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夜潛逃
因為在二公子的婚禮上鬧出人命,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事情並不能就此不了了之,賀蘭瑞為了給察哈爾民眾一個交代,便將賀蘭剛暫時關押在地牢中,等候事情水落石出之日,再放出來。
不管是中原也罷還是漠北也好,地牢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暗無天日,陰暗潮濕,各種蛇蟲鼠蟻層出不窮,像賀蘭剛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關在這樣的地方,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崩潰。
“放我出去--這一切都跟我沒有關係,是哪個賤人陷害我,等我找到真相,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賀蘭剛自出生起,就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忽然間被關在這裏,自然是歇斯底裏地咆哮。
“大公子,您就安心待在這裏吧,等首領查清楚事情跟你沒有關係,自然會放你出去的。”看守賀蘭剛的獄卒如此說著,麵對著這樣的賀蘭剛,他們也有些頭疼。
“你算什麽東西,去把我父親叫來,他肯定知道我是清白的!”賀蘭剛聽著獄卒的話,怒吼著。
他始終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為什麽好好地,一切都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似乎自從那個叫葉雪的女子出現以後,這賀蘭府就再也沒有平靜過,先是疏荷與靜雅之間的鬥爭,後來牽扯到他,現在還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
但是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麽人要費盡心思地陷害他,他的確想成為察哈爾部落的下一任繼承人,也怕賀蘭勇搶了自己的地位,但是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去動那個叫靜雅的女人,更不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因為對於他來說,雲珠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手中的籌碼。
此時的賀蘭剛心中一片混亂,對獄卒明顯的好意也有些遷怒,讓這些獄卒都不敢再靠近和他說話,待獄卒走開之後,暴怒的賀蘭剛才稍微平靜下來,腦海中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沒有人再來和賀蘭剛說一句話,因為他們都覺得盛怒中的賀蘭剛不可理喻,即便有道理也說不清楚。
天色漸暗,整個賀蘭府也逐漸沉寂下來,地牢顯得更加幽暗,四周不明來處的細微聲響傳入賀蘭剛的耳朵裏,讓他有一瞬間的毛骨悚然。
忽然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乎帶著衣裙的摩擦,讓賀蘭剛知道,終於有人來了。
來人腳步並不算穩,聽得出來十分倉皇,賀蘭剛畢竟是練家子,通過這腳步聲,很快就判斷了來人到底是誰。
“夫君,你還好嗎?”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賀蘭剛的眼前,正是他的妻子,雲珠。
雲珠白日裏才剛剛生下了孩子,身體還十分虛弱,靠著強大的毅力撐著,才勉強下了床,躲避了府中眾人的巡視,買通了地牢的守衛,進來這地牢之中。
看見雲珠,賀蘭剛眼中很是詫異,因為他不知道雲珠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因為他知道雲珠白日裏剛剛受傷,又生了孩子,實在不是到處亂跑的時候。
“雲珠,你來這裏幹什麽?”賀蘭剛看著妻子,問著。
“夫君,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雲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別人,於是低聲開口問著。
“我沒事,你先告訴我,你來這裏幹什麽?你今天才剛生了孩子,身子還虛著,府中難道沒有別人了嗎?竟然讓你一個女人單獨來這種地方?”映著周圍並不算明亮的燭火,賀蘭剛憤怒地說著。
他和雲珠雖然算是政治聯姻,但夫妻兩人向來關係還算和睦,尤其是雲珠性格溫柔,對他百依百順,如今他落難,府中的人不但沒有好好照顧剛剛生產的雲珠,甚至還讓雲珠來這樣潮氣十分重的地方,實在是欺人太甚。
“夫君,小聲點,我是偷偷來這裏的,他們不知道。”雲珠說著,繼而開口,“夫君,這是牢房的鑰匙,我已經跟外麵的守衛說好了,等到半夜三更,大家都睡著了的時候,你就逃出去。”
“雲珠,你老實告訴我,我為什麽要逃出去?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麽?”賀蘭剛被賀蘭瑞栽培這麽多年,畢竟不是白學的,很多事情他還是能夠想到。
如果不是十分緊急的事情,雲珠不可能不顧自己剛剛生產的身子,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孤身一人來到這地牢中,隻為了讓他半夜出逃。
“夫君,你不知道,父親這一次不會原諒你了,三條人命,阿蠻的死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各大部落的首領都在,讓父親很沒有麵子,如果父親不懲罰你,就難以服眾。”雲珠說道,“我都聽他們說了,父親打算剝奪你繼承人的資格,將你趕到博濟草原上去牧羊。”
“什麽?博濟草原?你聽誰說的?可信嗎?”賀蘭剛一聽這話,立即激動地驚叫出聲,“不可能的,父親不可能這麽對我,就算他要懲罰我,也不可能把我送到那個地方去,雲珠,你知道博濟草原是什麽樣的地方,父親不會這麽對我的。”
“這是我親耳聽到父親說的,他以為我還在昏睡,就站在我的房間門口與人談話,所說的一切我都聽到了,所以我才讓你走,想辦法從這裏出去。”雲珠說道。
聽到雲珠肯定的回答,賀蘭剛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地,沒有絲毫力氣,就連眼神也空洞起來,雙目無神。
博濟草原是什麽樣的地方,相信每一個漠北人都知道,那是一個土壤貧瘠,水源枯竭的地方,去那裏牧羊,人和羊群根本不可能活下來,不僅如此,博濟草原上還生活著一群數量龐大的狼群,它們依靠山上的雪水為生,但沒有食物,常年饑餓難忍,碰到人或者是羊,竟然就會將其四分五裂。
賀蘭瑞讓賀蘭剛去博濟草原牧羊,與將賀蘭剛判死刑沒有什麽兩樣,判死刑不過是一刀斃命,但是一旦去了博濟草原,碰上了狼群,便是無邊的痛苦,即便沒有碰上狼群,沒有食物和水,也隻能活活的餓死渴死。
“父親他真的這麽絕情?我不信,我要見父親,問個清楚。”賀蘭剛思忖半晌之後,再次開口。
“夫君,你怎麽還不明白,這件事誰能如此輕而易舉地陷害你?如果沒有父親從背後的授意和支持,你以為就憑一個阿蠻,她就能誣陷你嗎?”雲珠說道,“你是父親栽培起來的沒錯,父親一向也疼愛你,但是他的心中更看重的是察哈爾部落的利益和未來存亡,賀蘭勇已經和靜雅成婚,順利取得了巴亞特家族的支持,你自然也就成了棄卒,如果你不想被動地接受這個結局,那就隻能另外謀出路。”
雲珠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賀蘭剛心中的衝動頓時就被澆滅了,他想了想,眼中隨即露出疑惑地神色,開口問道:
“雲珠,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一向對這些恩恩怨怨並不了解,可是如今,你竟然能將這其中的關鍵分析的頭頭是道,是不是有人教你這麽說?”
“實不相瞞,夫君,這些話都是我從父親兩個最得力的幕僚口中聽來的,因為他們是父親得力的手下,所以父親有什麽事情應該不會瞞著他們,所以我才會相信他們,今夜冒險來到這裏。”雲珠說道,“夫君,我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夫君出事。”
雲珠的話說到這裏,賀蘭剛也算是明白了她的苦心,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他都要出去。如果此事是假的,那麽他就自己出去尋找真相,證明自己的清白,但若此事是真的,賀蘭府真的容不下他,那麽他就隻能另謀出路。
不過頃刻間,所有的念頭在賀蘭剛的心中閃過,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雲珠見賀蘭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沒有再多留,隻是叮囑賀蘭剛保重,自己便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從黑暗的地牢中離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賀蘭剛手中握著雲珠從外麵獄卒手中拿來的鑰匙,腦海中回想著這一切,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因為雲珠向來不是衝動的人,能讓雲珠這樣冒險來地牢通知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假的。
透過地牢並不算大的鐵窗,看著外麵的夜色,賀蘭剛在心中計算著時辰,看看什麽時候適合出逃。
如今的賀蘭府已經不能待了,他也並非無路可去,在不久之前,父親曾帶著他去見了都靈部落的首領,讓他有什麽事情直接和都靈部落的首領商量,如果賀蘭府真的已經容不下他,那麽他為何不與都靈部落交易呢?
說不定,這也是一條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好辦法。
就在雲珠離開,賀蘭剛想著這一切的時候,地牢門口的人影也轉身離開,看著一切計劃如同他設想的那樣發展,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饒是賀蘭剛再聰明,也隻能中計。
“二公子慢走。”獄卒說著,朝著這人影行禮。
賀蘭勇點了點頭,離開了地牢。沒有人能想到,賀蘭瑞手下兩個心腹的對話是他故意安排讓雲珠聽到的,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哥哥賀蘭剛一旦從這個地牢裏走出去,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