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舊愛新歡真偽纏
誰料，那人竟然連頭都不曾回。
敖情遙手上雙刺的尖端已經貼近那人的素白衣袍，卻覺那背影萬分熟悉。
糟了！
敖情遙心叫不好，連忙將手一偏，但是那雙刺還是在那人背上劃出兩道血痕，血水四濺，敖情遙已經分不清她的身上的血到底是她的還是他的，那人也分不清他身上的血到底是他的還是她的！
敖情遙驚呼一聲，連連後退，身上的穿透傷仍在流血，她竟一點都不曾發覺。
那人怔怔的轉過身來。
“青宇……”敖情遙驚呼出聲。
吳青宇隻是凝視著她，不說話也不動作。他的眼底是她看得懂的迷惑：她和錦夙馨長得分明不像，可是為什麽，他覺得她才是真正的錦夙馨！
“青宇……”敖情遙呢喃著，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上前一步，慌亂的拽下吳青宇身上那三顆淬了毒的鐵蒺藜，手指顫抖著將解藥敷上，隨即手指一勾，收了七根絲弦。
忽的，吳青宇抬手抓住了敖情遙的肩膀：“你和她……到底誰才是真的她……”
“我……啊——你……”
敖情遙本欲回答，誰料吳青宇竟是不待她說完便抬手一把扯住她的衣領，手上用力，將那本就輕薄的衣服一把撕裂，惹得敖情遙一聲驚叫。衣領被吳青宇退至肩膀，敖情遙的肩膀完全裸露在空氣中，那“孤狼嚎月”的紋身亦是露出一半。
吳青宇一怔。
三年前，他就發現馨妃背上的紋身越來越淡，他隻當是因為時間久了，且馨妃已經脫離清風宮許久，故而淡了。那麽如今看來……
他忽的想起了他初見她的時候，她的萬般隱忍。
他一直以為她是不在乎他，輕視他。被對手輕視，這是吳青宇絕對不能容忍的！可是現在，他寧願相信她是下不去手，他寧願相信他和她曾經有過一段交集。
雖然……她的容顏是那麽的陌生。
敖情遙垂下眼眸，忍著痛後退一步，將碎裂的衣服扯上，那曾經被劍氣穿透的傷口還在流血，染得她素白的衣衫紅的刺眼。她扯起衣裳，血水便沾在她白嫩的皮膚之上，那血色，將她的臉映得愈發慘白。
“青……陛下，民女粗鄙，冒犯陛下聖體，還望陛下海涵。”他的名字已在口邊，她卻不敢再叫，生生換了稱呼。
吳青宇默然。
為何……這女人換了稱呼的時候，眼圈竟是更紅了些？
“陛下，民女身上尚有些治血化瘀的藥，您若是不嫌棄便先包紮傷口，止血療傷吧……”依舊低著頭，敖情遙抬起手來，將緊握著的玲瓏小瓶塞到吳青宇手裏，欲言又止，卻終究再沒開口。
吳青宇凝視著敖情遙身上的傷。
她的傷，分明比他的重些。
他注意著她的血色。鮮紅卻泛著點點金色……那是龍族的血。
恍惚間，吳青宇隻覺得眼前的女子和他深愛的那個女子重合在一處，他忽的發現，眼前女子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竟是像極了她——他愛的那個她！
“皇兄！”吳羽芊施展“金絲遁”姍姍來遲，卻猛然見到吳青宇一身浴血，不由得又快了幾步，到了吳青宇身側：“皇兄！怎地一身的傷？”略一抬眸，她便看到同樣負傷的敖情遙，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後手上治療的淡綠光芒閃爍，一邊替吳青宇療傷，一邊輕聲責怪道：“皇兄，你怎麽如此的糊塗……竟然為了她一句話做出這麽出格的舉動！”
敖情遙的眸子一濕：那個吳羽芊口中的她，可是馨妃？
“皇兄……情兒小姐是九殿下的女兒，你傷了她，豈不是自討苦吃？大遼看似聲勢浩大，實權卻是在金樓主手中的……你並非不知！得罪了情兒小姐後果不堪設想啊……”
吳青宇恢複了敖情遙熟悉卻不願感受的冷漠：“身為一國之君卻不能掌握實權……你以為，這樣的日子我還會忍多久？”
“那也不能為了一介女流以卵擊石！”眼見吳青宇身上的傷口極其嚴重，吳羽芊說話的語氣難免有了些衝撞之意。略一抬眸，她瞥見敖情遙臉色慘白的站在一旁，心底饒是不太情願，亦是抬了另一手，喚起綠色的治療光芒為敖情遙療傷。
見吳青宇沉默，吳羽芊略一皺眉，狠狠心，道：“皇兄……你不愛她了，又何必為她這般為難自己？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錦夙馨了，她已經不是你愛的那個樣子了！”
“我曾經愛過她——曾經可以為她傾盡一切。”吳青宇的聲音低了幾分，不知是說給吳羽芊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給過她守護她一聲的話，我不能食言，如今，她身染怪疾，要敖情遙的精魄，我有何理由推辭？”
本就虛弱的敖情遙心底猛地一抽。
馨妃要……她的精魄？
枉她為她受了那麽多的苦，她竟然想要自己的精魄！她不是人，她活下來靠的就是精魄嗬……無論是之前不知道自己實體的她，還是如今身為龍女的她，她都要靠精魄活著啊……
“她若是要我的精魄呢？你也給嗎？”吳羽芊開口反駁：“皇兄，你已經不愛她了啊！”
吳青宇默然，將目光投向敖情遙。
此刻的敖情遙渾身是血，饒是有吳羽芊的治愈法術，傷口亦是沒能愈合，她臉色慘白，三千青絲因身體的傷竟然白了鬢角，虛弱而無助。
吳青宇抬起右手，覆在敖情遙頭上一掌處。
“皇兄——”吳羽芊大驚。吳青宇那意思，分明是要取敖情遙的精魄。
吳青宇默然。
敖情遙絕望的閉上了眼。
她便是死，也見不得他不好半分……既然他心裏已經沒了她的位置，她寧可舍了這命博他舒心。
隻是，她不知道自己該開心還是悲哀。她最終竟是陷在了自己給自己留的局，深陷其中，再難回天。他對她的愛，竟成了馨妃殺她的理由，她要如何告訴他，她才是他愛的那個錦夙馨！
“皇兄——你不能這樣！畢竟你已經不愛馨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