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鎖心蠱
都市的邊城,夜晚來的很早,盡管大排檔和24小時便利店仍然開業,但街道上的喧囂聲已經歸於平靜。
喬本喬和男友劉剛租住在二層公寓中的一個複合單間裏,有獨立的衛生間和迷你廚房。生活還算方便,但家務活全部是喬本喬一個人的工作。
劉剛吃完燒雞,雞骨頭扔了一地。
然後覺得仍然餓,打開臥室門對著廚房喊道:
“你他媽能不能快點?”
廚房的切菜聲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切起來。沒有回答他。
其實身邊了解喬本喬的朋友,都勸過她:分手吧,他打你,花你的錢,還不上進。
但隻要她下定決心要和他分手的時候,她的心,就會痛,痛得不能喘息。
她隻知道,自己割舍不下。這是愛情。
但是,仔細想想,一個無才無貌的男人,自己當初是怎麽愛上他的呢?
大學裏,服裝表演專業的女生多是高挑美麗的姑娘,喬本喬除了眼睛小點,身高身材都是很有觀眾緣的,皮膚白皙,性格溫和且長袖善舞。
競選校學生會幹事的時候,劉剛去旁聽了競選,當時的劉剛坐在階梯教室的一角。靜靜地著迷地看著台上溫婉而自信的喬本喬。
他就開始了漫長的兩年追求之路。
不,是兩年的尾隨之路。
劉剛穿著上世紀90年代男青年穿的尼龍夾克,聽同學說是他爸爸的。已經刷過多次泛黃的布鞋。
就這樣在校園裏,隻要下課,他就出現,有喬本喬的地方,就有劉剛在不遠處。
劉剛的下頜是突出的,我們俗講的地包天。
尤其周末的時候,他把兩手插在上衣兜裏,在食堂,在操場,在乒乓球館,隻要有喬本喬的地方,一站,就是一天。
喬本喬開始並不在意,也沒有鄙視輕蔑過他,畢竟關注她喜歡她的人很多。而且這個瘦小的男生根本不能讓她有清晰的印象,太普通,也太沉默。
一年多以後,男生開始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近距離的,就像是“我就要讓你看到我的存在”一樣,忽然閃出來,嚇她一跳。也不說話,像個啞巴。
這時,喬本喬有點害怕了,閨蜜勸她把情況告訴老師,避免一些更嚴重的事情。
她的老師馬上聯係了土木工程的老師,請老師約束自己的學生。
後來有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再見這個男生。
喬本喬從學生會得知,這個男生,叫劉剛,跟父親生活,據說母親是被父親打跑的。杳無音訊。
劉剛在宿舍有一個綽號:樹懶。
他隻要掛在床上,除了吃飯上廁所,沒有什麽能讓他下來。
經常逃課,學分很低,畢業估計也困難。
後來,多了一個事,就是跟蹤喬本喬。
但老師找他談話以後,消停了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的一天,劉剛又忽然出現在喬本喬麵前。直接攔住了去路。
喬本喬嚇了一跳,直接生氣道:
“你這人怎麽回事?你到底想幹什麽?”
男生灼灼的目光看著她,結巴著說道:
“我想請你吃一頓飯,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但我就是想請你吃飯,就一頓。”
憋出這幾句話,臉已經通紅,他低著頭,看著腳尖。
喬本喬心生不忍,沒有母愛的孩子,成長得不完整,可能就是戀母情結?
單純的她同情心泛濫了,跟劉剛去了學校的二食堂。每人點了一份蓋飯。
飯間二人什麽都沒說,劉剛甚至沒有抬頭看她。
默默吃完,各自回宿舍。
這天夜裏,喬本喬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她看見劉剛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她居然會感到難過和心痛。她居然跑過去,主動擁抱劉剛,並吻了他。
最後二人擁吻在一起。
她居然感受到幸福和滿足。
一夜的夢境,她昏昏沉沉。多個不同的場景,仿佛走馬觀花一般掠過。
早上醒來的時候,室友用調侃的眼神相互交流,再看向她。
她莫名其妙。
“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
“哎呦,今天我可怎麽考試啊?昨夜裏就聽你在那兒叫春了,根本睡不著。”
“我還好,我睡覺比較沉,等到她高潮的時候我才醒來,哈哈,我上課還是有精神的。”
“哎呀,你們說這個幹嘛,你們也不問問,她都夢見什麽了?怎麽夢裏就這麽生猛啊?跟真的似的?”
喬本喬登時滿臉通紅,原來夢裏發生的一切,她都產生了囈語。
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起床,洗漱,下樓。
劉剛站在樓下等她,伸出手拉她。她毫不猶豫地把手出來。
沒有語言交流,沒有表白,他們直接成了情侶。
在學院裏掀起軒然大波。
一個矮小的男生,沒錢,美貌,沒才華,甚至沒有好的性格和生活習慣。衛生紙和洗發露都不買的人,居然和服裝表演的班花在一起。
女生個頭直接高他一個頭,走在校園裏就是一道違和的風景線。
畢業以後,租了房子,喬本喬換了幾個工作,而劉剛,每天就是巨嬰一樣在家裏等著喬本喬每天回來投喂他,然後。收拾屋子,做家務。
……
喬本喬無數次問自己:當初到底為什麽在一起,現在為什麽不分手?
猶記得,那一次她工作不順,被潛規則頂替了職位,加上大姨媽期間腹痛難忍,回到家就沒有做飯,直接躺在床上休息。劉剛不但把她揪起來去做飯,甚至言語侮辱拳腳相加。
劉剛把她口袋裏結算的工資拿出大半,隻留她一部分。
喬本喬看著鏡子裏鼻青臉腫的模樣,她問自己:“為什麽不分手?”
居然沒有答案。仿佛她就覺得自己就該如此。
吃完飯,收拾完一切,喬本喬回到臥室。
劉剛脫了上衣,穿著一個底褲,兩手撲在牆上,腳下踩著疊好的被子,還是不夠高。又踮起腳尖。
眼睛通過牆上的那個小孔,在偷窺隔壁的情侶。
忽然,他腳筋一扭,生扯著疼。他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隔壁一聲粗獷的男聲傳來:
“誰他媽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