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未戰先降
敲銅鼎聲剛響，薛離樞便手持寒鐵劍、衝上了前去——
喀！
秦瑝按動機關，兩臂護具中有三尺來長的鋒利鋼刃頓時伸了出來，在薛離樞還未到他眼前時，便先交叉起雙臂、刮了刮兩道腕刃，唰的一聲，發出了一道銳利清脆的摩擦聲響…
鐺！
下一刻，便見薛離樞勢大力沉、猛烈淩厲的當頭一劈，被秦瑝雙手腕刃護在身前，輕鬆地便擋住了。
接著，薛離樞繼續壓著劍、秦瑝繼續抵抗著，二人就此比拚起了力氣來。
“薛掌門，這是何意呢？”
秦瑝開口著、故意咧著挑釁的笑容問說道，“你跟我交手…至於要擺出這種臉色嗎？再怎麽氣憤，你又能是我的對手麽？”
“少說廢話，秦瑝！”
薛離樞怒道，“是與不是，接著打便知曉了！”
話音落畢，薛離樞當即抽起劍來，挪了了個位置與角度、繼續向那秦瑝劈去，隻聽得鐺一聲響、又被那秦瑝輕易便用腕刃擋住了，然而下一刻，卻見秦瑝也空出了手來，唰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赤鞘長劍——
鐺鐺鐺…
十二丈大擂台的東沿處，二人展開了他們劍法的對決…
……
在台上兩人對決之時，台下萬眾則與先前一樣歡呼了起來，隻因秦瑝正是本屆天下武林會除了王伊寧外、呼聲最高的一位選手，是故，台下對他的呼擁與支持，自然是比先前的任何一場比試都要熱烈…
而不出意外的是，此時的會場北沿、大部分坐的都是王氏族人的清州座區中，是一片鴉雀無聲。
選手候場區中，此時也是寂靜無比。
剩下十位選手都在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台上比武，當中，自然是王伊寧尤甚。
此番來京，他還是頭回見識到、時隔六年後秦瑝的水平。
盡管此前已經聽聞、他在前年的世家武林會打到了亞軍，也已知悉，此人現在連聖上都能刺殺、並且完事後全身而退，很可能…薛大哥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但他王伊寧也仍在仔細觀察著，這秦瑝攻守之勢的交變裏、每一道細節的變化，揣測著他的真正實力究竟如何…
與此同時，同在選手候場區一端末尾處的秦蕙，卻並沒有看著台上自己哥哥的表現，而是始終在看著王伊寧。
坐在王伊寧身邊的韓梅注意到了，同時看向了秦蕙去。
兩位姑娘隔著丈餘距離遠，互相看著彼此，卻都是各自都神情擔憂，一言不發…
“薛大哥…恐怕打不過這秦瑝了。”
王伊寧神情凝重的一開口，坐在他身旁的所有人便都看向了他去，而同時、幾個座位外的秦蕙也轉過了頭去、不再看他，“…看秦瑝的打法，出劍、揮臂、轉手之間，攻守之勢遊離自如…進攻時的殺招能立破薛大哥任何一式的防守，防守時的縝密又能令薛大哥全無入手之機，如此看來，是輸定了呀…”
“秦瑝的對手還得是你，伊寧。”
坐在附近的王鍥開口答道，“就與六年前一樣，你還得在這個擂台上、再打敗他一次，挫敗他的銳氣！”
“嗯，我明白。”
而這一回，王伊寧再從鍥伯口中聽到了這話、也已不再如六年前般驚訝了。
……
不久，台上二人的情況，便盡如王伊寧所料，很快凸顯出了端倪：
果然，招式間攻守兼備的秦瑝，擋住了薛離樞所有的進攻，且還能屢屢反打回去、令他是猝不及防…在接連數次被秦瑝破招、打退甚至劃破衣物之後，薛離樞終於被秦瑝逼到了擂台邊緣去…
最終，秦瑝防住了薛離樞最後一手的反擊後，快他一道的將腕刃直接架到了他的喉口處——
隻二十餘合下來，秦瑝便奠定了自己的勝局。
鐺！
“比試結束，第五場比試，秦瑝，勝！”
在台下眾人的歡呼聲中，秦瑝退開到擂台中央後，便一如先前剛上台時一般、高舉起了雙手，回應著他們的熱情。
隨後，卻見與先前幾場不同的是，薛離樞起身後，便再未上前與秦瑝握手了，甚至連點頭致意也沒有了。即便願打服輸，他心中也是敵意仍在，隻瞪了秦瑝一眼、便獨自轉身，向會場北沿的清州座區走了回去。
秦瑝冷嗤一聲笑罷，並未當回事。
走在薛離樞的身後、秦瑝同樣是向北走，回到了選手候場區當中。而緊隨其後，便見是赫連國師捧著帛書、再度走到了擂台中央…
“第一階段比賽，第六場比試！”
赫連國師高聲宣道，“渚州勞家村，勞仁關！對陣，清州雪城，武浩！請兩位選手上台！——”
念畢，便見在剩下十一人的選手候場區中，本就挨著坐的勞仁關、武浩二人是應聲同時站了起來，看向了對方去。
勞仁關比武浩高出了幾乎一個頭，此時武浩甚至還得抬頭看他。
“撲哧。”
“嘻…”
此刻，坐在他們周圍的王伊寧、韓梅、司徒虎、武笑酒、西門華等人，甚至連與他們敵對的秦瑝，都紛紛忍俊不禁了…
就仿佛剛才秦瑝取勝、給他們帶來的冷峻氣氛，在這一瞬被衝散了一般。
“不準用毒功喔，達哥。”
武浩特意叮囑道。
“當然，我知道，用毒是犯規的嘛。”
勞仁關盤起手來笑道，“不過…不用毒，你確定你就能打贏我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武浩也笑起來道，“你隻是用拳的，我可是用劍的呢，而且…爹！”說著，武浩便轉頭看向了不遠處還在座中的父親去。
“誒，拿去！”
武笑酒應罷，便將龍王霸劍扔給了兒子去，啪的一聲，武浩便輕鬆接住了。
“你這就…確實有點難了呀。”
勞仁關苦笑道，“你用這把絕世寶劍，打壞了我可賠不起呀…那看來，不能打劍了，隻能打你咯？”
“走唄？”
“走！”
話音落畢，赤著上身的勞仁關與一身布衣的武浩便同時動身，衝下了選手候場區，往擂台上趕去…
不久，二人便皆來到了擂台兩端各自對應的位置，彼此相隔十丈而立。
接著，又皆微微俯身、向對方恭敬行了一揖。
“決賽第一階段，第六場比試，勞仁關對武浩，現在開始！——”
鐺！
銅鼎聲響後，武浩便拔掉劍鞘、扔在台上，並急不可耐的朝對麵的達哥衝了過去…勞仁關則是握緊兩拳、從容應對。
“大力飛踢！”
然而，武浩人還未至，勞仁關便看準機會，踏前一步、緊接是一道墊步側踢——
轟！
動作飛快、加上勢大力沉，縱使武浩反應了過來、及時變換成了防守姿勢，卻也仍被達哥一腳踢中了握著劍柄的四指，緊接著，這一踢所傳出的力道，著實是震驚了在場的所有觀眾：
隻見武浩是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了數丈之遠、在空中翻了一圈，最終在接近邊緣處落了下來、踉蹌跌倒，差點被這一腳給直接踢下擂台了…
當啷一聲，龍王霸劍也應聲落地。
“喔！——”
“天呐！”
全場觀眾見到這一幕，幾乎都被驚呆了。
就連候場區中的眾選手、這時都震驚的站了起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哇…達哥…”
武浩緊捂著胸口，隻挨了達哥一腳，這般難耐的疼痛便令他幾乎要幹嘔出來。
“喲！阿浩，沒事吧？！”
十丈外，勞仁關一邊大聲叫喊著，一邊在原地連連踏跳起了自己在野人狀態時練出來的‘蝴蝶步’來。
“我感覺…沒得打了。”
武浩苦笑罷、轉看向了同在台上的赫連莊去，“赫連國師，我…能投降嗎？我感覺，再接達哥一腳，我和我的劍，總得碎掉一個…”
“呃，這…”
赫連莊驚訝之餘，看向了另一邊的勞仁關去。
“這…不至於吧？”
見到阿浩的反應、就連勞仁關也被自己的這‘大力’給震驚了，居然…還有挨了一腳就要宣布投降的這等事？
甚至就連台下觀眾聽到了，也頓時是驚起一片嘩然、紛紛開始討論了起來。
“武浩，你想申請投降，你確定嗎？”
赫連莊嚴肅問道，“你可以投降，雖然你仍可以名列前十六強，但你將因此放棄這場比試、以及後續的所有比試與獎勵，請問你想清楚了嗎？”
“…清楚。”
在上萬觀眾的注視之下，這位‘太子近侍’武浩艱難的站起了身來、點了點頭，決定了投降。
雖然在觀眾眼中是有些不堪，然而他明白，這一腳可不是誰都能頂得住的。
在達哥麵前投降，他並沒有任何不服。
“武浩，投降！”
赫連莊高聲宣道，“比試結束，第六場比試，勞仁關，勝！”
鐺！
裁判席中銅鼎敲響，而台上，停下了蝴蝶步的勞仁關則是叉著腰、無奈的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後，俯下身來、替阿浩拾起了他的龍王霸劍，而後與他一道轉身向北，離開了擂台去。
不過，畢竟二人是關係親密無間的好友，即便在這等程度的賽事上相遇，與他們而言、也等於與日常切磋無異。
所以，投降也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二人仍在有說有笑的勾肩搭背著，隻談笑間便將此事放下了。
武浩回了會場北沿的朝廷座區高台，勞仁關則帶著龍王霸劍回了選手候場區。
然而，更令全場觀眾感到意外以及出乎意料的是，比這還要誇張的場麵，接下來便要發生了…
“哇，武教頭，你這至於嗎？”
武浩回到朝廷座區中、原來自己的位置後，就坐在太子金製車椅附近的公子‘黑翳炎’便看向了他去，同樣疑惑萬分的問道，“勞將軍的一腳有那麽沉嗎？這種賽事上，你居然投降了。”
“是啊，小武。”
大車上的太子黑翳琅也笑了道，“雖然你們平時和以後、有的是機會再切磋郭，但也不至於在這種十年一度的盛會上‘投降’吧？那可太丟人了…”
“不丟人，誰去挨一腳就知道了。”
武浩坐回了座位、全然不當回事的笑答道，“我們本來也都商量好了、要給伊寧讓出位置上去的，誰能想到…這一年打進十六強來的，居然差不離都是自己人呢…這要是傷了哪個，都不太好吧。”
“唉，那也沒辦法。”
說到這，黑翳琅神情便頓時凝重了起來，“以前都能進十六強的…如赫連家、段家等，居然連一個報名的也沒有，真是不知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麽…”
“嗯…”
武浩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遂也收起笑容、繼續看起了比賽來。
“第一階段比賽，第七場比試！”
與此同時，台上的赫連國師也捧著帛書、宣布了接下來的比試，“流州封城，韓棣！對陣，清州白蟒山，王伊寧！請兩位選手上台！——”
話音落畢，座中的王伊寧便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韓棣去，臉上露出了微笑來。
等候了六場，這回終於輪到他上場了。
韓棣也轉頭看向了他，點頭致意。
他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是平靜的，然而，他的氣息卻早已由於緊張而紊亂無比，額上被頭發蓋住的部分、汗珠已經滲了出來。
“不要緊張喔，哥哥！”
坐在王伊寧身邊的韓梅笑道，“伊寧兄會看著來的，你隻管放心的打就好啦。”
韓棣見狀，抿著嘴點了點頭。
隨後，二人便一同站起了身，持著各自的兵器，邁步走向了台上去。
作為今年全場呼聲最高的選手，王伊寧的上場，可謂是吸引了全場所有觀眾的目光、歡呼、鼓掌甚至是尖叫聲，其熱烈程度是整場比賽都前所未有的…
……
在全場觀眾的注視下，不過多久，王伊寧與韓棣便皆走上了擂台、站定了對應的位置去，相距十丈而立。
“決賽第一階段，第七場比試，韓棣對王伊寧，現在開…”
“等等！”
赫連國師站在擂台中央、還未宣布開始，便被擂台邊緣處的韓棣給叫住了，這一幕，再度引起了台下萬餘觀眾的一片嘩然，更使得對麵的王伊寧、候場區中的眾選手以及韓氏的族人們都震驚不已…
然而很快，所有人便都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之事了。
“赫連國師，我…投降。”
韓棣還未拔劍，便舉起了右手、看向赫連莊，神情嚴肅的說道，“我想清楚了，我放棄這場比試，以及後續的整場比賽與所有獎勵，我要申請投降！”
“喂！韓堡主！”
王伊寧驚得兩眼都瞪大了，“你…你這就太誇張了吧？打還沒打，我都還沒碰到你呀，你怎麽就、就…”
韓棣則是看也不敢看王伊寧，隻堅定的盯向了赫連國師去。
“這…好吧。”
赫連莊無奈的扶了道額頭，轉頭瞥了眼王伊寧後，便抬望向了十餘丈外的裁判席去，點頭向他們示意，而後高聲宣布道：
“韓棣，投降！”
“比試結束，第七場比試，王伊寧，勝！”
鐺！
隨著敲銅鼎聲響起，這第七場本來應該是呼聲最高的比試，就這樣還未開始便匆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