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決賽當天
“你二人…應不止陪他來看比武這麽簡單吧?”
韓鎮鈺提著劍,神色嚴厲的問道。
何婉霄與曹先索靠在牆根邊坐著,卻是一直在大喘著粗氣、並未開口回答他…
適才被他那一股詭異爆發而出的內力所震到,竟是直至此刻,他們全身上下的經脈依舊在震顫著,心口絞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奇怪…韓大哥何時有這等實力了?
“畢竟,你二人可都是他流州王府上的高手呀。”
韓鎮鈺上前兩步,伸劍指向何婉霄、厲聲繼續道,“尤其是你!小何。你既然還在用著這把南麟劍,我還以為…你此生應再也不會想踏進宮城來一步了才對。怎的,用久了,習以為常了是嗎?”
“韓大哥…”
何婉霄不想提起此事、當即扭轉話題道,“老鍾的事,不是他!不是這個姓莊的做的…他與那件事沒有關係,你抓他是沒有用的。”
“哦?”
韓鎮鈺聽罷又上前了一步,劍尖已直抵在了小何的喉口處,“那麽你又知道些什麽呢?”
而一旁的曹先索側頭、兩眼直瞪著這一幕,眼神間隻有是更多的緊張,呼吸急促,眉頭緊鎖,氣息紊亂無比…
“我…不知道。”
何婉霄邊喘著氣邊說道,“但我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而三皇子,現在已經投靠四王爺了!韓大哥你…若是敢帶走他,甚至隻是…動他一根毫毛,你們整個韓家,都將有危險!”
“嗬…小何,你威脅我?”
韓鎮鈺看著她,神情逐漸憤懣,右眼也開始微微抖動。
“我隻是在給你忠告,韓大哥。”
何婉霄眉頭微蹙、眼神開始鋒利起來,“四王爺在流州的權勢,你是知道的。”
直視著她的赤眉鳳眼,韓鎮鈺的眉頭深皺了好一陣、才緩緩放鬆,冷靜下來,隨後,便終於見他收劍入鞘、退了兩步。
而何婉霄、曹先索見到,也終於鬆了口氣。
“好、好…”
韓鎮鈺連連點頭道,“那你二人隨他來宮城又是為何呢?”
“沒什麽。”
曹先索應道,“我們就是來看比武…呃!”
隻聞啪地一聲,曹先索話音未落,便見是韓鎮鈺上去即是一腳、踢在了他的膻中位置,適才的震顫與心絞痛感頓時更加劇了一番,疼得他竟是直接兩眼瞪出了血絲來。
“咳!咳…”
曹先索緊捂胸口,一時間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再難喘出半個字…
“韓大哥。”
何婉霄盯著韓鎮鈺道,“你應該知道,四王爺是不會讓我們告訴你的。你又何必白費功夫、多問這一句呢?”
“嗬,說的也是。”
韓鎮鈺冷嗤一聲笑罷,便退後了數步開去,隨後,又見他盤起了手來、俯視著二人說道,“我也懶得與你們爭辯,還是那句話,小何、小曹。無論如何,你們不要忘記自己是誰,該站在哪一邊!尤其別忘了,凡是黑翳家的人,都是不想見我們八龍傑活著…都是想要除掉咱們的!”
說罷,韓鎮鈺便大手一甩、袍袖揮動,嗡地一聲,細小的黃沙飛石憑空顯現,緩緩將他包裹作一個沙球…
隨後,伴隨著嘩地一聲,整個沙球便帶著他一道、就此消散無蹤了。
在這條死胡同的巷落裏,隻餘下了仍舊坐在牆根的何婉霄、曹先索,以及暈倒趴在地上的莊昌喆三人。
……
此後數日,世家武林會繼續在渚州王府內舉行。
在首日少年組的比賽結束後,便輪到了是滿十六歲的、且沒有金牌認證的成人組選手們,依次進行的海選賽了。
成人組的比賽比少年組是精彩得多,人數上也多出許多。
在排成‘井’字陣的九個擂台上,來自十九大參賽世家的選手們前赴後繼、接踵而來的上場比武,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篩選,漸漸的,接下來晉級上去的選手們的比賽,也是一場比一場精彩…
三皇子黑翳玦與四王爺黑翳玿也確如他們自己所說,輕鬆擊敗了他們各自所遇到的對手,一路往上晉級。
到了正月十二後,從海選決出的六十四名選手,便開始了與六十四枚‘金牌’選手的淘汰選拔。
也是從這一天起,王伊寧也終於得以離開板凳,扛著大槊跳上台去了。
出乎他意料、甚至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他所遇到的,來自其它各世家的公子們,竟全然不是他的對手,往往在數招之內,便被他打下了台去。
兩天內的三場比武,王伊寧皆輕鬆的通過了。
來自其它各世家的選手們也在彼此的較量間分出了高下,繼續晉級的選手,從一百二十八名,篩選到了六十四名,三十二名,直至最後的十六名…
終於,時間來到了世家武林會的最後一天。
……
正月十四,決賽當天。
這一天上午,整個宮城內外皆是雲淡風輕,在渚州王府內、那座百丈方圓的大廣場上,這時,已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要熱鬧非凡。
聚集、擁堵在座區圍欄外的觀眾們,已達到了數千餘人,乃至有近萬之眾!
所有人都想要親眼看到,這最後一天、整個黑翳王朝最為精彩的十五場比武,看到這十九個武林世家裏,那位至強者將會是誰。
而會場中央,原先的井字陣九擂台,也在這一天換成了獨立中央的一張大台。
但僅此一張大台,便有二丈高、十丈寬,比起能九個排列在一起的小擂台,是多出了一倍不止的活動空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陽愈發高升。
時至卯時,會場內。
此刻,十九大武林世家,從少年到成人,從已被淘汰的到成功晉級的,亦或是未嚐參賽的,每家代表團的所有人員皆一如開幕式當天一般,完整的齊聚在了此處。
會場東沿,王伊寧依然在王氏座區前排、手抱金槊而坐,頸上新掛的一條項鏈,是他已連續通過三場選拔,位列十六強的證明。
而在會場西沿,朝廷座區的前排,那張有著金貴雕飾、帶大麾蓋的聖駕車椅兩旁,武浩、呂白、勞仁關、安雅、司徒虎五人正持著各自的兵器,嚴苛且盡職的守衛著。
外披金紋黑氅、內穿明黃龍袍,頭戴十二旒天子冠,長鬢及腰,金瞳劍眉、氣息莊嚴威武的當場聖上‘黑翳泉’,則在車椅上正襟危坐。
這一刻,媚陽普照四方,天氣依然十分溫和。
所有人皆是精神飽滿,一身清爽。
皆在等待著接下來即將展開的,最為精彩的決賽時間!
不久,隻見坐在會場東沿、上官氏座區前排的主持人‘上官疑’抬頭看了看天後,便站起了身,走出了座區:
這一刻,全場皆倏地爆發出了熱烈無比的歡呼聲…
在歡呼聲中,上官疑微笑著走進會場區域,來到大擂台下,踏著樓梯、走上了擂台,走到中央後,轉朝向南、麵露微笑,做了個手勢——
旋即,會場內的近萬餘人逐漸安靜了下來。
“咳咳。”
上官疑清了清嗓子後,當即朗聲開口道,“在場的諸位!”
“經過這六日的海選、淘汰與晉級,以及漫長的較量,終於,進入我們第七十六屆世家武林會,最後一日的十六強選手,已經在昨日下午產生了!”
“今日,他們便將在此,在這張擂台上,決選出他們當中的最強者,亦是闊別八年以來,本屆世家武林會的最強者!——”
倏然間,台下是萬眾掌聲雷動…
“接下來,在下,上官疑,將在此公布十六位選手的名號!”
上官疑聲音洪亮道,“也請十六位選手,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走出座區,上前到台上來!”
說罷,上官疑伸右手、從左邊袍袖中取出來了一卷金邊卷軸,將之拉展了開來,而後看著卷軸上的內容,朗聲念了出來:
“本次進入世家武林會十六強者,共有來自大陸九人,海外七人!”
“大陸九人者,除海州、渚州無人外,共有流州一人,清州四人,江州四人!”
“海外七人者,則有隼陽島二人,段家島二人,黑翳島三人!”
“接下來,將按籍貫及輩分順序,正式宣讀十六強選手名號!——”
……
“流州封城,韓氏,韓鎮鈺!六十歲,雁月堡堡主,韓氏族長!”
第一道名號念畢,便見會場東沿,韓氏座區最前排的那道身影站了起來!
這一刻,即引得全場觀眾的目光投向了那邊去…
隻見那韓鎮鈺,是外披一件杏色絲綢長氅、內穿褐袍,腰挎一杆金鞘劍與一支碧玉長笛,須發皆白,兩眉似劍、目光如炬…
邁出座區後,韓鎮鈺便朝台上走了過去…
不久,即走來到了上官疑身邊,麵朝向南、背手而立,神色是莊嚴肅斂。
較為年輕些、或見識短淺的觀眾,或許隻知他是雁月堡堡主及韓氏族長,不明白他腰間那支長笛是何來路,隻當做裝飾。
然而明白的人則都知曉,‘陰陽八龍傑’這五個字的分量!
“清州白蟒山,王氏,王鍥!五十三歲,王氏族長!”
話音剛落,韓氏座區的旁邊,在王氏座區最前排的王鍥站了起來。
外披黑絨大氅、內穿白袍,身形魁梧,須發黑白相間、麵相威武無比的王鍥走出座區,向大擂台邁去…
“清州白蟒山,薛氏,薛元柏!四十七歲,薛氏族長!”
念畢,會場南沿,薛氏座區最前排,外披淡藍厚絨大氅、內穿白袍,腰係一杆五尺石鞘劍,須發全白、神態間盡顯莊嚴的薛元柏應聲站出,接著,便見他邁出座區,在全場觀眾的注目下、朝台上走去…
“清州白蟒山,薛氏,薛離樞!二十六歲,雪皚峰掌門!”
在薛元柏起身走出沒多久,原先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名穿著扮戴、五官相貌皆與他是九分相似,且同樣腰係一杆石鞘劍的薛離樞也隨後應聲站出,跟在父親的步伐後,走向台去…
“清州白蟒山,王氏,王伊寧!十六歲,大內侍衛副總管!”
在這句介紹的話音落畢後,應聲站起的,是在王氏座區最前排的、那位十分顯眼的少年…
這一刻,自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去——
身高七尺九,頭束發帶,披戴著代表大內侍衛的盔甲,甲下是代表王氏宗族的白衣,手持一杆因公禦賜的一丈烏杆金鋒槊的王伊寧,此時是英氣逼人,就此踏著大步、朝大台邁步走了過去!
比起舊時代的那些傳奇、擁有過無限風光的老輩高手們,在這等賽事上,更加吸引他們注意的,永遠還是那些年輕的小輩。
尤其是這個名字,在場大多數人甚至都還記得,八年前在王氏舉辦的、世家武林會上的那一幕…
而如今,這位少年已過十六,才剛好達到可以踏入成人組、參加比武的年紀,可誰承想,八年後的他依舊不負所望,不僅已身居大內副總管之職、持有聖上欽定的金牌可以進入一百二十八強,更是還能在淘汰賽中連勝三輪,以十六歲之齡便躋身十六強之一!
這在整個黑翳王朝四百年來…所有舉辦過的世家武林會、乃至天下武林會的曆史上,都是極為少見的!
直到他站上了台,手持大槊,與韓老家主、鍥伯、元柏叔及薛大哥站在一起時,他依然露出著自信的微笑,兩隻金瞳在陽光下仿佛是能發光般熠熠生輝…
在台下萬眾的眼中,他依然是雄姿英發無比。
或許這一次,他還將散發出…比八年前,還更為光芒萬丈的賽績!
接著,便見上官疑清了清嗓子,繼續介紹起接下來的其他參賽選手來…
“江州嵩城,釋氏,法名路璞!六十三歲,萬佛宗法師!”
話音念畢,坐在會場南沿、釋氏座區最前排的,身披大紅袈裟、腳穿布鞋,手持一杆烏杆大禪杖、腕吊佛珠,頭頂有九個戒疤的一位老者應聲站起,邁步向台上走去。
萬佛宗?
站在台上的王伊寧聽到這個名字,似乎覺得有些耳熟、不禁也順著眾目看了過去…
這位老僧人的名號與相貌似乎都在哪見過,然而此時卻是想不起來了。
“江州劍林沙漠,赫連氏,赫連莊!五十七歲,劍林宗宗主,赫連氏族長,王朝國師!”
話音念畢,坐在會場南沿、赫連氏座區最前排的,紅氅赤袍、腰挎長劍的赫連國師應聲站起,邁步向台上走去。
“江州遊鱗穀,西門氏,西門華!五十歲,遊鱗宗弟子!”
隨後,即見到是會場東沿,一名身披黑甲、甲下是深藍長袍,手持一杆鐵槍的中年男子、從西門氏座區中走出,向台上走去。
此人便是在燕巒山,被王伊寧救過的西門氏父子中的父親。
當年還沒什麽地位和實力,要和兒子一起、被赫連家的少主追殺,如今僅過一年半,竟已有實力躋身十六強了。
或許眾人皆是想象不到,這一年半以來,他經曆了什麽。
“江州劍林沙漠,赫連氏,赫連玨!二十三歲,劍林宗弟子!”
適才坐在赫連國師身旁的,與他同樣一身赤色、腰挎長劍的少年‘赫連玨’應聲站起,走向台上去。
八年前在白蟒山,他與另外五位世家公子接連敗在了秦瑝手下,可謂也是一種恥辱。
然而,他們六人加起來、或許都不及那秦瑝之後丟的臉麵大…
雖然比起他赫連玨,人們對於八年前的比賽更多的記憶都在那秦瑝上,然而對於王伊寧來說,在燕巒山的那一次‘見麵’,倒是足以令他印象深刻。
這個人,王伊寧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