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齊聚討論
當日傍晚。
有韓老家主傳移之術的幫助，王伊寧、武浩、安雅、韓梅等眾少年便能在不必走出天下商行會館的情況下，直接來到了海邊、‘焦宮主’所藏身的山洞當中。而晁天雲則在辦過了嶽丈所吩咐之事後，在來的路上帶上了因不會武功、而昨夜沒有參戰的張南浩一道。
直到將近戌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後，眾人終於齊聚在了山洞內。
陰暗潮濕的小石窟房間內，隔絕了幾乎全部來自外邊的聲響，唯有幾盞火把以供照明。
房間當中一張隻有四張石凳的石桌邊，圍聚了一共九人，其中韓鎮鈺、晁天雲、熒夢、王伊寧四人入座，焦燁盤膝坐在一旁的石床上，張南浩與韓梅坐在床沿，武浩與安雅則是站著在桌邊。
在今早約定好的，要對昨夜之事展開的討論，便是在此時了。
而在討論開始之前，眾人自是先給因沒有參與、而完全不了解情況的張南浩講解清楚昨晚發生之事。
張南浩與眾人的反應一樣，對於此事，是越聽著越發起疑，眉頭深蹙起來…
……
“好了，整件事從頭到尾便是這樣了。”
晁天雲說道，“對於那神秘高手之身份，嶽丈一直堅持認為是琿王爺，而我們幾個對此…都覺得不太可能。”
“嗯…”
聽到這個結果，張南浩的反應、是撫頷陷入深思。
王伊寧想起聖上，神情頓時變得稍微凝重了些。而一邊石床上的焦燁，則是又冷哼了一聲。
“對了，我可要先說好。”
韓鎮鈺一開口，眾人當即皆看向了他來，“無論你等要如何調查，接下來結果如何，以及你們要采取什麽行動，可都與我無關了。這趟渾水我可不蹚，我隻在宮城逗留到伊寧的傷勢複元，之後我便要帶整個韓家商隊，包括阿梅，離開宮城。”
韓梅登時驚訝道：“什麽？我們要…”
“聽話，阿梅。”
韓鎮鈺看向女兒、神情嚴肅道，“整個火龍宮被滅，這等大事背後牽扯到之人事，不是我們韓家能招惹得起的。這次無論說什麽，爹可都由不得你了。”
“好吧…”
韓梅聽罷、遂低頭答應了下來，雖然心中失望、但她是可以理解爹的做法。在昨夜趕往火龍宮的路上，她也早已料到了會有這一幕。
在這個時刻，她隻有繼續一臉不舍的看向伊寧兄去——
“焦宮主所說，其實不無道理。”
王伊寧看向眾人說道，“隻是，可以符合這些條件，其實遠不止琿王爺一人。大家皆知在黑翳氏當中，所有血脈正統的子孫毛發皆是雪白的。而作為皇族，他們要弄到對應的鎧甲、以及雲白仙果，其實也都不難。”
“這個人，其實可以是黑翳氏當中的任意一人。不過他既然有白須，當然首先會是一名男子，焦宮主不必局限於琿王爺一人。”
“嗬！伊寧，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坐在床上的焦燁看向王伊寧，仍然態度堅定說道，“你需知道，黑翳琿一直想要我的南麟劍，也一直想將我焦氏從宮城鏟除！昨晚發生之事，他完全可以做得出來！再加上那武功，你也見識到了！黑翳氏一幫膏粱子弟，有這般水平的，還真沒幾個！”
“那焦宮主這話的意思，不就是‘還有’嗎？”
王伊寧回駁道，“既然確實不止琿王爺一人，焦宮主又何必執著於琿王爺呢？”
“你！——”
焦燁還欲反駁，卻是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王伊寧的這番回答，確實拓展了他的思路，讓他開始思考起，黑翳氏當中還有哪些人符合這些條件…
然而，就他所認識的當中，又的確隻可鎖定在那幾人了。
“照你們的描述，那人的確很可能來自黑翳氏。”
就在他深思之時，麵前坐在床沿的張南浩先開口了，“而黑翳氏當中，有與琿王爺實力所相近的，毫無疑問便是他的幾位弟弟，也就是封地在其餘各州的其他幾位王爺。可按理說，其他王爺們此刻應該都在各自的封地，又怎會到宮城來呢？所以此人…”
“不對，張大哥。”
武浩這時開口，引得所有人看向了他去，“其他王爺我不清楚，但封為清州王的皇三子‘黑翳玦’，也就是玦王爺，可是從不待在雪城的，甚至整個人都不知所蹤的。理應由他來辦的雪城大小事務，這些年可是一直由我爹與我在處理。”
“哈哈，那家夥。”
聽到阿浩提起此事，王伊寧當即笑了起來，“你們以後要是有機會到雪城來，可以去他那王府看看，整個幾乎都已埋在雪堆裏了。”
“黑翳玦…”
焦燁聽罷，念叨著這名字，神情若有所思道，“三王爺麽，我與他見的也不多，長什麽樣我早忘了，他的武功更是不知如何…”
“還有一個王爺，也是不在封地的。”
安雅開口說道，“伊寧，阿浩，你們應該也沒忘記吧？去年我們在京城時，琅王爺當時是也在京城照顧聖上的。”
“對，五王爺‘黑翳琅’，他也離開封地了。”
“當然沒忘了，我們當時住在皇城，可幾乎天天能見到他。”
王伊寧與武浩應著，想起此事，印象也是十分深刻。
“你們所想的雖然有些道理…”
韓鎮鈺則是在此時開口道，“隻不過…在推理這些之前，還需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些王爺們，他們為何要來襲擊焦兄？是為替兄長奪走南麟劍麽？在我看來，他們可沒有必要這麽做。”
“啊，這是為什麽？”
“為何沒有？”
“他們不是兄弟麽，怎麽不會…”
聽到韓老家主在此時的回答，眾少年們皆是一臉疑惑不已。似乎在他們心裏，兄弟之間互相幫助，是非常平常之事。
但韓鎮鈺似是不想解答，說罷隻有搖了搖頭，而後看向了焦燁去。
二人直視在一道，一個眼神間，便已皆明白了彼此所想。
“明白了。”
焦燁嚴肅說道，“以此來看，即便不當他是黑翳琿，那也不可能是他那三個弟弟，這三位王爺可以排除了。如此一來，便隻有往黑翳氏當中的其他人想了…而如此的話…”
少年們仍然疑惑萬分，各皆深思著，不知到底是何緣由。
“若焦宮主執著於黑翳氏的話，那麽黑翳氏當中，除了他們四兄弟，又還有幾人可以符合這些條件呢？至少，實力要在他們之上…畢竟，弱者無法裝作強者，而強者，是可以裝作弱者的。”
王伊寧故意說如此道。
他心底雖早想到了聖上黑翳泉，但自己其實是保持否定與懷疑的。
然而在今夜的討論當中，他卻一直在故意的引導著焦宮主，要聯想到聖上去。這是他過來石窟之前，便自己所思考好了的決定。
為了讓焦宮主住手，讓晁大哥與熒夢師姐不受此牽連…
就如阿浩所說過的，焦宮主在火龍島岸邊表現出了對李蒼榮的忌憚一樣，他在設法讓焦宮主自己聯想到聖上，然後因為對聖上的忌憚，從而放棄這個愚不可及的、‘斬草除根’的決定。
若他能及時收手，晁大哥與熒夢師姐，以及剩下的無辜的火龍宮弟子及焦氏族人們，自然都能安全…
否則等待他們的，也許隻會比昨晚更加殘忍！
武浩與安雅頓時明白了伊寧所說與所想，在這群人當中，隻有他們三人知曉聖上黑翳泉在宮城。並且一如伊寧曾經的思路所聯想到的一般，他們也飛快回想起了聖上所說的話…
聖上要來宮城辦一件大事，然而還能有何事，會比火龍宮被滅更大？
一個人無法同時出現在兩地，既然琿王爺的確在他們仍與神秘人交戰時已在火龍宮現身，那神秘人很明顯隻能是別人！
而一個符合他們所觀察到與推斷出之所有條件的，除了琿王爺，便隻剩下聖上了！
武浩與安雅想到這裏時，登時也變得神色不安起來，當即轉頭看向伊寧——
而同時，王伊寧也轉看向了他們。
武浩與安雅不知王伊寧此時打的算盤，但聽得出王伊寧也在懷疑聖上，三人對視著間，有些話隻可藏在心底，各自是皆沒敢開口吐一個字。
“強者…強者…”
焦燁思考著王伊寧的話語、神色果然開始有了些異樣，“除去他們四兄弟外，黑翳氏的強者，似乎…隻能有一人了。”
韓鎮鈺看向焦燁、神情同時也凝重無比：“你…該不會是懷疑起了‘那位大人’吧？”
“…是的。”
焦燁嚴肅應道，“眼下怎麽想，也隻可能是他了。”
“你們…在說誰啊？”
“哪位大人？”
此刻，全場隻剩下晁天雲、熒夢與韓梅三人，尚未聽懂這其間的意思、不明白他們所指之人了。
而麵對他們的疑問，兩位老者仍選擇搖頭、不作回答。
“若是如此的話，我可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韓鎮鈺神情嚴肅說道，“我帶韓家商隊明早便離開，你們所作任何的調查，也千萬不要牽涉到我們。”
“理解…韓堡主。”
焦燁應道，“如果我是你，在火龍宮被滅之前，我也許也會做相同的選擇。隻是現在，既然線索都牽著我指向那位大人，我想…我也隻有麵對。”
聽到他是這個反應，王伊寧當即驚了。
曾經在火龍島上，能被李蒼榮的名字嚇到的焦宮主，今日在此事上想到了聖上、竟沒有產生一絲的忌憚？
亦即是說，他這計策不僅沒能奏效，甚至還起了相反的作用！
韓鎮鈺道：“焦燁，你真是瘋了。”
焦燁嗤笑一聲：“你不是一直便這麽以為麽？”
“隨你吧。”
韓鎮鈺搖了搖頭，似已不想再理會焦宮主。
“二位前輩…無論是否是‘那位大人’，如今都尚且隻是推測而已。不必這時候…就這個反應吧？”張南浩當即勸解道，“無論如何，一切也隻有進行調查，得到證據後才能知曉呀…”
“嗬嗬，也許吧。”
焦燁也似已看淡了一切般，輕嗤一聲、便閉上了眼道，“不必做什麽調查、推測，也大體可以猜到了：多半便是他無疑。”
“這…”
麵對焦宮主的這般回應，張南浩頓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他了。
看來天雲兄、熒夢姐與韓堡主說的都沒錯，焦宮主已活成了個老頑固，而且曆經此事後，更是變本加厲，更為油鹽不進了。
現在，隻怕已是沒有任何人能在說動他了。
……
隨後，少年們商討起了開始調查的方法。
王伊寧依白天時聖上的話語，給夥伴們提示了調查的方向：即從獨占有雲白仙果的洛氏下手，從那或可得知什麽線索。其次，那人受了很重的內傷，南麟劍與他的金鎧這等寶物短時內應很難帶走，很可能還留在宮城…等等諸如此類。
隻是韓老家主決定帶阿梅離開，他們不再參與後續的調查，這是令夥伴們替他父女二人覺得遺憾、同時又覺得幸運的。
畢竟他們接下來可以脫離危險，不必牽涉入這件事當中。
而眼看繼續討論已沒能再有什麽結果後，韓鎮鈺便主張先帶人回去了，然而就在這時，盤膝坐在床上、沉默休養了許久的焦燁，卻是開口作出了挽留。
似乎是還有什麽其它的交代般，焦燁隻說讓王伊寧、武浩、安雅與熒夢四人留下，其餘的甚至包括晁天雲在內，都要先行離開。
四人聞罷，瞬間便明白了他可能要交代之事——自然是與火龍島有關。
於是，便見韓鎮鈺施展傳移之術，帶著晁天雲、張南浩與韓梅一道離開了，原本擁擠的石窟內，霎時隻餘下了這五人。
而武浩與安雅，也終於能坐下到石凳上了。
……
“焦宮主要我等留下，是想說什麽與火龍島相關之事麽？”
王伊寧開門見山，直接便提出了詢問。
“是的，伊寧。”
焦燁點頭應道，“我不得不承認，事已至此，是我焦燁對不起你們了。當初都是為了利用你們的欽差身份，與皇室作對，希望他們停止對火麒麟桃的苛刻要求，才越做越過分…可誰又想到後來，此事越鬧越大…”
“行了，焦宮主，我們有話直說吧。”
武浩嚴肅說道，“範船長以及十位官兵大哥，他們究竟在何處？為什麽當初時間到了我們前去港口，反被你火龍宮之人阻攔？”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焦燁應著，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而看到他的反應，王伊寧、武浩與安雅，乃至一旁的女兒熒夢，四位少年都開始感到了些許不安起來，似是已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那官兵十一人，已回不來了。”
焦燁長歎了一聲道，“其實…早在伊寧你傳移到島上、我與你交手的那天，我便已下令，將他們全部處斬了。如今，他們已是十一座…我火龍島上的孤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