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擒得玿歸i.
“…明白了。”
??王伊寧神情堅定無比,“既然蛇皇與鍥伯…還有王氏的父老鄉親們,都如此看得起伊寧,那伊寧…定不會辜負你的。我…必會盡力,繼續修煉內力,既是為了貫徹我的信念,也為了守護我們王家。”
??“好。”
??王鍥一手搭在了伊寧的肩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
??過不久後,王氏山莊前的山道上。
??正當韓梅守在伊寧兄的馬前,而武浩到四周各處去找尋他的下落之際,王鍥則帶著王伊寧,從寒冰宮殿傳移了出來。並隻編了個‘等不及了就先帶了他回去看看’的理由,就將二人糊弄了過去。
??隨後,四人一道返回王氏山莊去。
??王伊寧去到自己已經搬進中央石堡的家中,探望了一個多月未見的父親王燾,給母親上了香,留下了一些做官用不到的累贅行李後,便出了門去。
??接著,三位少年又在山莊內部逛了一陣。
??去到了當年舉辦世家武林會的、王伊寧打敗秦瑝的比武擂台,正式決定出山時、與眾夥伴們飲酒相聚的‘七寸酒樓’,見到許多父老鄉親們,如今對王伊寧的眼光都已產生了巨大的改觀…
??能與同族血親們之間、不再有昔日般的隔閡,能真正成為這‘天下最強家族’中之一員,王伊寧自然是願意的。
??是故,麵對他們態度的逆轉,他也並未放在心上。
??遊覽一番結束後,日漸黃昏,三少年便騎馬上路、下山離開了。
??入夜,三人便回到了雪城。
??此時,士兵與衙役們終於已將清州王府給整理得差不多了,城裏也張貼上了“五皇子黑翳琅已改封清州王、不日將進駐此地”的布告。
??這對於雪城的百姓們,當然也是個好消息。
??而王伊寧等少年們,也將因為被貶為了雪城地方官的關係,從今日起、正式駐紮在了雪城。
??在等待五王爺抵達、以及武笑酒與薛元柏歸來的日子裏,他們倒是清閑得很。
??在王府、武府、衙門、王氏山莊、白蟒山、雪皚峰等地,少年們來回反複的遊覽著,或是逛一逛雪城繁華的街市,或是一頭紮入山林當中、如少年時那般張弓搭箭進行狩獵等等…
??……
??很快,十日匆匆過去,到了三月初一。
??當日正午,武府中庭宅院處。
??“我…要吃燒鴨啊…燒鴨…”
??空地的正中央,那座紮縛了厚實布匹與棉絮的木人樁處,身形高大健碩、滿身疤痕,披著滿是破洞的虎皮夾衫、穿著髒汙泛黃的布褲、赤著雙腳的‘鍾大王’,此刻正四肢張開,一副困倦乏力的模樣、癱倒在地。
??兩眼迷離、津涕齊流,一遍遍地重複著一些瘋話。
??而在他身旁,穿著一身黑衣的鍾弘正盤膝坐在地上,並未理會父親的瘋話,安靜的看著一部藍色封皮的線裝書籍。
??那扉頁上寫著四個大字:《火龍劍譜》。
??除了正在反複呢喃著的鍾大王外,整座武府內都再未傳出其它聲響,空蕩得似是隻有這父子二人在家一般。
??叩!叩!叩!
??正此時,持續了不知多久的寂靜被突然打破,從數丈外的武府正門處、傳來了獸首銅環被敲動的聲響——
??“嗯?”
??鍾弘立時抬頭、兩眉微蹙,合上了搭在兩腿間的劍譜,站起了身來。一旁的鍾大王見狀,也立時翻身彈坐而起。
??“喂!你要去哪啊!”
??鍾大王大喊道。
??鍾弘朝坐在地上的父親瞥了一眼,並未回答,而是徑直朝正門方向走了過去…
??“喂!喂!給我帶燒鴨回來啊!”
??“臭小子,聽到沒啊!”
??見兒子走遠後,鍾大王遂再度躺倒在地,麵無表情,似乎冰涼的石地於他而言就毫無任何感覺一般。
??……
??片刻,鍾弘即來到了武府正門前。
??吱呀——
??當他抬起木閂,打開大門時,站在眼前的、卻不是他所認識的少年夥伴們的其中任何一個,而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下、高大的身影。
??“您是?…”
??鍾弘登時眉頭鎖緊,開口詢問。
??話音落畢,便見黑袍人伸出雙手、揭下了頭頂的兜帽,露出了他的相貌來——這是一位看起來三四十歲左右,但卻已是須發皆白的青年男子,有著與王伊寧一般的金色瞳孔,看起來也有些麵熟。
??然而,男子雖露出真容,卻沒有開口講話。鍾弘也並未認出他來,二人就此互相看著、沉默了一陣。
??“你…不認得我嗎?”
??青年男子開口問道。
??“你…”
??鍾弘仔細打量著眼前人的臉,總覺得在哪見過,卻始終想不起來。
??“這麽說…你應該就是‘飛光劍’鍾升明之子‘鍾弘’吧?”
??而奇怪的是、對方卻是先認出了他來,“王伊寧、武浩他們不在家嗎?怎麽是你來開門?”
??“他們…到衙門辦公去了。”
??鍾弘答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會認得我?還有他們?”
??“嗯,你從小在寨子裏長大,一輩子沒離開過清州,不認得我也正常。”
??青年男子道,“我即是當今皇帝‘黑翳泉’的第五子,新任的清州王,你可以稱我‘琅王爺’或者‘五王爺’。”
??“原來是王爺!”
??鍾弘見狀大驚,當即單膝跪下、垂首作揖,“小、小人沒見過世麵,認不出王爺尊容,罪該萬死…”
??“起來吧,小聲點。”
??“是…”
??鍾弘應聲起身後,抬看向黑翳琅,卻很快又是一臉疑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黑翳琅開口道,“負責護送本王家眷與行李的部眾,尚在從夏城來此的路上。此行路途遙遠,幾乎沿整個黑翳大陸繞了半圈,他們步騎同行,自當稍將慢些。而本王有急事,便先偷偷來到了。”
??“王爺…有什麽急事?”
??鍾弘仍蹙著眉疑問說道。
??“咳咳,沒什麽。”
??黑翳琅伸手輕咳兩聲、兩眼微眯片刻後,便繼續說道,“既然他們已在衙門,那就將你爹帶來,本王直接帶你們到衙門去吧,無需過問太多。”
??“呃…是。”
??鍾弘應罷,雖話語間仍有遲疑,但依舊轉身往中庭方向奔了回去。
??……
??清州衙,掌管清州全境之處。
??書著三個大字的牌匾架在頂部,盡顯威武之氣。
??州衙最深處,一處四周幾乎擺滿了酒壇子的後庭小院內,此刻已是擠滿了人。王伊寧、武浩、呂白、勞仁關、安雅、韓梅、鍾弘七位少年,瘋老頭‘鍾大王’,還有當今皇五子、清州王‘黑翳琅’,共九人齊聚於此。
??此時的黑翳琅已脫去了隱藏行蹤的黑衣,換成了一身輕便行動的白衣,一組三節棍係在腰間。
??“王爺。”
??“王爺。”
??少年們圍繞在黑翳琅身邊、紛紛向其作揖行禮,鍾大王則隻是在旁呆站,看到少年們都向那人行禮,唯有露出一臉疑惑。
??“嗯,都到齊了。”
??黑翳琅掃了一眼眼前眾人後,遂站出來到一旁、揮揮手說道,“讓出些空位來吧,還有幾個人要來。”
??“是。”
??少年們齊聲以應後,便各避到了一旁、皆倚著酒壇堆成的‘牆壁’而站著,在小院中間留出了一個小空位。
??隨後,便見黑翳琅兩眼一閉,伸手撚指,運功發力——
??嗡!
??伴隨著刺耳鳴聲響起,一道寬高皆近一丈的金色光柱憑空升起,而後,隱約可從中看到有幾個人影,從模糊到清晰、逐漸現形。
??眾少年皆緊張無比,盯著那光柱,隻見共是四道人影出現:
??其中,是一人分別押著另一人。
??待金光消散、少年們定睛再看時,便很快皆一眼認了出來:
??押人者,一位是穿著深藍長袍、腰挎著龍王霸劍,須發黑白相間、五官神貌威武英氣的清州衙兵器總教頭、武浩之父——‘武笑酒’;另一位,是身穿白絲長袍、腰挎五尺石鞘劍,須發全白、神態間盡顯莊嚴的雪皚峰薛氏族長——‘薛元柏’;
??而在他們身下正被押解著、手腳皆有沉重鐵鐐的兩人,不是別人…
??正是與他們有著深仇大恨的,皇四子、曾經的流州王,黑翳玿!
??以及三皇子身邊的老管家‘莊昌喆’!
??隻是如今,他們已再無原先在流州時的囂戾與殺氣,相反,黑翳玿身上的碧袍已遍滿切痕,與莊昌喆一道,兩人臉上皆盡是被打過的淤青、灰塵、血漬以及新舊不一的傷疤等等…
??相較一個多月前,此時的他們隻餘渾身的狼狽模樣,就連內息也已氣若遊絲,看起來是已經過一場大戰了。
??而與之形成明顯對比的黑翳琅、武笑酒與薛元柏三人,全身渾身幹淨無比。
??“什麽?!”
??“居然…居然真的抓回來了!”
??“真、真的是他們!”
??除鍾弘外的六少年們、認出了黑翳玿與莊昌喆,見狀皆是震驚不已,當中尤其韓梅,更是見到黑翳玿的第一刻,兩眼正瞪著、便很快血絲布起,額間更是逐漸鼓起青筋…
??“你們…”
??黑翳玿抬起頭,同樣認出了眼前除鍾弘外的眾少年們,對於曾經在宮中任職、小時候便見過的鍾升明,雖久未謀麵、且神態大變,但仍依稀辨認了出來。
??隻是當前,對於眼前院內的任何一人,他都已是無話可說。
??勝負已分,如今的他是再無翻盤機會了。
??“王爺…真是妙計如神啊!”
??王伊寧立即轉看向黑翳琅,再恭敬行了一揖,“多謝王爺!將這家夥擒來,我等的血海深仇…終於是可以報了!”
??“多謝王爺!”
??其餘少年們反應過來,頓時也跟著王伊寧一道拜謝黑翳琅,當中,韓梅甚至是直接雙膝跪了下來…
??“不必,不必。”
??黑翳琅卻是微笑著揮手,示意少年們起身,“本王不是早有言在先嘛,抓來四哥,於我是更有益處。配合你等一同行事,隻是各取所需而已。”
??“王爺太謙虛了…”
??正當六少年沉浸在激動中之時,並不認得眼前兩人的鍾弘、卻是除了剛才一拜外,從頭到尾,都始終觀察著身旁父親的反應。
??令他起疑的是,這時的父親看見了‘莊昌喆’,居然毫無反應。
??換作以往,哪怕是瘋癲後,隻需聽到這個名字,他便要狂躁起來了…如今,為何人就在眼前,他卻隻有呆站看著呢?
??難道…正如此前伊寧所推斷,這個所謂的管家…並非‘莊昌喆’嗎?
??而他的反應,同時吸引了武笑酒與薛元柏的目光。二人也很快注意到了鍾升明毫無反應的神情,不禁皆開始思慮了起來…
??“…黑翳玿。”
??而在謝過王爺並站起後,韓梅轉過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唰的一聲、拔出了腰間長劍,對準了黑翳玿、並走向了他去。
??“從小到大,父親都告誡我,要小心你,你不是好人…”
??“生活在封城的每個人,哪怕是父親,甚至是比我們韓氏大得多的、歐陽氏的族長,見了你,都得叩首敬拜、有求必應、逢召必回…”
??“天真的我,曾經居然還隻以為…你隻是厲害了些,才遭人妒忌而已。”
??韓梅兩眼微微顫動,“誰想…隻七日,你便讓我見識到了…你的真麵目,原來你…遠比父親所形容的,還要邪惡…還要誇張!”
??“整個流州,到處是你的眼線…你深居那間王府裏,每天喂著上千隻鴿子,接收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情報…”
??“所有被你招募到府上的高手,全都被你下了隻需一呼即可致命的毒蠱…”
??“為了爭幾件八龍傑兵器,為了爭太子之位,你能不惜拔除羽翼、自己動手殺掉他們,能用音波功、將自己的親生兄長如僵屍一般操縱…”
??“甚至…你還能做得出,殺掉一位無辜的、於國有功的六旬老人,然後,將罪名嫁禍到他女兒頭上…這樣無恥之事!”
??“我對你…早已恨之入骨,早已無言以對…再沒什麽想多說的了!”
??韓梅激動著、布滿血絲的兩眼已盈出了淚花來,拿著劍的右手微微顫抖,那劍尖距離黑翳玿的喉口、也隻餘數寸距離。
??而黑翳玿緊瞪著喉前劍尖,呼吸急促,冷汗直冒,渾身發抖。
??雖在落敗被擒的那一刻、便已料到了是這一下場,可當‘死亡’真正即將降臨眼前之時,他卻也已是無論如何、都再難以平靜下來…
??在場的其餘眾人,則都隻安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人要上去阻攔阿梅。
??“如今…我隻有最後一個問題。”
??韓梅說罷、抬起頭,看向了黑翳玿身後的武笑酒去,“武教頭,我想請問…你們從這兩個家夥身上,找到父親的鶯歌笛…還有鍾大王的飛光劍了嗎?”
??“這!”
??“嘖…”
??阿梅這樣一問,不僅是武笑酒,在他兩旁的薛元柏與黑翳琅,竟都同時眉頭蹙起、嘖了一聲。
??而此三人的反應,更是很快便被少年們捕捉到了:
??難道…人抓到了,鶯歌笛與飛光劍,卻並未拿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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