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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知難更進

  “嗬嗬。”


  遠在數十丈外、坐在大車椅上的皇帝黑翳泉,此刻就仿佛能從秦瑝的眼神中、聽出來他心中所想一般,同時看向他去,冷嗤了一聲。


  而護衛在他身邊的、王伊寧的夥伴與前輩眾人,見了聖上模樣,當即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這群人的想法皆是一致的…他們對王伊寧,抱有著絕對的信心!


  ……


  會場南沿,秦氏座區的兩旁,正巧即是各有兩名選手晉級八強了的薛氏與赫連氏,兩位選手,也正好是身居族長之位的一對父子。而更‘巧’的是,他們對決的順序,也是此父對彼子、彼父對此子,兩場正相對應的‘父子之戰’。


  “父親,這可太巧了。”


  坐在薛氏座區前排的薛離樞側過頭、看向父親薛元柏說道,“上一回咱們跟段家纏上,這回倒是跟赫連家纏上了。”


  “嗯。”


  薛元柏架腿而坐、泰然自若,眉目間流露出十分輕鬆的神態、微笑著應道,“你要與國師交手,如何?可有壓力?”


  “哈哈,我就算了吧!”


  薛離樞大笑著、表現得是全然無一絲緊張,“國師那是何等人物?適才與鍥伯交戰,使那劍法,快過我是不知幾倍了!哈,我隻求…能盡量在台上站久些,莫給我們薛氏丟臉,也就差不多了。”


  “嗯…應當如此。”


  薛元柏點點頭,隨後轉頭過去、看向了數丈之外,坐在赫連氏座區前排的國師‘赫連莊’而去——


  也正是在此刻,赫連莊也同時朝他看了過來。


  兩位族長父親彼此進行著交流的眼神中似有千般言語,然這一刻卻無任何一人有開口講出,皆在微笑一道過後,便轉回了頭去。


  與台下會場間、其餘的萬餘觀眾一樣,他們的雙眼,盯回了那張空曠的擂台。


  隨著來自海上的微風刮起,天頂的媚陽逐漸被飄來的白雲遮了起來…位於半山頭的這座渚州王府內外,皆流過了是一陣清爽之感。


  充斥在人群當中的,是密麻紛擾不止的議論之聲…


  ……


  休息時間結束,時至辰時一刻。


  舉辦方上官氏最前排、主持人上官疑麵前的桌案上,那一炷用於計時的香已是又燒盡了一支。


  與此同時,上官疑也已站起了身來,手捧起了帛書。


  這一刻,全場觀眾的目光皆不約而同的、一致的投向他去——


  “時辰已至!”


  上官疑嗓音洪亮道,“接下來,正式開始,第二階段比賽!”


  話音未落,全場觀眾們頃刻間便再如適才一般,爆發出了潮水洪流般的鼓掌、歡呼、尖叫、唏噓等之聲,仍是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第二階段‘八進四’比賽,第九場比試!”


  上官疑宣道:

  “劍林沙漠赫連氏,赫連莊!對陣,白蟒山薛氏,薛離樞!”


  “請兩位選手,上台吧!”


  這一回,全場觀眾的目光自是皆聚集到了會場南沿,赫連氏與薛氏座區的最前排來——


  赫連莊與薛離樞聽到自己名字後,即在萬眾矚目下站起了身,並朝對方看去。


  前者看向後者的眼光,是一位長者對晚輩的慈煦仁懷,而後者看著前者,則也是一副後生看高手的敬仰。


  二人心中雖對結果皆已有數,但對這一傳統賽事、還是要有基本的尊重的。


  因為這種尊重,也是對所謂的‘武道精神’、以及當今黑翳氏江山‘武安天下’這一理念的尊重。


  普天之下,在黑翳王朝的疆域上,‘比武’之一事,是神聖不可褻瀆的。


  而赫連莊與薛離樞二人在互相點頭示意過後,便一齊在全場的歡呼聲中走出各自座區,穿過了廣場上擂台與座區間的空曠地、走到並登上了擂台,而後,各自站到了台上東西兩處邊緣,相距八丈而立。


  此刻二人的麵上,皆展著是欣然的微笑。


  即便要與‘天下第一’的國師交手,薛離樞也確如自己先前所說、已全無一絲緊張,有的隻是能與高手過招的激動、甚至是榮幸。


  站定片刻後,二人便皆將手搭到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上,巋然不動、蓄勢待發。


  “決賽第二階段,第九場比試,赫連莊對薛離樞,現在開始!——”


  鐺!

  緊隨在上官疑高呼‘始’字之聲落畢後的,便是他敲響銅鍾、表示比試正式開始的信號,接著,便隻見是台上東端的薛離樞,是唰地一聲從腰間抽出來了他那杆白淨、透明如玉、寒氣凜洌的淡藍色長劍。


  正手握柄,劍尖斜向朝台。


  西端的赫連莊,則是稍後了片刻,才不慌不忙的緩緩抽出自己的五尺長劍來,而後迅速反持立於身背,劍尖恰好夠到了他的耳頂處,劍長幾乎是量身打造的完美比例。


  二人皆攥緊了手中劍,目光盯住對方。


  “赫連國師!離樞是晚輩,這會就先上了!——”


  “好,來吧!”


  隨後,便見薛離樞高呼一聲,便腳下一點,直接朝赫連莊衝了過去!


  他的身影就猶如一道藍光,隻一眨眼的瞬間,就突衝過了近八丈距離、來到了赫連國師身前,隨後即是一劍猛刺上去…


  鐺!

  赫連莊輕鬆反應、揮斬擋上,就在兩劍交碰的那一刻,先前從天頂到十趾間、充斥在薛離樞全身的寒氣,便全數通過那劍刃、向著赫連莊迸發了過去!這一招,便正是他們薛氏父子打敗段氏兄弟的關鍵,在他們那刺出如霜天凍地的冰冷劍招下,段氏兄弟出招隻有被不斷拖慢,直至最後落敗…


  而此時,卻見赫連莊,抵禦住了薛離樞放出來的寒氣!


  仿佛他在觀察比武時便早已料到、並想到了這一應對之法一般,在對方寒氣侵來的一刹那,他竟也從劍身中迸發出去了、堪比南麟劍現身般的炙烈之氣!


  登時,他的五尺鐵劍發出了璀璨的紅光,瞬間便將寒氣驅散得是一幹二淨!

  “喔!”


  見到這一幕,薛離樞當即被驚得是合不攏嘴了,然劍已刺出,緊隨其後的、便是赫連國師那如雨幕般連綿、細密且飛快的劍法了——


  在發起主攻之後的第二招,便立刻變為了被動。


  隨後,便見赫連莊咧嘴一笑、逐漸開始加快了出劍速度,從擂台西端的邊緣處,慢慢地在那一道道令薛離樞應接不暇的劍招間、將他逼退回去。而在觀眾們的所見所聽之中,他更是開始緩緩化作了一道飛旋晃舞的赤色風暴,劍法已經快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甚至是離奇的境界…


  這一回,出招開始‘變慢’了的,反而成了薛氏一方了!


  ……


  最後,隻經過十餘回合,薛離樞便再抵擋不住、而被赫連國師逼到了擂台東端的邊緣處,讓國師的最後一劍突破了自己所有的防禦與閃避,直抵在了喉口之處,敗局至此落定。


  鐺!

  銅鍾敲響,第九場比試很快落下帷幕。赫連莊也收劍回鞘,退開了半步去。


  “比試結束,第九場比試,赫連莊,勝!”


  在上官疑的宣讀聲中,赫連莊微微躬身,向薛離樞恭敬行了一揖…而未待他鞠下、薛離樞便當即上前,要將他攙扶起來。


  “薛小兄弟,承讓…”


  “誒!國師不必如此,離樞這可受不起呀。”


  “哈哈,小意思。”


  赫連莊禮貌的露出著十分淡然且謙讓的微笑,薛離樞則也同樣微笑以應。


  於他而言、乃至於全天下絕大部分武者們而言,敗在國師手上都並非恥辱,甚至能與他過招十餘回合才敗,薛離樞還覺得是雖敗猶榮。


  隨後,二人在各走上前一步、握過一道手後,便一齊在台下觀眾們的歡呼、鼓掌、喝彩聲間,轉身下了擂台,往會場南沿、自家座區的方向走了回去。


  而在這之後,觀眾們的目光,便都又一次不約而同的、一齊轉朝向了會場西沿,黑翳氏的座區當中去——


  原因無它,隻因緊接其後的下一場比試,便又是一場來自黑翳氏的‘兄弟對決’了。


  ……


  在赫連莊與薛離樞皆回到各自座區中後,上官疑站起、捧著帛書,繼續高聲宣布:


  “第一階段比賽,第十場比試!”


  “黑翳島黑翳氏,黑翳玿!對陣,黑翳島黑翳氏,黑翳琅!”


  “請四王爺與五王爺,上台吧!”


  令人更難以置信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還是他們黑翳氏,還是兩兄弟,在一張擂台上、被選為了對手。而這次同樣意味著,黑翳氏一方能晉級的選手,將再次自減一人。


  當情況能巧合到這等程度時,已經足以開始令人懷疑不是巧合了。


  隨著再一度的陣陣喧嘩、議論、唏噓聲響起,隻見黑翳氏座區中,坐在不同位置的兩位王爺,是皆應聲站了起來。


  兄弟二人穿的皆是無比華貴與正式的絲袍,拿的皆是幹淨、精良無比的四尺銀製三節棍。


  此時,兩兄弟各皆轉頭,看向了對方去。


  仍如此前看著三哥時的神情一樣,此刻的黑翳琅是無比平靜、表情肅斂且堅毅,而黑翳玿則隻咧嘴一笑。


  在互望一陣後,兩兄弟便又皆轉過頭、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他們所看的,還是朝廷座區的最前排,大車椅上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而黑翳泉也同樣在此時看向了他們。


  看著兩名兒子,黑翳泉再度點頭。


  遂是,在一樣皆點頭回應後,黑翳玿與黑翳琅便直接動身了:隻見二人是大步一躍、直接飛出了座區,而後各皆急迫且默契的抬步飛踏,皆要搶先衝到台上去——


  ……


  而無論是上一回還是這一回,黑翳琅都是先一個趕到台上的。


  很快,兄弟倆便站到了台上各自位置,相距八丈而立。


  “決賽第二階段,第十場比試,黑翳玿對黑翳琅,現在開始!——”


  鐺!

  又是一道銅鍾敲響聲後,二人當即迅速展開自己的三節棍來,一如先前般,擺出起手的‘持兩梢節式’,麵對著自己的兄弟。


  這一次,二人則是相同姿勢:


  各持稍末處,中節繞在背後,偏弱於防守,但能更靈活的變為其它持棍式,意即更偏向進攻…


  兩兄弟的眼神,還是如猛虎般銳利,等待著起手出招的時機…


  “五弟,你現在投降仍然不晚。”


  黑翳玿持著棍冷漠說道,“你應該知道,四哥與你三哥不同,是從不將時間,浪費耽溺在那些…除練武之外的無用事物之上的。”


  “弟自然明白。”


  黑翳琅回應道,“但是四哥,這也並不代表,弟就有必要在開打之前便先投降,無論如何,結果隻有打了才知曉。”


  “四哥想說的,也與三哥一樣。”


  黑翳玿說道,“…此‘投降’並非單指這擂台之上的而已。”


  “弟的回答也仍是一樣。”


  黑翳琅銳利的眼神中再度充滿堅毅,“不論在哪裏,弟決不投降!”


  “唉…”


  黑翳玿聞罷、遂長歎了一聲,冷嗤著繼續說道,“既然…五弟你如此冥頑不靈,那也就休怪三哥與四哥…對你不留情麵了。”


  “四哥要來便來吧!”


  黑翳琅冷毅厲喝著,神情間已漸有了些怒色。


  “哼!那就來了!”


  話音未落,便見黑翳玿腳下一點,一如適才眨眼衝到擂台上時一般、眨眼間便奔襲過五六丈的距離,而後將手中三節棍借勢甩出,鬆開一邊手,換作了放長擊遠的‘持一梢節式’,向王弟掃擺猛攻而去…


  這一招,與適才黑翳玦起手時,可說是一模一樣。


  然而,令台下的觀眾、台上的三哥,乃至是車椅裏的父皇都沒有料到的是,黑翳琅這次居然換了選擇,是在三哥來到足夠距離、正欲鬆手放擊之時,便先快他一步,蹲伏下來一個前翻滾、而後同樣鬆手,用持一梢節式掃擺了過去——


  這一道著實是驚到了黑翳玿,但他也同樣反應了過來,隻一輕跳便躲過了王弟這掃向踝部的進攻…


  但隨後頃刻,兩兄弟便已在出棍、躲棍之間,互相近身來到了彼此的麵前,接下來的發展便是再如適才的‘玦琅之戰’時一般,換回作持兩梢節式,直接開始近身交拚了:

  鐺鐺鐺…


  這一回,台下眾人隻聞是比上一回更密集刺耳得多的銀棒撞打聲,兩眼已是完全看不清台上的那兩個飛快交擊著的,身形、須發、兵器與招式之間有九分相似的身影了。


  若是王伊寧不曾上場過的話,那麽此時的這場兄弟之戰,無疑足以成為這場賽事、迄今為止最精彩的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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