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阿柔
「聽到沒?」葉傾淮不由怒了,可聲音嚴肅不過一息,忽然痛呼,「啊喲~你這淘氣的丫頭!」
黑暗中,非晚惱火地瞪著葉傾淮,雖然她瞪了個寂寞,可小嘴裡咬的確確實實是葉傾淮的手指。
魚急了也會咬貓的!
葉傾淮一把摟過非晚,扣在臂彎中,再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非晚感覺微疼,銀牙一松。
耳邊傳來葉傾淮讓步的輕嘆:「都依你。」
非晚一喜:「蹲下、快!」
她又升高了。
手持金簪屏息斂氣地點向那綠色的光點。
金簪的尖頭往牆裡沒進半寸。
非晚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沒動靜。
這墓穴里陰風颼颼,可背後的汗都出來了,她銀牙緊咬,左手按在右手上,繼續往前推進,再一使力。
金簪沒入寸余。
「哄」
牆壁忽然搖動。
開了!
非晚精神一振,突然感覺葉傾淮飛快地朝後退開,急急將她放下,長臂一伸,便將她的腦袋整個按到懷中,緊緊摟住。
非晚胡亂掙扎了幾下,才探出小半個腦袋,露出一雙眼睛,恰好看見牆壁轟隆隆朝兩側分開,一個更深更暗的洞穴顯露出來。
「臭!」
一股濃濃的淤泥味兒撲面而來。
熏得非晚頭暈目眩,險些就要嘔吐,幸好葉傾淮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他身上淡淡的龍腦香味乾淨清透,非晚才沒昏過去。
她不客氣地拽過葉傾淮的袖子,緊緊捂住了口鼻。
可卻無法阻止她發出含糊地驚呼。
「那是誰?」
他們慢慢地走近,只見洞穴中央地面向下凹陷,竟然有個坑。
而坑裡坐著一個人!
「那不是人。」葉傾淮糾正。
非晚身子一僵。
就在她心咚咚亂跳,如同擊鼓傳花時,只聽葉傾淮壓低了聲音,幽幽地問:「那是鬼么?」
非晚登時寒毛豎立,大氣都不敢喘。
「好像是個小孩。」
五香低低地說,似乎也被嚇到了。
非晚咬著葉傾淮的袖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強壓下心頭慌亂:「既來之,則安之,過去瞧瞧。」
她緊緊摟住葉傾淮挺拔的腰身,把腦袋依偎在他臂彎之中,只露出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可就在這時,那個坑裡的「小孩」突然動了,轉過頭來直直瞪向非晚。
「呀!」
非晚心跳驟然抹去。
她眨巴眨巴眼睛,發現對面的「小孩」目光深幽,正牢牢盯著她的手腕。
非晚僵硬地低頭,她手腕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玄鐵鐲子,有淡淡的綠色光芒在遊走。
她大吃一驚,怎麼有點像那個蘋果?
它什麼時候到了自己手上的?
可就在此時,那「小孩」的腦袋突然動了,像圓球般呼呼轉動起來,飛快地轉了五六圈之後,最後目光仍然對著她的鐲子。
「讓有罪者顫抖,阿柔時刻銘記!」那「小孩」呼地從坑裡站起,竟開口說話。
那嬌滴滴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竟與非晚生氣時有那麼一點點相像。
非晚愣了下。
可阿柔高高地舉起粗短的手臂,手腕上竟沒有手,只有個黑洞洞的口子。
對準了她。
彷彿有利箭會隨時激射出來。
「小心!」葉傾淮陡然拉開了非晚,警惕地後退兩步。
可阿柔向前走了幾步,費力爬出坑來,那截手臂始終遙遙對準非晚,一道幽藍的光從口子中傾逸出來,瞬間與非晚手上的鐲子接觸。
「口令輸入正確,復仇者阿柔,已激活。」鐲子說話了。
非晚的心砰砰跳動,小鹿亂撞。
成了!
雖然她並不知道鐲子為何會與「阿柔」對話,但她隱隱地猜到,這枚鐲子,竟彷彿可以操縱那個奇怪的復仇者——阿柔。
可就在非晚感到欣喜的同時,鐲子上遊走的綠電和阿柔眼睛中的光芒漸漸黯淡,片刻之後,竟全部熄滅。
整個洞穴陷入死一般寂靜,沒有了一絲亮光。
「五香,解下外衫,將那個『阿柔』,帶出來。」
葉傾淮的聲音急急地響起,他抱起非晚,快步朝外走去。
當走出洞穴的那一刻,非晚有瞬間的不適感,陽光刺目到睜不開眼。
但是積壓在心頭的疑惑卻消散了大半。
「原來濟雲侯府並沒有謀逆,只是陷入了皇位爭奪的泥潭,成了犧牲品。那麼長公主,指的應該就是大長公主?那不是已經死了嗎?」
非晚像是在喃喃地自語。
聽說先帝確有一女,十分寵愛,可惜死於瘟疫。
「那都是宮廷秘辛,有什麼好打聽的,髒的很。」葉傾淮將她放下,抽回袖子。
非晚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走,去你屋裡,看看阿柔長什麼樣。」
五香提著「阿柔」跟了進來,將衣裳揭開,露出阿柔的模樣。
非晚捂著鼻子,眼睛忽閃了兩下:「這不是人!」
天光下,只見阿柔獃頭獃腦地站在屋子中央。
紗窗內透進來的陽光照在阿柔身上,泛著濕冷的光。
它身上沾滿了滑膩的苔蘚。
漆黑黯淡。
方方的腦袋,方方的身體,粗短的手臂,粗短的腿和腳。
「拿出去洗乾淨,別教人看見。」
葉傾淮吩咐五香。
「師兄,你說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非晚低頭轉著手上的鐲子,百思不解。
這樣的東西,她從來沒有見過。
葉傾淮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俊眉輕蹙,沉思良久。
「『復仇者』,顧名思義,只怕不是財,而是武器。濟雲侯乃鎮守一方的諸侯,費盡心思留下這件神秘的東西,怕被人發現,想必極為重要。」
非晚心頭一震:「這麼重要的東西,若是有人處心積慮也想得到它呢?」
那麼無論如何也該壓箱底藏著,豈可戴著它到處轉悠!
登時想要將鐲子摘下來。
可轉來轉去,卻怎麼也找不到打開的鎖扣。
一時急得紅了眼眶。
葉傾淮見狀,連忙幫著尋檢了一番,最後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小師妹,這鐲子設計精巧,既已認主,怕是不能輕易摘下來的。」
非晚露出委屈的目光。
就在這時,五香又提著「阿柔」進來了,將「阿柔」咚地朝地下一放,刷地揭開罩布:「姑娘,葉公子,你們快看」。
洗刷過的阿柔,渾身散發著黝黑乾淨的光芒。
如同剛剛打磨過一般。
「這怎麼可能?」
非晚驚訝地瞪圓了桃花眼,埋在地底下,幾十年過去,不該已成破銅爛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