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如同喝了學長學姐親手熬製的一大碗勵誌雞湯後,覺得自己也能上清北的高三學渣一樣,喬晚現在情緒高漲,鬥誌昂揚。


  回到洞府後,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了腰間的傳訊玉簡。


  修真界傳訊玉簡除了能用來傳遞信息之外,還被搗鼓除了一種新玩法,這有點類似於修真界的匿名論壇。


  此時,玉簡上的墨色字痕正刷新得飛快。


  “五味園新推出的爆炒暗羽蛛,實在過於難吃,我方才差點失態在飯堂吐出來,各位仙友就不要輕易嚐試了,慎行,慎行。”


  “有哪位道友行行好,能告訴在下,耿玄長老今天布置的課業是什麽嗎?說來汗顏,方才在耿玄長老在清靜堂授課時,在下不小心睡過去了qaq”


  “轉讓二手天狗一匹,高約五尺三寸,能日行千裏,性子乖巧溫順,禦凶護主,售價兩百顆中品靈石,望有緣的道友能將它帶回……”


  喬晚捧著玉簡,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應該發條訊息表明一下自己的決心。


  “從今天起,我一定要好好修煉!做到拳打病劍陸辟寒,腳踢孤劍謝行止!特此立誓!”


  這條信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喬晚手中玉牌叮叮叮地一連響了好幾下。


  壹:這位仙友,你受什麽刺激了?

  貳:這位仙友你是認真的?時候不早了,若是修煉完了,還是去洗漱洗漱盡早歇息吧,夢裏什麽都有。


  ……


  喬晚粗略掃了一眼,沒看到什麽建設性的回答,隨手將玉簡往旁邊一丟,自己也跟著蹦上了床。


  等著吧!誰說她不行的!


  不過,剛坐下來,檢查了一下自己這靈氣和修為之後,喬晚又有點兒蔫了。


  不過沒關係!

  人生嘛,總是在一次又一次被打倒中站起的。


  喬晚握拳。


  我可以,我能行!

  再次閉上眼,這一次,喬晚忽然又想到了夢裏那位前輩。


  也不知道那前輩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海麵上的血色夕陽,喬晚有點兒放心不下,猶豫了一會兒,幹脆將自己的神識沉入了夢裏。


  這一次,再來到平原上,喬晚毫不猶豫直奔海邊。


  海邊好像又經曆了一場大戰,戰事方歇,不斷有屍骸被海浪衝上沙灘,血海已經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黑褐色來。


  而佛者正趺坐在沙灘上休息。


  “是你?”


  聽見喬晚的動靜,佛者睜開眼,將好看的眉頭一擰,“你怎麽回來了?”


  喬晚如實相告,“我放心不下前輩,就回來看看。”


  “你不該回來。”


  “它們還會再來,”佛者再度皺眉,“此處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它們?”喬晚下意識地反問。


  這話一問出口,喬晚就知道自己越界了。


  佛者好像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沒有,過了半晌,佛者這才又開了口,不遮不掩,嗓音鏗鏘有力,“我的心魔。”


  喬晚有點兒尷尬。


  看這位前輩的氣勢和修為,應該是哪個佛門高僧,佛門高僧懷有心魔,說出去難免有點兒不太光彩。喬晚沒想到這位前輩這麽幹脆,直接就承認了自己有心魔這件事。


  對方半低著頭,藏藍色的發絲垂落,好像在思索著些什麽,半晌,又開了口,斬釘截鐵地說,“罷了,你過來。”


  說著,佛者站起身,徑直走到了一處沙灘前,喬晚依言跟了過去。


  “我如今需要你幫我一忙。”


  喬晚:“前輩但說無妨。”


  “之前你也看見了,那孽障在你劍下不成氣候。”


  喬晚一愣。


  他是指不久之前,她戳爆了那海怪眼球跟砍瓜切菜一樣那件事?


  這真的不是她的錯覺?

  佛者似乎是看出來了她的疑慮,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所見的,是我的心魔,與我神魂相通,能預知我後招,我想要斬殺它們需得耗費不少力氣。”


  “你與它們並無任何幹係,它們也料不得你出招。”


  “更何況,”佛者略一沉吟,“你神識頗為強勁,我教你一招,你幫我斬殺這些孽障。”說話間,佛者秀眉緊聳,言語中隱隱透出了幾分果斷的殺意。


  “等……等等……”


  這進展太快,喬晚有點兒懵。


  “嗯?”佛者蹙起眉,責問道,“你不願意?”


  這一聲震得喬晚又是一個激靈。


  這太他媽提神醒腦了。


  對方自帶回音效果的聲音太具有威懾力,振聾發聵,餘音悠長。


  可能這就是佛修吧。


  具足八音,尊貴莊嚴,聲如雷鳴。


  “我不是不願意。”喬晚眨了眨眼,覺得自己耳朵好像出了點兒問題,“我……神識?頗為強勁?”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前輩,你能說清楚一點兒嗎?”


  佛者反問,“何事?”


  “神識……強勁這件事……”


  “你不知曉此事?”佛者似乎略感愕然。


  喬晚搖頭。


  她對自己的資質一直都挺有自知之明的,也沒人說過她神識怎麽樣怎麽樣。


  “你過來。”


  “現下,”佛者沉聲道,“探出你的神識。”


  喬晚聽了佛者的話,閉上眼,試著探出了自己的神識。


  一條白色光脈慢慢凝聚成型,翹起了一個頭。


  喬晚遵照佛者的吩咐,指揮著它往前伸。


  光脈小心翼翼地探出個小觸角,一直往前。


  神識越往前伸,喬晚越覺得有點兒吃力。


  但佛者還在讓她繼續。


  光脈左扭右扭,好像有點兒不受她控製,

  轟——


  一聲巨響。


  喬晚腦袋一空,好像有什麽東西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傾倒而出!


  刹那間,神識暴漲!


  而光脈也在瞬間光芒大熾,足足漲大了五倍不止!

  喬晚趕緊睜開眼,看到眼前這一人腰這麽粗的光脈,震驚了,激動地有點結巴,“這……這這是我的神識?”


  她神識這麽強橫嗎?

  喬晚有點兒受寵若驚。


  佛者臉色很不好,她神識暴漲時,他正站在喬晚跟前。


  雖然躲得夠快,但胸前的衣襟卻還是猝不及防地被光脈抽出了一條裂口,露出了光潔緊實的胸膛。


  “這的確是你的神識。”


  “你師長難道不曾教導你這些嗎?”佛者凝聲詢問,眉頭皺得更緊。


  “倒也不是。”喬晚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這身體狀況如實相告。


  “前輩有所不知,我體質和常人有些不同,不知為何,靈氣入我體內,能煉化的不過三成,其餘七成,統統如泥牛入海,尋常人花一倍功夫煉化靈氣,到了我這兒,要花上三倍時間還不止,”喬晚道,“我的資質和修為,想來前輩也看在眼裏。”


  “嗯?”


  佛者微露詫異,“你伸出手來。”


  喬晚依言伸出手。


  佛者伸出兩指,搭在她腕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摸了過去。


  佛者微蹙著眉,神情很嚴肅。


  喬晚也擰著眉頭,神情如出一轍的認真。


  雖然早就清楚了自己是個什麽樣的資質,但佛者凝神細看的時候,喬晚難免還是有點兒緊張。


  剛剛這位前輩說她神識強勁。


  這感覺就好像突然多出了個金手指。


  萬一呢。


  說不定自己其實也是天賦異稟,隻不過這麽多年埋沒了而已,現在有老爺爺,不,大和尚的指點,一朝發掘出了自己的潛能,從此真的走上了拳打大師兄,腳踢謝行止的瑪麗蘇逆襲之路。


  就在喬晚思緒不受自己控製,越跑越偏,已經幻想出在同修會上一舉奪魁的畫麵時,佛者終於又開口了。


  “我需得察看你的識海,你可願意?”


  這一聲,再一次將她這意淫給盡數震了回去。


  喬晚回過神來,沒多想,點了點頭,“前輩你盡管看就是了。”


  這沛然的佛氣和莊嚴的嗓音,根本由不得她生出什麽忌憚或者懷疑的心思來。


  佛者的神識,也和他本人一樣是金色的,看上去雄渾威嚴至極。但探入她識海時,卻像水一樣一點點化開,威嚴深處,包裹著極為含蓄,令人難以覺察的悲憫、溫柔和耐性。


  像春風流水,渡化世人。


  這是無關年齡、性別與地位的,真正的憐愛眾生。


  從驚鴻一瞥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出這位前輩是個大美人,但相處得多了,喬晚也知道這位前輩脾氣不是很好,嚴厲得像她高中班主任。


  但這麽嚴厲的人,竟然會有這麽溫柔的神識。


  喬晚不知道為什麽,鼻子突然一酸,胸口無可避免地升騰起一股委屈之感。


  這神識太溫柔了,好像慢慢撫慰過人心中所有苦痛,普照了人心中每一寸黑暗與陰私。


  溫柔地竟然讓喬晚有點兒想哭。


  想想佛者還在眼前,喬晚又硬生生地將自己眼淚給憋回去了。


  佛者這時候又伸出指尖,指腹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旋,一按。


  這一按,像有什麽東西在腦中炸開,喬晚腦子一瞬間就清醒了。


  特別清醒。


  確定她說的確無誤之後,佛者這才收回手,沉聲道,“你方才所說,你資質與旁人不同,靈氣能為你所用的不過三成,其餘七成全都消散了個無影無蹤,但依我剛剛所見,你那七成靈氣並未消散。”


  喬晚愣了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咽了口唾沫,眼睛卻忍不住瞪大了點兒。


  “前輩?”


  “你……你的意思是?”


  佛者道,“我方才同你看過了,雖不知是何種原因所致,但你這曆年來的靈氣,確實是被導入了你識海中,用以滋養你的神識。”


  “故而,這些年來,你修為不得寸進。”


  少女的識海,寬闊得令他也感到幾許驚愕。


  他剛剛放出了點兒自己的神識,進去查探,也隻能在外圍轉了一圈兒,往裏是漫無邊際的一片黑海,饒是他,也不得入內。


  這黑暗中透出了點兒淡淡的魔氣,但這魔氣轉瞬即逝,連他也拿不準是什麽原因。


  但看眼前的少女,她周身氣質極為清正,隱隱散發出一陣沛然正氣,按理說,是不該與魔氣有任何聯係。


  這其中蹊蹺,需得日後探明。


  往她識海中戳了個佛印,佛者收回了手。


  至於眼前……


  佛者不由多看了一眼喬晚。


  她修為雖然才堪堪築基,但神識卻已經快要突破元嬰了。


  她神識本來就比尋常人更為強勁一些,這麽多年來,在靈氣的滋養之下,更是在飛速成長。


  喬晚愣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有點兒發懵。


  這感覺就像從天上“啪”落下了一塊餡餅,把她整個人給砸懵圈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


  喬晚隻覺得腳下有點兒發飄,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激動得頂著張麵癱臉,結結巴巴地問,“前前前輩……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該不會是在騙……不,安慰我吧?”


  “騙?我騙你做什麽?”


  喬晚又猛地回過神。


  對方是佛修,根本沒那個必要騙她。


  可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喬晚蹲下身,默默地抓起一把沙子,握在手心搓了搓,企圖讓自己冷靜一下。


  知道自己是個穿越的之後,就算喬晚也不能免俗,總忍不住暗搓搓幻想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說不定也能有條主角命。


  她前腳剛準備下定決心好好努力,後腳就告訴她,她那七成靈氣其實根本沒漏出去,她自己修為還掛在築基階段不上不下,她神識都快突破元嬰了。


  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她入夢這事,太古怪,大師兄和師父他老人家一開始也幫她看過,但當時也沒聽說她神識有多麽與眾不同。


  而她又是個劍修,自然也沒將時間和精力多花在這方麵上。


  聽前輩的意思,那她是不是也能展望一下,自己其實也是有個金手指的掛逼?

  喬晚激動地手都有點兒抖。


  她這神識之所以那麽強勁,一來是因為她兩世為人,元神本來就比旁人更強悍一點兒。


  二來,也和她那麽多年以來拚了命的修煉,脫不了幹係。


  這都是後天滋養淬煉出來的。


  她能利用的靈氣隻有三成,修煉效率比別人低,逼迫喬晚她不得不在修行上花去比旁人多數倍的時間。


  有付出就會有回報,實際上那餘下的七成,在她這不要命的修行之下,全都被加倍導入了她識海中,神識日積月累受滋養和淬煉,當然也會變得愈發強悍。


  如果不是今天佛者幫她看了看,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現這件事。


  這其實也不能怪喬晚,元嬰以前的修士,卯足了勁兒修行,卻很少想到要滋養淬煉神識的,更遑論築基練氣階段的。


  而到了元嬰期,這才顯現出元神的重要性。


  她的神識,就相當於一舉邁過了中學階段,直奔大學,後遺症就是軀體跟不上元神,修為幾乎沒什麽長進。


  搓了會兒沙子,喬晚總算冷靜了下來,站起身,畢恭畢敬地向麵前佛者行了一禮,情真意切地道了聲謝,“前輩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倘若以後能用得上晚輩的地方,晚輩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佛者沒搭理她這彩虹屁,瞥了她一眼,沉聲道,“這本是各取所需,不必等到日後,今日就需要你幫忙。”


  雖然她神識強勁,但這麽多年來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也從未在這條路上下過功夫,現在就想要為她所用,大殺四方,一舉逆襲,還為時過早了。


  喬晚明白這一點之後,完全沒感到失望。


  能有今天的發現,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滿足過後,喬晚想到這位前輩還有忙需要自己來幫的,趕緊誠懇地發問,“那前輩我們何時開始?”


  佛者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在此之前,你還需要先學習如何掌控你的神識。”


  聽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是要親手教她了。


  喬晚趕緊乖乖站直,“請前輩賜教。”


  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技能熟練度也是要慢慢練上去。


  想要掌握一項技能,還得慢慢嚐試,先有第一次的失敗,才會有第二次的成果。


  就比如,現在。


  神識是個很微妙,也很玄乎的東西,隨心而動,也能隨心幻化出千百種姿態。


  轟——


  數條光脈瞬間席卷而出。


  光脈末梢翹起了個小小的觸角,彎成了個十分眼熟的模樣,霎時間卷上了男人的手腕。


  佛者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觸角,心中頓生一股不詳的預感,眉頭急急一跳:……


  神識受傷,不同於尋常軀體受傷。


  強忍住一掌轟出去的衝動,佛者站在原地,沒動。


  而那數條光脈,似乎察覺出了佛者的忍讓,收緊了觸角,耀武揚威,不知死活地繼續往上。


  手腕、腳踝、脖頸、腰腹……


  觸手將佛者以一個十分眼熟的姿態,再度綁在了半空中。


  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中罷了。


  回過神,看清這一幕之後的喬晚:(⊙v⊙)???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


  薄霧中,佛者美豔莊嚴的臉,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黑了下來。


  一滴冷汗默默從喬晚額頭上滑落。


  佛者:……


  喬晚:……


  喬晚:她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這光脈看上去太像那海怪的觸手了!!


  誰知道她腦子裏剛閃過這一個念頭,就成這樣了!!


  而且觸手這種糟糕東西,真的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前世那些成.人漫啊!

  腦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雙馬尾傲嬌蘿莉被觸手捆綁,緋紅著臉大喊雅蠛蝶的畫麵。


  她這麽一想,下一秒,神識所化的觸手,探出一角,就準備往佛者的袈裟中鑽。


  喬晚:!!!

  等等!!

  佛者的袈裟剛剛被光脈撕出了一條大口子,露出潔白緊實的胸肌,神識盡心盡力遵從並還原了喬晚腦子裏的小劇場,往佛者胸膛上攀去。


  喬晚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住住住手啊!


  她都快看見前輩的粉色乳.頭了!這太糟糕了啊啊啊!


  察覺到光脈的動作後,佛者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肌膚上這細癢的觸感,使得佛者不適地又擰緊了眉頭。


  和喬晚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他第一次被這看似沉穩知禮的後輩刷新了認知。


  觸手順著腰身一路往上,佛者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這神識受傷要比尋常軀體受傷來得更加嚴重,勿要動嗔念起嗔心,勿要動嗔念起嗔心……


  忍了半天,佛者還是沒忍下去,黑著臉,怒喝道,“在學會控製自己的神識之前,我看你還得先學會如何控製自己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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