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張半仙
“喂,算命的,過來給我們算一卦。”
幾個哨兵正閑得沒事,就揚手朝那算命先生打招呼。可是那算命先生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們一眼,自顧自地繼續趕著毛驢往前走著,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唱著穎川的小調。
“穎川黃土,死亡之地,大禍臨頭,嗚呼哀哉。”
“好啊,算命的,你這是咒我們啊,趕快把他抓起來。”
那幾個哨兵聽算命的說他們大禍臨頭,立即就火了。雖然他們自己也明白,現在黃巾軍確實已經走頭無路,可是他們卻迷信得很,要是別人說他們大禍臨頭,怎麽也不能容忍。
“哎,真是不知者無畏啊。眼看已經是窮途末路,還要為難我一個窮算命的,難道這是天意?”
那算命的先生仰天長歎一聲,臉色顯得異常的悲哀。他看了看那些黃巾軍哨兵,就象看一群即將死亡的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從毛驢上跳了下來,跟著那些哨兵往黃巾軍大營走去。
……
“報告將軍,我們在放哨時抓到一個算命的。”
彭脫和黃邵正在大帳裏討論黃巾軍的去向,半天也沒有商量個結果,不知道黃巾軍的下一步該何去何多,還在為幽州騎兵頭疼,那些哨兵就跑了進來,說是抓到個算命先生,彭脫不由得有些惱火。
“你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你們抓個算命先生幹什麽?
“將軍大人,那算命先生一邊走,還一邊唱,說什麽‘穎川黃土,死亡之地,大禍臨頭,嗚呼哀哉。’我們懷疑他是官軍探子,才把他抓起來。”
“哦,還有這事,快把他帶來。”
不一會,哨兵就將那算命先生帶了過來。彭脫和黃邵一看到張半仙的模樣,臉上就露出一絲驚喜。這個時候能當算命先生的,那肯定是個文化人,肚子裏多少有些墨水,比他們這些大老粗肯定強多了。再加上這個張半仙看起來挺精神的,不象一般的算命先生,髒稀稀的象個乞丐。
“在下張靈,見過兩位將軍。”
“你是個算命先生,不好好地給人算命,如何說‘穎川黃土,死亡之地,大禍臨頭,嗚呼哀哉。’你這不是擾亂軍心嗎?”
張半仙把他的麻布幌子輕輕地靠在帳篷支架上,慢騰騰地在蒲墊上坐下,一點也不客氣,就象是到了自己家裏一樣。他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一會彭脫和黃邵,又很專業地問了問兩個人的生辰,方才緩緩地說出一番話來。
“我從此地路過,見大營裏隱隱冒出殺氣,所以才有如此一說。現觀兩位將軍印堂發暗,氣色異常,又從兩位將軍的生辰推斷,最近一個月以來,兩位將軍一直在走背運,而且不出三日,定有血光之災。”
彭脫和黃邵大吃一驚,心髒也收縮起來了。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麽文化,又信什麽太平道之類的邪教,平日裏對鬼神、運道信奉的不得了,對算命先生的話更是敬若神明。慌得他們倆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朝張半仙深施一禮。
“還望先生救我們兄弟。”
張半仙微微一笑,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然後閉上雙眼,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張半仙念了多久,彭脫和黃邵忍不住正想開口發問,張半仙突然睜開了眼睛,朝他們又笑了一笑。
“兩位將軍是虎落平陽,黴運當頭,恰恰最近又遇到了克星。必需想法躲開克星,渡過此關,才會雲開日出,前程似錦。但是要想躲開克星,渡過難關,恐怕靠你們自己不行,還得貴人相助。”
彭脫一聽說遇到了克星,就想到了幽州騎兵,他們不是克星還會有誰?可是如何才能躲得過去呢?聽說還有貴人相助,立即喜出望外,隻要還有希望,什麽貴人也去請來。
“敢問先生,貴人在何方?”
張半仙兩手交叉在胸前,又閉上雙眼,嘴裏開始念叼。這一次,彭脫和黃邵不再著急,耐心等著張半仙。過了好一會,張半仙才睜開眼睛,出了一口長氣,向彭脫和黃邵點點頭。
“貴人就在陽翟,他就是當朝皇上跟前的紅人,中常侍張讓張大人。”
虔誠的黃邵正聽得起勁,猛地聽到說大太監張讓是他們的貴人,立即瞪大了雙眼,屁投上象誰突然紮了一針,幾乎是從蒲墊上跳了起來,驚叫著對張半仙喊了起來。
“大仙啊,你就是大仙,你真神了,連這事也知道。那張讓還真是我們的貴人啊,他與我們波才將軍還有書信來往,那些書信現在還在我手裏呢。對、對、對,你說的對,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波才與張讓的勾結,連彭脫也不知道,因為黃邵才是波才的親信,波才的私人財物、信件都在黃邵手中。現在有了這個渠道,可以結交到張讓,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他一迫,也猛地跳起,隨即竟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張先生啊,你真是我們的福星,這下我們有救了,隻要張讓出麵,誰還敢不給他麵子?”
那張半仙顯然被黃邵的喊叫嚇了一跳,不過聽完黃邵的話,卻在心中慶幸,老天有眼,還真是讓自己蒙對了,原來那張讓還與黃巾軍有勾結,這可是個天大的收獲,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
“兩位將軍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波才將軍已經死了,你們與張讓並沒有交情。人死無對證,張讓完全可以不理你們,說你們是故意陷害,恐怕你們連洛陽也進不去,就會被人殺了。”
一席話,說得彭脫、黃邵又怏了下來,剛剛興奮起來的心情被張半仙潑了一盆冷水,悶悶不樂的又坐了下來。彭脫猛然想到這張半仙既然能出主意,肯定還有辦法。
“張先生,你有什麽妙計?”
張半仙這時候才拿起了架子,想知道計謀,總該有個態度,這麽隨便就告訴你們,那計謀也太不值錢了。他端坐在蒲墊上,輕輕地笑著,望著他們倆,什麽也沒說。
黃邵還傻傻地看著張半仙,等他說計謀。可是彭脫一看這架式就明白了,人家這是在等自己表態呢,不就是個軍師嗎,虛名而已。他拉過黃邵,朝黃邵使了個眼色,兩人雙手抱拳,朝張半仙深深的一拜。
“張先生,我等愚蒙,想請你給我們當軍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張半仙穩如泰山般地坐著,微閉著雙眼,見他們向自己下拜,竟然連客氣話也沒說一聲,生生地受了他們一拜。等他們拜完了,張半仙的架子也擺足了,他微微一笑,也站起身來,雙手抱拳,還了一禮。
“在下願意為兩位將軍效勞。”
三人重新坐下,彭脫就吩咐衛兵去準備酒菜,要好好的為張半仙接風。然後又把他們現在遇到的困境向張半仙訴說了一遍,最後誠懇的向張半仙討教下一步怎麽辦。
“波才大帥之所以失敗,一是無智謀之士相助,二無朝廷貴人本幫。所以我們下一步要招募穎川智謀之士,並挾持張讓的家人。現如今天下大亂,文人謀士皆在家中,朝廷大臣們攻擊宦官,皇上讓各位中常侍都把自己的家人從各州、郡召回了家,現在也在家裏,這給了我們一個好機會。從明天開始,我們馬上去抓獲智謀之士和張讓一家,然後帶著他們到汝南去,誰還敢阻攔我們?”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雲彩好似被太陽烤化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官道兩旁邊的柳樹像得了病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無精打采地低垂著,地上的土塊被曬得滾燙滾燙的。
古老的官道上,一支長長的軍隊正匆忙地往前行進著,明晃晃的刀槍在陽光下折射出道道金光,刺得人們幾乎睜不開眼。奇怪地是這支軍隊竟然沒有一麵旗幟,服飾也是亂七八遭,隻是每個士兵的頭上,頂著一塊黃色的頭巾,這大概是這支軍隊唯一的製式裝備。
沒錯,他們就是黃巾軍。
這就是彭脫、黃邵率領的波才餘部,大約還有七萬多人,這些士兵也算是百劫餘生,經過幾次大戰,能幸存下來的都是精銳。從他們的臉上,已經看不出饑餓的痕跡,想必這幾天來,他們的收獲一定不小。
自從來了軍師張靈張半仙,彭脫、黃邵可算是得心應手。不僅抓獲了大太監張讓的全家,而且還攻下了幾個縣城,糧食、裝備空前豐盛。他們這一次來到穎陰,就是為了荀彧、荀攸而來。
晴空萬裏,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把地麵烤的差不多要冒煙了,正在行進的黃巾軍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彭脫騎在馬上,遙望著黃巾軍的先頭部隊方向。在他的身後,十幾萬黃巾軍士兵正被太陽曬著。不一會,黃邵從前麵騎馬跑了過來,恭敬地向彭脫敬禮。
“參見將軍大人。”
“黃邵將軍,這次我們北上,要大張其鼓地做出進攻穎陰的架式,但是我們的主要目的還是把穎陰縣掃蕩一遍,重點是糧草、裝備、金銀、財寶、青壯、工匠和讀書人。現在,你帶著一部人馬到穎陰縣各地,專門去征集青壯和糧草,我帶大部人馬去攻打縣城,並抓獲荀彧、荀攸,然後來與你匯合。”
“遵命。”
黃邵當然明白彭脫和意思,知道這就是張半仙的意思,他高聲答應一聲,打馬就要離去。卻不料張半仙張靈揚起了手,似乎有話要說,他不得不停了下來,眼睛望著張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