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焦燁賠禮
接下來數日內,眾人便皆按照商討好的決定與安排,各自在宮城內外展開了行動——
起始的第一日,原本想借父之名、得以探聽有關雲白仙果之線索的武浩,卻是一開始即受阻了。就如同對待其他平民百姓一般,洛家人隻以‘完全不知何為雲白仙果’為由、便將武浩擋在了門外,甚至連商館都直接閉門不開。
這話在眾人眼裏看來,不由是十分可笑。
畢竟王伊寧前幾日才吃了韓老家主從他們那買來的雲白仙果、恢複了全身上下的外傷,現在說沒聽說過,誰能信?
加上連商館都關閉…一看便知是有鬼。
看來,就如同焦宮主之前對港口處的火龍宮人手所安排的一般,必是那元凶或其朋黨之人對洛家打過了些招呼,讓他們保持緘默。畢竟洛氏的主業是經商,哪經得起什麽武林高手的威脅?自是隻有從命了。
隨後,武浩也隻得加入到王伊寧與晁天雲‘潛入王府’的調查行動當中。
輕功高超的三位少年,在接下來數日內的每個夜晚,皆悄悄潛上山去、而後從不同的方向進入龐大的王府去,將東南西北內外摸了個遍,甚至是七進七出也從未被任何一位黑甲士兵察覺。
然而,卻也什麽都沒找到,沒有任何線索。
更可惜的是,不止是他們三人,就連安雅與熒夢,以及其餘幸存的火龍宮弟子與焦氏族人們,在接下來數日內對於‘尋找南麟劍與漆黑金甲’的行動,也皆是無疾而終。
就仿佛那晚一過,那神秘人便直接從宮城消失了一般。
隻有焦宮主對此是仍不肯甘心,在他的堅持下,眾人也隻得繼續將這些行動重複進行下去。
……
數日過去,三月十一。
“火龍宮被滅”這件大事才過去不久,不安的氣氛便從宮城消退而去,城內外逐漸重歸了往日的安寧與平靜。而在大陸第一港口——宮城港,也恢複了昔日的繁華與熱鬧。
上午巳時,港口棧樓內。
一艘艘大船在雲端初升的朝陽普照之下,從海上的各個方向、緩緩駛進了港內,降錨落帆,係纜停船。這時,隻見在其中一艘船上,一位披著深紅色氅子、內穿一套華貴的紅紋黑衫、看起來約二十左右的少年,正踏著舷梯、走下船來。
“宮城…嗬嗬。”
少年一走下到棧橋上,便開始環顧起自身四周、這繁華熱鬧的港口來。隻是他的眼神間,卻充滿了不屑,“就為了火龍宮這等小事,把我外派出來…真是令人不快。”
片刻,在他身後還跟下來了一位不過豆蔻之年的少女,從五官麵貌到裝束、皆與他極是相似。
“哥哥,你可別抱怨了。”
少女在他身後說道,“怎麽說,火龍宮也是渚州最大門派呀,宮城又離我們隼陽島這麽近…過來看看情況,也是應該的吧?”
“這我當然知道。”
少年的眼神鋒利無比,“我隻是不喜歡由我來辦…嗬,不過這些家夥既然讓我出來了,我自然也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少女看著哥哥的背影,輕歎一聲,無言以應。
原來,此二人便正是在聞知‘火龍宮被滅’之後,從東南方的隼陽島趕來、察看情況的禾風、禾木兄妹:
即那位七年前在白蟒山被王伊寧打敗、後又謀弑了自己祖父的,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少年——秦瑝!
以及他那位拜‘馭鱷尊者’周藍為師的妹妹,秦蕙!
此兄妹二人的到來,可說是給本已陰雲密布的宮城,更添上了一分凶煞之色…
“瑝公子,蕙小姐。”
緊隨二人之後,隻見一名同穿秦氏赤衫、裝束是一副管家模樣的青年男子,踏著舷梯走下到了棧橋上,看向兄妹二人說道,“咱們給王府的傳信,自那日以後便再不見回應了。看樣子,王爺那兒咱們是打聽不到什麽消息了。”
秦蕙看向兄長:“啊,那怎麽辦?”
“嘁,還打聽什麽?”
秦瑝輕嗤一聲,看著眼前二人、神情是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這種事都不用猜,肯定是那家夥自己辦的了。要是你們感興趣,就自己去查吧!我到這可是來找王伊寧的。”
青年管家作揖道:“那瑝公子請自便吧,隻是最好不要鬧出更大之事。”
“行了,不用你管。”
秦瑝擺了擺手、便轉身離去,“你們忙自己的去吧,阿蕙,你也別跟著我。”
在管家與秦蕙二人的注視下,便見秦瑝沿著棧橋、越走越遠,而後走進了棧樓,身影逐漸淹沒在了人群當中。
望著哥哥的背影,秦蕙的眼神間盡是擔憂。
而與此同時,就在這港口同一座棧樓內、半裏之外的另一口停船處,隻見是另一艘舟身赤紅色的大船也駛進並停靠在了港內。這艘船的桅頂飄揚著一幅紅底金龍圖案的大旗,正是火龍宮與焦氏的旗幟。
船上走下來了許多穿赤衫的焦氏族人,將許多木箱從船上拉下來。
……
半個時辰後,城內。
喬裝打扮過的王伊寧、武浩與安雅穿過城中繁雜的人群,出現在了那座原是一位火龍宮長老的府邸、現被焦宮主安排用以棲身的大宅院門前。在確認過了四周無人後,便見三人皆脫下了鬥篷,而後王伊寧走上前去、敲動了門環。
在敲門環的順序應準了眾人提前商議好的暗號後,門後的熒夢知道安全,便打開大門、將三人迎進了門來。
關緊了門後,四位少年一同往府邸深處前去。
片刻後,眾人便來到了最中心處的、可容納數十人的大院,王武安三人一進院子便注意到,有許多木箱堆在了院子中央處。還有幾個在火龍島上見過、在宮城反倒不曾見的熟麵孔,此刻都聚在木箱堆邊。
此時已換上一身樸素灰衫的‘焦宮主’焦燁,正坐在距木箱堆丈餘之遠的一旁、一張石桌邊的石凳上,遙看著走進來的四位少年,神情嚴肅卻平靜。
“焦宮主。”
“焦宮主。”
“父親。”
王伊寧、武浩、安雅、熒夢四少年紛紛躬身、作揖行禮,而焦燁則微微點頭以應。隨後,四人便一並走下台階,往院內走去。
“不知焦宮主大清早將我等叫來,有何吩咐?”
一邊走著、王伊寧一邊開口問道,“這裏多了一堆箱子,還有這幾位長老,又隻在火龍島時有過一麵之緣。看樣子…是從火龍島帶了些什麽東西來吧?”
“對。”
焦燁點頭應道,“這些是火龍宮被滅後的第二日,我便安排人到島上去取來的。是你們隨行那些官兵們的遺物,他們的衣服、兵器之類。還有一箱東西…是有助於修行的,算是我焦燁賠給你們幾位少年的吧。”
一聽到焦宮主這麽說,三位少年登時都眉頭蹙起。
“焦宮主,您什麽也不必賠給我們。”
王伊寧當即義正言辭應道,“範船長與官兵大哥們的東西,是您本就該交還我們的。即便您不拿來,我們也會想辦法再登火龍島,將全島翻個遍也要翻出來。至於火龍宮之事…”
“哼!伊寧,你可別這麽說!”
武浩打斷了王伊寧的話道,“我武浩可沒那種菩薩心腸,有什麽好東西,焦宮主就快快打開來瞧瞧吧!”
安雅見狀也點頭以應。
“行俠仗義,本不該求回報。”
王伊寧素知阿浩性情、便也不強求,隻是無奈的搖頭輕歎,“阿浩你想要拿便拿吧,我就不需要了。”
焦燁點點頭,便看向一旁的焦氏長老、指著箱子吩咐道:“打開吧。”
“是。”
一名焦氏長老作揖以應後,便走到木箱堆前邊,而後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把堆在上邊的第一座木箱的頂蓋、吱呀一聲掀抬了開來——
霎時間,箱內衝灑出了一陣耀目的紅光!
即便隔在數丈之外,也可借此耀光、將箱內之物看得一清二楚:隻見那滿滿當當堆在箱中、散發著炙烈之氣與紅光的,正是一顆又一顆碩大的赤色桃子果,看樣子約有十來斤。
“這些是…火麒麟桃?”
“看樣子應該是。”
少年們皆見過此物,對這自是並不陌生。
“不錯。”
焦燁看向眾少年,伸手撫著白須說道,“都是剛摘下來的,按日子來算,還有三到四日左右,可以服用。它有什麽效用你們都清楚了,就不必我說了。”
“哼,那我就不客氣了。”
武浩應了聲後,便走上前去,伸出兩手來、似是要將箱子整個直接搬走。然而,就在他剛走到箱堆邊時,卻是仿佛看見了什麽,忽然止步停手,連眼神也變得遲疑起來。
“阿浩,怎麽了?”
安雅當即問著,武浩卻沒有回應。
片刻,便見他將手伸入箱中、隨後取出來了一部封麵也是紅色的線裝書簿,混雜在桃堆中,隔遠了還真讓人看不清楚。而看到阿浩拿出了什麽東西,在場的王伊寧、安雅與熒夢等少年們也皆目露疑惑起來——
“炙炎…心法…”
武浩將紅皮書簿拿在手中、看著那封麵,依稀念出了四個字來。
“炙炎心法?!”
熒夢一聽到這四字,瞬間便明白了,直接轉頭看向了父親去。
而王伊寧聽到,則是當即陷入了沉思。
七年前聖上賞了自己一部《衡道心法》,兩個月前段宗胤前輩傳授了自己《玄濤心法》…
一個屬金,一個屬水。
如今,這名稱格式相似的、屬火的又一部出現了!
頓時,對於該不該接受這份焦宮主的贈禮,王伊寧猶豫了起來。他已經開始聯想起了屬木與屬土的另外兩部叫作什麽,又在何處?
若是將這五部都學到甚至是完全練成了,自己將是哪番模樣?
若能將這五部融合在一起,化解所有的相生與相克,這將創造出一部怎樣的心法來?
再把這道五合一的心法都完全練成,將可達到一種怎樣的境界?
而之前是否有人這樣做到過?是否有過這種心法呢?
正在王伊寧遲疑不定、浮想聯翩之際,隻見他身旁的安雅也走上了前去,到阿浩身邊、拿過了那部《炙炎心法》,上下打量、翻閱起來。
“《炙炎心法》,雖非我焦氏所創。但在我焦氏乃至火龍宮,則是上下所有人皆需修行的入門心法。”
焦燁解釋起來,“此心法專注火象,用以提煉內力。原本也隻適合修煉火行功法之人所用,但你們若要服用火麒麟桃的話,那配合此心法一起,可說是有奇效的。而且對你們修煉內力而言,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咦?這還有呢。”
在將《炙炎心法》交給安姐姐後,武浩繼續翻搗著箱子,又在箱中發現了什麽——
隻見他這次拿出來的,仍是一部紅色封麵的線裝書簿。隻是這一部,看起來比《炙炎心法》要厚些,而且也不那麽破舊,比起《炙炎心法》是稍顯得幹淨、嶄新一些。
“《火龍劍譜》。”
武浩念出了封麵上的字後,便翻開了這書簿,邊飛速瀏覽著邊說道,“我認得,這扉頁上畫的是南麟劍…喲,這還是焦宮主您自己寫的呢…看樣子,是一套南麟劍的劍法…而且,隻適用於單手,嘁!”
“不必見笑。”
焦燁輕歎一聲說道,“我斷臂已過去幾十年了,早已忘了有左手時的感覺。不過這套劍法,其實是任何一把劍皆可練習的。尤其是你,武浩。”
“我?跟我有何關係?”
武浩聽著、當即合上劍譜,扔進了箱內,“我的大劍可是必須雙持才可使用的,隻用右手拿著的話,就太長且太笨重了。這劍法不適合我,還是算了吧。”
“不,正因夠重,使起來才更有威力。”
焦燁反駁道,“你那把寬刃劍超過了六尺,已接近一般短棒的長度了。之前在火龍島上,我用南麟劍幾次打到劍上,感覺都與打在其它劍上不同…在我把你關起來、收繳走那把劍後,也曾仔細觀察過,卻是也捉摸不透。也就是說,你的那把劍看似笨重,實則可能暗藏玄機!”
聽得焦宮主這樣一說,在場所有人頓時皆看向了武浩去。
此刻,這把劍就係在他的背上。
“這…能有什麽玄機?”
武浩當即取下劍來,捧在手中再度觀察起來,“我隻覺得很重,平時不用雙手基本都揮不動,除此外沒有什麽呀。”
站在一旁的一名焦氏長老開口道:“武公子,焦宮主的鑄劍技藝可是堪稱天下絕頂的,您這把連他也看不透的劍,必是大有來曆吧?”
“他在島上說過,這劍是他爹給他的。”
焦燁的神情登時變得饒有興致起來,“武浩,想起來這事,我倒是越來越想再見一見你爹了,想跟他討教清楚,這把劍到底是從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