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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絕世神兵

  二十八年前,黑翳王朝,西域流州。


  出了封城往西,是一片遼闊無邊的戈壁荒灘…


  斯時,已日薄西山。


  冬末春初的時季,更使得此刻裹挾著沙塵的大風、席卷在峽穀峰巒之間,已更加劇了一絲舒涼之意。


  沿著一條幹涸河道西行十餘裏後,在一處荒穀內,本該是杳無人煙的一處野地、此刻卻是熱鬧非凡。


  穀底,隻見正有八名青年、三位少年,以及拴在一旁石柱邊的三匹馬。


  此十一人,便正是年輕時的武笑酒、薛元柏、王鍥,以及成名已久的李蒼榮、呂千鈞、何婉霄、許闡是、張北寰、鍾升明、韓鎮鈺、曹先索——


  ‘陰陽八龍傑’八人!

  八人間是七男一女,各自的穿著、打扮、相貌亦是不盡相同…


  “怎麽樣,我說對了吧?”


  坐在一處大石上,武笑酒大喘著粗氣、看向八人咧嘴笑著道,此時,他上身的白布衫早已完全被熱汗浸濕,手中的粗劣鐵劍、也幾近破裂…


  “你這家夥…”


  赤眉鳳眼、膚白貌美的何婉霄此時是眉頭緊鎖、一臉難堪,握著南麟劍的手在抖動,每每看向武笑酒去、又很快轉過頭不想理會…


  “嗬嗬嗬…”


  在她身旁盤手抱著青蓮劍,生相俊武、眉宇間英氣十足的師父呂千鈞見狀,隨即是露出了微笑來。


  “小兄弟,好絕的劍法。”


  另一邊,身形高大魁梧、個頭幾乎足以俯視所有人,腰間卻隻是三樽細小圓鼓的,兩鬢已生些許白絲的張北寰走上了前來,看向武笑酒、抱拳笑問道,“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誰,師承何門何派,習的又是…何種劍法呢?”


  “還用問麽?”


  散發著一種陰戾之氣,遙望見到便能令人膽寒的李蒼榮嗤笑著、麵色冷厲的應道,“一看他與薛氏、王氏子弟走在一起,便知是白蟒山中人了。”


  四尺長的靈神尺收在腰間,而他手中所執、則是一口軟劍。


  “哇!李大俠,這都被你猜到了。”


  武笑酒聽罷大笑,“哈哈…在下武笑酒,正是雪皚峰弟子。”


  此刻的他就如此坐在石頭上,麵對著八位剛剛已被自己輪流‘打敗’了的前輩們,神態是輕鬆無比。


  而另一邊,薛元柏與王鍥則是早已被八龍傑的氣場鎮住,站到了數丈開外。


  隻神色凝重的看著這邊,不敢言語。


  “武…笑酒…”


  區別於另外七身布衣、唯獨穿了一身杏色絲衣,右手持一杆黃鞘長劍,腰間別著鶯歌笛的韓鎮鈺聞罷、不禁撫頷思索著應道,“非薛氏的雪皚峰弟子,卻有此等身手…尊師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我師父?嗐!——”


  武笑酒聽罷大笑道,“他哪比得上您幾位呀…況且,早早就過世啦!我在雪皚峰也隻是掛個名頭、學了些基礎劍法而已,都是這幾年自己行走江湖,雜七雜八摸索出來的…”


  “嗯…是個難得的人才。”


  呂千鈞開口道,“多年以來,呂某靠這一身‘本事’、勉強是躲過了許久的通緝,可若論劍招,卻確實是鮮少有敗,更何況…會敗給一位無名後輩。看來,這江湖果真還是‘高手在民間’呀…”


  “喔!呂大俠,您這麽說就太客氣了…”


  這一道聽得是武笑酒大驚,幾乎直接從石頭上蹦起,連連向呂千鈞恭敬作揖說道,“在您幾位麵前,就是給武某十個膽子、也不敢稱‘高手’二字呀!”


  “哈哈,你太過謙了…”


  站在呂千鈞身邊、手持塢柳劍拄地,此時仍烏發飄揚的許闡是是聽罷笑起。


  “原本還想著,要收你為弟子的。”


  呂千鈞撫須細思著應道,“可我們的劍招全都被你破解,即便要教…似乎也教不上什麽了,我看不如…”


  “收為弟子?啊這…”


  起初聽到這幾個字時,武笑酒是激動得兩眼都瞪大了,但隨後又立馬聽到呂大俠的未盡之言,神情間的喜悅又頓然消散。


  “對了!小兄弟。”


  身材同樣壯碩魁梧,且麵相凶煞、長發披肩的鍾升明大笑著道,“你剛才與咱哥幾個過招,手中劍看起來是快被打爛了,不如咱們給你換一把新劍吧!你這武功,不配一把像樣的劍可是糟蹋了呀!”


  “誒,這個主意不錯…”


  “有點兒意思。”


  鍾升明說罷,其餘七龍傑思索一陣後、各自紛紛點頭以應。


  “換把新劍?!”


  武笑酒聽罷,臉上是瞬間又冒出了驚喜的神色來。就在站在數丈外等候的薛元柏與王鍥,這時也震驚了。


  “對。”


  身著道袍、背負一座厚重的深藍色劍匣、手持上河劍,長發及腰、劍眉星目的曹先索點頭笑應道,“一把,足可把我們的兵器也都打敗的寶劍!——”


  “哈哈哈…”


  “哈哈…”


  聽得曹先索這一句,八龍傑當即是各自大笑了起來。


  ……


  二十八年後,江州京城,薛家會館。


  武笑酒房內,微弱的燭火光亮正搖擺著,映照出了房內三人臉上不盡相同的嚴肅神情。


  “難道便是…這把劍?”


  武浩看著那把擺在床邊桌上,看似平平無奇、笨重無比的寬刃大劍,思緒頓時是複雜了許多。


  “呃…算是吧。”


  武笑酒應道,“這等寶劍買是買不到的,加之他們又是打架的,而不是鑄劍的,自己弄也弄不出。所以最後他們贈給我的,便是與他們八龍傑兵器相同的、一些原材料給我,就是那些特別稀有的鋼啊、銅啊、鐵啊、玉啊之類…”


  “我自己呢…也不會鑄劍,就尋思著呢吧,要是找人的話,這些珍貴材料可能要被騙走,要麽甚至可能引人來搶,把事惹大了就不好了…於是,就去沈家兵器城,當了一兩年的學徒。在學到足以自己打出一把完整的劍的本事後,就…造出這把劍,然後就走了。”


  “哈…也不知道怎麽著,不知是誰把這事說出去了,還越說越誇張…整得我想再玩玩都沒辦法,到處遇見的淨是來挑戰的。於是呢…我最後就不堪其擾,就回了雪城去…”


  “那段日子,也正是八龍傑紛紛退出江湖,秦正武做完國師、輪到段宗胤做的時候,我回了雪城後呢,也懶得再回山上、就直接在衙門當差了。”


  “又過了幾年呢,你就出生了…”


  武笑酒看向兒子阿浩、笑著說道,“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怎麽樣?三個問題,一下子全給你講清楚了。還有什麽想知道的?”


  “又胡說了。”


  薛元柏盤起手,再度無奈的搖頭輕嗤道,“什麽懶得回來…你是受不了山上的諸多規矩!喜歡下邊雪城的熱鬧!”


  “嘿!元柏,你又拆我台做什麽呢!”


  “喔,難道我有說錯麽?”


  “你也真是,你都知道是當著阿浩的麵了…”


  還未待武浩追問,武笑酒與薛元柏這對老師兄弟、便又如兒時一般邊笑著邊吵起了嘴來,房內氣氛一時活潑了起來。


  而武浩卻是看著那把大劍,神色依舊凝重無比…


  隨後,便見他下了床去,緩緩繞過了元柏叔背後、走來到了床頭桌邊,伸手上前、攥住了那冰涼的劍柄。


  頓時,一道令他言說不出的神秘之感遍襲而上,就仿佛是陣微微的刺痛…


  望著那寬長的劍刃,感受著沉重的劍身,武浩若有所思。


  這一刻,這把陪伴了他一年多的大劍,竟顯得是有些陌生了起來…


  ……


  與此同時,一街之隔的王家會館內。


  在會館最北、靠近後院的倉屋處,此刻正大開的門前是並無巡夜守衛,而屋中深處,卻是隱約傳出些微光來。


  倉屋最深處,正是穿著白絲長袍、手提燈籠的王氏族長王鍥,以及依舊光著膀子、僅穿一條布褲的王伊寧。


  二人麵前的,是一座長一丈有餘、寬高皆近四尺的純金大棺。


  棺槨似乎映襯著燈籠的微光、又似乎自己能發光,在這間龐大的倉屋內,完全不需其它燈光便可將其看見得一清二楚。


  “這是…棺槨?”


  王伊寧看大金棺疑惑不已,“鍥伯抬棺去參加世家武林會,這…不知是該說不吉利,還是該說太誇張呢…”


  “嗯…我第一次見它時,也是與你一樣反應的。”


  王鍥撫著須、看向金棺笑道,“伊寧,你將這‘棺材’推開來看看吧。”


  “呃…好的。”


  王伊寧應罷,遂走上前到金棺的一側去,在鍥伯提燈的映照下,微微俯下了身來,很快,他便發現了什麽:

  “咦?”


  王伊寧看著金棺的一側、麵露疑惑,“這個…怎麽是帶著開關的?這不是棺槨,是個大箱?”


  王鍥笑應:“沒有鎖扣,可以直接打開。”


  “噢。”


  王伊寧應罷,遂伸手到了開關上,然而,就在他指頭觸到開關的一刹那——


  嗡!

  瞬間,便是一陣幾乎麻痹全身的刺骨冰寒、遍襲了他全身!

  這等感覺,比他第一次拿起《蛇功四式》時那般還要誇張,是深入脈髓、如裹針氈般的寒冷,甚至數倍還不止!


  “這…”


  王伊寧當即轉頭看向鍥伯,神情間盡是難以置信。


  “繼續呀。”


  王鍥微笑著道,“打開來,你不就知道裏頭有什麽了嗎?”


  “好…好吧…”


  點頭應下鍥伯後,王伊寧遂轉看回眼前的金箱,而後盡量壓製住這股冰寒,要發動出他筋骨經脈間的氣力來…


  喀的一聲,開關被打開來。


  吱啞——


  沉重的金箱蓋才稍微抬開一條縫,那其中閃耀出之金光、便已完全蓋過了整座金箱與鍥伯手中燈籠的光***得王伊寧是不由當即抬出另一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轟!

  待箱蓋完全打開後,王伊寧迅速鬆開了手來。


  隨之,他也緩緩移下了擋在眼前的左臂,想要看清楚箱中之物。


  這時,卻隻見他是驚愣的瞪直了雙眼…越看便越發震愕了住!一雙金瞳,那豎仁竟都愈發縮細起來…


  箱中之物,是一杆長一丈有餘的、散發著凜冽寒氣的白杆長槊!

  就以他對槊的了解來看,這杆槊比之八個月前聖上賞賜的那柄黑杆金槊,絕對是要高出數倍不止!

  槊頭三尺一,握柄七尺五,尾鐏二寸,更為完美的比例…


  槊鋒是扁寬式的長菱形,具有更明顯的破甲棱。


  超長的鋒尖比起刺,似乎更適用於橫掃、崩劈等大範圍使槊之技法契合。


  純金的龍張口形雕飾替代了紅纓的作用,龍軀盤在鋒尖與握杆的接合處,一圈接著一圈…直到龍尾的末端,幾乎有四尺來長!


  不知用何等材料打造的握杆,是與白蟒山連天飛雪一般的純白色,當抓握上去之時,其所傳出的是與比之先前更為刺骨的寒意…


  這杆槊與王伊寧此前用過的任何一杆相比,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記得…你下山前日,鍥伯與你說過什麽嗎?”


  王鍥一開口,便驚醒了一看到這杆長槊、便沉浸在了震愕之中的王伊寧,驚得他是當即轉過了頭,一時竟還未回過神來。


  “呃,鍥伯…”


  王伊寧看向鍥伯、眉頭深蹙說道,“那日之所聞所見,實在太超乎伊寧的想象,伊寧此生也不會忘的。”


  “嗯,記得便好。”


  王鍥點頭應罷,便走上了前、來到金箱前,邊撫著須、邊看著箱內長槊說道,“我們王氏的老祖上古蛇皇,在依發現的寒池、建造出寒冰宮殿後,住進殿內,長年累月的浸泡寒池,內外功力早已出神入化、深不可測…”


  “在早已不知是哪一年,也不知耗費了多少年後,蛇皇用山中的珍稀礦石為材料,以自身的絕頂功力出手,用寒池來淬火,最終…鑄造出了一把絕世神兵。這把神兵被尊為我們王氏的‘步槊之王’,世代供奉,數千年來,無有再出其右者…”


  “威武霸氣的外形,精準完美的比例,足可承載蛇皇層次功力的堅硬,適用於獨闖敵陣、實施大範圍屠殺的設計…”


  “這把步槊之王,便正是你眼前的這把…”


  王鍥看向王伊寧,伸手指向了箱內,神情莊嚴肅斂的開口道,“…白杆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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