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9章 世道不易

  第1559章:世道不易

  “還真是有幾分姿色,不然也勾不到那位大人物不是?嗬嗬。”


  回到夜總會,梁蔚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別人改變的目光,隻是就算察覺,她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報紙就在那,她也不能全給撕了。


  而且就算是撕了也沒用,已經發行了的報刊。不說全夜總會都知道,但也是差不多的了。


  孟瑤很擔心的看著她,知道說什麽都是沒用的,隻是歎了口氣後說,“小蔚,你是無辜的,要是那位問起來,我也會為你說話的。”


  旁人都避之不及,隻有孟瑤會說出這番話。


  梁蔚的心裏還有些失意,也對這件麻煩的事情微微的不安,可她還是拍拍孟瑤的肩膀,勉強擠出一抹笑來,“瑤瑤,你不用管,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


  不讓孟瑤說更多的話,梁蔚收拾一下心情就打算繼續開始工作。


  樸淩風的桌上放著一份剛發行的報紙,明明是他親手撰寫的,卻還是拿起來仔細的看了許久,表情是常人看不懂的深沉。


  其實把梁蔚寫上去,也是他所不願意的。梁蔚竟然是這樣的女人,他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隻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那日無功而返,什麽都沒有得到,能寫出來,也就隻剩下一個梁蔚。他仍然是毫無歉意和悔意。把報紙翻了一麵按在桌上,開始思慮下一條最好的新聞。


  夜總會裏,卻是越發的不安分起來。


  一開始他們還都隻是態度奇怪的排斥,後來,就成了惡劣的針對了。


  梁蔚先是在自己的水杯裏發現奇怪的東西,像是粉底之類的東西。再然後,直接在自己的鞋子裏發現了那種透明的小別針。


  這還是孟瑤發現的,一下子就惱火起來,“都是夜總會裏工作的同事,你們何必要這樣做?”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好似有人心虛了。


  可還是有不好擺布的刺頭‘喲’了一聲,要多陰陽怪氣有多陰陽怪氣:“什麽同事,你都不知道的嗎?人家可要一腳踏入豪門的了,哪裏願意和我們做同事的。”


  “那根本就是——”孟瑤想要解釋。


  梁蔚扯住了她的胳膊,輕聲的,“沒必要了。”她說也說過,就是眼瞎了的人,也看得出君明月對她根本沒有什麽興趣,否則哪會那樣的欺負自己呢。


  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夜總會裏的舞女,而那位卻是高高在上,光是聽名字就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啊……


  僅僅是因為莫須有的報道,和那添油加醋的文字,這些人就這般的針對自己玩弄自己,也是她們的眼皮和境界太過淺顯了。


  梁蔚不想多計較了,也覺得等她們玩夠了,是會停手的。


  梁蔚的確是想得很對,在折騰自己的時候,這些人也就是給她們找一個樂子。


  在梁蔚進入洗手間的時候,一通水潑了下來,這是最後一次折騰了。梁蔚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是滿腹的煩惱。


  這都是樸淩風所造成的,而自己所做錯的,或許是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不,就算是一開始知道了,自己反而是給他提供了更好的素材吧。


  梁蔚狼狽的從洗手間出來,撞上了經理。


  經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讓梁蔚怪有些尷尬的躲避目光,夜總會裏的服裝本來就很是暴露和性感,此刻——


  經理卻難得很是紳士,還給了她一條毛巾裹住自己,推心置腹似的開口道:“梁蔚,你要是不想再受這些折騰,有些話,還是早說了比較好。”


  “那些報道,是你買通了人寫的?”


  “梁蔚,我看你也不像是糊塗的人,有些事,還是不要做的好,這些都隻是小教訓,要是那位發怒了,後果可不是你我能夠承擔得了的。”


  經理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梁蔚不打算撒謊,可也不打算把一些事情說得太清楚。


  她隻是解釋,“經理,我可以保證,我真的沒有做這些事情。”


  梁蔚的為人,是大家都看在眼中的。


  雖說是夜總會的舞女,卻從來沒有想過什麽齷齪的心思,似乎隻有舞台才是她的歸屬,而不是那些手比眼睛更不老實的男人們。


  經理很輕易的就相信了她,或者說,是相信了梁蔚的眼神。


  你不仁我不義。


  梁蔚和樸淩風早已經鬧翻,也就不顧及什麽,把和樸淩風的那些都告訴了經理,竭力的表達自己的清白和無辜。


  她根本沒有想要‘抹黑’君明月的意思,一切一切,都是他的圖謀。


  經理知道了,說,“你別多管了,繼續好好在這裏做事。”朝四周看了一眼,知道有些人躲著偷聽,“至於有些不安分的,不想做就趁早收拾東西滾蛋。”


  某些人的心裏是一緊,孟瑤卻是痛快了。


  這下子,大家的矛頭就不再針對梁蔚了。


  倒是一個個對樸淩風觀感極差。因為他寫的報道裏,既有對梁蔚和君明月之間的描寫,更多的,是對他們這些夜場工作者的不恥。怎麽能讓人不惱火幾分。


  樸淩風還沒春風得意多久,就被人給盯上了。


  他正舉著相機,準備拍攝新的一期的主題,猛地就被人從後麵一推,接著手裏的相機被奪走,狠狠朝地上一摔。


  “你這人是怎麽——”樸淩風憤怒的看過去,是個很是陌生的男人,橫眉怒目,威風凜凜,“我還要問你是怎麽回事呢。整天就知道舉個相機偷拍別人的屁股,真是個變態。”


  樸淩風氣得不行,卻還是保持著理智。


  他一向都是性子儒雅,被稱為紳士也不為過,這種流氓的行徑,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是有可能的,唯獨在他的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你在胡說什麽?”樸淩風的語調有些發冷,“你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陌生的男人身邊還有個女人,樸淩風的話音才落,她就尖聲的哭叫起來,“還要什麽證據,還要什麽證據。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牲,遲早要讓你蹲大牢去。”


  這女人的話儼然是最好的證據了,這還是大白天的,樸淩風不光沒有拍到自己想要的照片,還被人狠狠的抹黑一把,當真是有理說不出了。


  陌生的男人和女人尤其的憤怒,感染了周遭的人都要對‘不要臉’的樸淩風吐上幾口口水的。樸淩風更是百口莫辯了。


  還好是樸淩風報社的同事偶然出現,詫異的上前詢問:“樸哥,發生什麽事了?”


  那對男女方才氣勢洶洶的:“這回就放過你,別讓我再抓到你第二次。”


  那同事聽著就有些急赤白臉:“樸哥,你……”樸淩風有些惱火,也意識到一些:“這是他們故意的,有人在刻意找我的麻煩。”


  再去看,那兩個人早就無影無蹤了,無從考證。


  樸淩風是被毀了相機又被毀了名聲,一直到回到工作的地方,心情都是無比的糟糕的。


  在他們離開之後,孟瑤出現,給了那對男女一人五百,笑嘻嘻的:“多謝了,這是你們的酬勞。”


  兩人拿了錢就很快的走了,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做的是相當的出色了,比孟瑤想象中的還要好上一些。


  這件事沒讓梁蔚知道。


  她知道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因為等著樸淩風的事情,還多得很,多得讓他後悔做出之前的那番事情。


  樸淩風的相機徹底的不能用了,就連裏麵的存儲卡也被人刻意的碾碎,丟失了不少有用的照片。這讓一向儒雅的他都忍不住的罵了聲髒話。


  接著,由哪邊傳來消息,說是報社需要裁員了。大多數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但是樸淩風是十分淡定的。


  他的工作能力突出,下一任副主編也早已經提任。裁誰,都不會裁到他的頭上來的。


  可,命運仿佛就像是在和他開玩笑。


  在主編的辦公室裏,看著主編欲言又止,帶著愧疚又帶著心虛的表情,樸淩風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他得罪人了。


  得罪的還不是一個小人物。


  主編的表情也默認了他的猜想,“淩風,我知道你要照顧女兒也不容易,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發展的,可是你怎麽……哎,不說也罷。”


  主編像是在寬慰他,更是在指引一條明路:“憑你的能力,我相信在別的地方也能有好的發展的,很抱歉,我這裏是真的不能留你了。”


  樸淩風握緊了拳,“主編,這件事怎麽能全部怪我?當初也是您最終敲定的,也是你修改了一些內容。”


  憑什麽到最後,被懲戒的都是自己呢。


  樸淩風知道怕了,那位真不是能招惹的人物,哪怕隻是被提及到了隻言片語罷了。


  世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可吃。


  主編被他的話說得臉色一變。樸淩風是沒有說錯。但是自古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主筆也是樸淩風,這個鍋,自然是該他來背的。


  樸淩風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努力了多年的報社,也失去了近在咫尺的副主編的職位。


  而且他很清楚,這一切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他自己寫的那一篇報道。現在無論是再怎麽後悔也是無濟於事了。


  樸淩風打起精神來,因為女兒,他還不能隨意的被擊打倒下。


  記者的工作一點也不好做,但是如果挖得到新聞,拿到的錢也是很多的,足夠他給自己和女兒提供足夠好的生活,以及找到一個新的舞蹈教室。


  然而,所有的門都像是對他關上了。


  在投遞給幾家報社,還是條件比原先的較差的那種之後,樸淩風終於知道,自己得罪的人物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幾分。


  他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滿腦袋都在滴著冷汗,頭一次知道求助無門是怎麽樣的一種痛苦。


  在糾結猶豫了一段時間,他隻能夠挪到自己僵硬到不行的步伐,來到了前段時間他還是以記者身份光顧的夜總會。


  這裏還是那麽的燈紅酒綠。但樸淩風沒有半點的心思來欣賞。


  他終於想要好好的道歉了,但卻不是為了梁蔚。


  君明月可不是那麽容易見到的人。


  或者說,就算見,也不會見樸淩風這種人。


  處處碰壁的樸淩風看上去灰頭土臉,滿臉都寫著失意。他坐在了吧台的邊上,拒絕了服務生要送來的酒水。


  “活該。”


  別人是不認得她的,孟瑤就不同了,還為了梁蔚特意找過了他的麻煩。看這樣子,也猜到了些,可謂是相當的幸災樂禍。


  梁蔚也不是上趕著被人甩臉色的傻子,隻是皺皺眉,並沒有上前。


  但經理卻上去了,來到樸淩風的身邊,“您就是樸先生,對嗎?”


  樸淩風沒有興致搭理任何人,知道自己來也就枉然,直到經理又說了一句話,他才抬眼看了過去。


  經理說,“君先生交代過,如果一位樸先生來的話,就給他看一樣東西。請問您,現在有時間嗎?”


  樸淩風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點頭,起身就跟著經理走了。


  不是樸淩風沒有掙紮過,他甚至要放棄做記者,去餐館應征勤雜工,可結果,仍然是一樣。那個男人的手掌牢牢的罩在他的頭上,讓他即使要掙紮,也沒有了掙紮的餘地,隻能任由著擺布。


  梁蔚想讓自己不關心的,可還是下意識的去關注。


  孟瑤好奇極了,“小蔚,你說經理帶他進去幹嘛去了?”發現梁蔚在發呆,推了她一把。


  梁蔚輕輕的搖頭,“我也不知道。”孟瑤說了句不靠譜的話:“希望經理把他狠狠打一頓。”讓梁蔚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推著她一起去工作了。


  “你,這是什麽?”


  樸淩風看著經理遞給自己的文件,手已經在顫抖了。


  經理笑得虛偽,“我想樸先生自己是有眼睛的吧?上麵應該把一切都說清楚了。”


  看著樸淩風這幅難以接受的樣子,經理悠哉哉的提醒道:“您可千萬別忘記了,這份工作不是你想要做就能做的,也是君先生施舍給你的。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番好心。”


  樸淩風的眼眸黯淡下來,手也緊緊的捏著文件。這一切都是君明月暗中指使的,他如果不接受的話,可能將來就真的要餓死在街頭了。


  他沒打算做這個活計一輩子,但是暫時,還是要為了生活的幾鬥米而彎腰。不然,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麽養好自己的女兒呢?


  樸淩風他可能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卻竭力要做一個好的父親。


  “我同意。”樸淩風終究是彎了腰。提起筆,簽下了勞動合同,從此,他就是夜總會的一名小小的服務生了。


  樸淩風長得本身就還挺俊俏,默然的表情,穿著製服,看著還有些讓人心動,孟瑤看到的第一眼,就差點沒把手上端著的酒杯給打翻了。


  不是被帥到了,而是不敢置信。


  “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嗎?樸淩風樸大記者竟然成了夜總會的服務員了?”


  其實樸淩風得罪的人並不是一個兩個,那篇報道裏幾句,就暗暗的貶低了一番這群在夜總會裏工作的女性。


  所以他一成為這裏的人,除了孟瑤對他有惡意,旁的人,也都是不懷好意的。


  不是故意潑了紅酒在樸淩風的身上,就是嬉笑著要脫掉他的褲子,剪掉他的腰帶讓他出醜。


  樸淩風雖然被壓製了尊嚴,但也是有自己的底線的,就算是被折騰,也沒讓自己丟了大人,隻是冷著一張臉,什麽情緒都不表現出來,消極應對。


  夜總會的工作算不得特別的辛苦,但是都是比較深夜裏的工作了。


  樸淩風一晚都在走個不停,端著托盤送酒給不同的客人,比他平時端相機輕鬆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休息片刻,樸淩風端起剛才放在一旁的水杯就要喝。


  “別喝。”梁蔚忽然出現,也是偶然看到,連忙出聲的勸阻。


  樸淩風下意識的嘴唇離開水杯,看了梁蔚一眼。梁蔚接著說,“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大家又對你懷有惡意,所以,這水,你最好還是不要喝。”


  她剛才親眼看到了有人惡作劇的往裏頭放了一些讓人興致大發的藥,明顯是想要看樸淩風出醜。


  梁蔚雖然不是個聖母,可和樸淩風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也有些同情,也不想要記掛之前那些事情了。


  畢竟,都是可憐人,為什麽都不能對彼此善良一些呢?


  叩。


  水杯被樸淩風放在吧台上,因為身心疲憊,說出口的話也顯得沒有那麽的溫和起來,“多謝梁小姐了。”


  他謝完以後,又接著開口說話,像是在諷刺一般:“多虧了梁小姐經驗充足,才沒讓我受到暗害。”


  梁蔚不想多和他計較,抿了抿唇就又要離開了。


  可是才走了兩步,有回頭看了看憔悴不少的樸淩風,道:“如果你是要長時間的待在這裏,有些話,我還是要提醒提醒你,當然,你如果不想聽的話可以走開。”


  樸淩風的臉色有些臭,像是立刻就會離開的樣子,可是他卻沒有動。


  梁蔚便開口道:“其實大家對你的這些,是完全可以解決的。大家都是為了賺錢才在這裏的,沒有空一直刁難你。可是,你要是想呆在這裏的時間愉快些,你完全可以這樣做……”


  她說了很多,樸淩風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


  他以往很少會來這種場所,抑或是根本不來,要不是因為他的素材需要,或許都不會駐足半個小時的時間。


  可此時此刻,他卻變成了這昏暗場所的一員,按照合約,還是很長一段的時間。


  他想毀約,又不敢毀約。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那人麵前,根本就是不能任性不能拒絕的小人物。


  淩晨。


  夜總會裏的人才下了班。他們的日夜和普通人都是顛倒了的。一個個打著哈欠,帶著濃妝回去準備好好的睡上一覺。


  突然,一股牛奶味和食物的香氣傳來。


  他們都喝了許多的酒,聞到這味道,就饞到不行了。正要嚷嚷讓誰上交上來,樸淩風就帶著很多份的早餐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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