臨海，但對於從小都居住在白蟒山的山溝裏，從未見過海的王伊寧與武浩二人而言，一進城，來到海港，便隻有被波瀾壯闊、天水一線的大海景象給震撼到了；那吹洗在臉上的溫暖海風，一陣陣鷗鳥的振翼與鳴叫，還有港口內的高帆大船、萬千水手們忙碌不斷的繁華一幕，屬實讓他二人是大開了一番眼界。
石城的港口從海麵到城樓間，搭起有一座高有近十層的棧樓，來往的商旅、擺攤的小販、工作的水手們可謂是絡繹不絕，熱鬧不已。
“原來…這就是大海呀。”
“是啊…”
王伊寧與武浩二人站在棧橋上，直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不已。
這般美景，就仿佛令他們二人一時都忘了，今早才發生的搏命死鬥、今早他王伊寧才剛從待了兩個多月的‘無間地獄’毒池逃脫下來一般…
出生在渚州的安雅與勞仁關則沒有情緒這般激動。
畢竟，他們渚州的宮城都比這大得多，莫說全渚州，甚至都可算是整個黑翳王朝最大的海港了。
“看看，大海挺有趣的是吧。”
司徒虎站在棧橋的另一旁、盤著手笑道，“你們可要記著這番美景喔…等到上了船，進了南海，航行九百裏後，等著你們的可就不是‘美景’了。”
“這…”
武浩頓時無言以對。
王伊寧卻是微笑著道：“雖然您這麽說，可我還是很向往去一番！若是能親眼目睹到那個什麽‘靈山真人’出現，讓我看到，人也可以修煉到這呼風喚雨的境界，我卻也此生無憾了！”
“是嘛…”
司徒虎看向王伊寧，“小子，你也想成為黑翳陛下、靈山真人他們的高手麽？”
“那是當然了，司徒總管。”
王伊寧也轉望向了司徒總管，“如果我…或是我們幾個，武功都高到他們那樣的境界，那還用計劃什麽嗎？哈哈，什麽‘隱世高人’都不必找，我們自己就是高人…甚至碰到了李祖師，都根本不必跑，能直接跟他拚了…那豈不是就省了許多事麽？”
“很好，可以。”
司徒虎點頭笑應，遂抬首看向大海而去，“男人嘛，少年，當然還是要有誌向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