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得已
沐清玨臉上閃過的那抹神色並未逃過蕭淩的眼睛，似乎是察覺到沐清玨心中的想法，蕭淩目光一凜，忽然從椅子上起身，快速掠到沐清玨的身邊，點了他的穴道。
“放肆！蕭淩，你要做什麽？別忘了，這裏是天星國的皇宮！”沐清玨被蕭淩突如其來的動作激怒，然而動彈不得，隻能開口嗬斥。
“我自然知道這裏是天星國，但即便是這樣，製住了你，整個天星國還不是都要聽我吩咐？”蕭淩冷笑一聲，說著，“不過你放心，我對你的天星國沒有興趣，隻要你乖乖配合我，我就不會對你怎麽樣，反而還會讓你如願以償。”
說罷，蕭淩丟了一粒藥丸到沐清玨口中。
那藥丸入口即化，沐清玨幾乎是來不及反應，便將那藥丸吞入腹中，然後一臉驚恐地看著蕭淩：
“你給朕吃了什麽？”
“當然是毒藥啊，不然你以為是仙丹嗎？”蕭淩開口，嘴角邊充滿譏諷，“沐清玨，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樓惜玉和沐清塵背叛了你，隱瞞了你這麽多事情，你還能容忍他們嗎？身為帝王，怎麽能如此心慈手軟？樓家如今已經岌岌可危，隻等你一句話，樓家便再無翻身之地。除非……你不想拿到解藥。”
“你在威脅朕？朕的天星國人才輩出，朕就不信找不到給朕解毒的人！”沐清玨開口說著。
“那你就試試看，你身上這毒，有沒有人能解。”蕭淩說道，“忘了告訴你，這毒乃是出自南疆，南疆的毒有多厲害，相信承安帝陛下一定有所耳聞。”
聽到南疆兩個字，沐清玨的目光驟然緊縮，心中驚駭。南疆最出名的毒就是蠱毒，那是一種像蟲子一樣的東西，據說會在人的體內繁衍，吞噬人的精氣和血肉，隻要把人變成一個腐朽的軀殼。
沐清玨對蠱毒的了解並不算多，但是在他僅有的認知裏，蠱毒這種東西不僅凶險異常，而且無藥可解，就算有解決的方法，也十分麻煩，說不定他還沒找到解毒之法，便已經命喪黃泉。
在蕭淩找上他的時候，他便天權調查過蕭淩此人，知道他和南疆有聯係，所以蕭淩能得到蠱毒並不算奇怪，如果蕭淩說的是真的，那麽他的命，現在等於是掌握在蕭淩手中。
“考慮的如何了？”蕭淩似乎知道沐清玨心中在想什麽，並沒有打擾他，隻是良久之後才出言道，“這是樓家勾結凝月帝王蕭逸的證據，樓惜玉帶領樓家軍意圖謀反，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就看承安帝陛下怎麽用這份東西了。”
蕭淩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掏出一遝紙張，放在沐清玨的案幾上，冷笑一聲，給沐清玨解了穴道，然後轉身離開，飄然而出，沒有人阻擋。
沐清玨解脫桎梏，轉身看著案幾上的這些東西，心中了然，蕭淩這一次是有備而來，就連這所謂的樓家通敵叛國圖謀不軌的證據都已經準備好，如果他不答應對樓家動手，便用對他下毒的方式來威脅他。
將案幾上的證據拿起來，沐清玨一張張地翻看著，關於樓家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證據十足，無可抵賴，如果不是沐清玨和樓惜玉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不是他知道樓老將軍對天星國忠心耿耿，恐怕他真的要相信了。
可是現在……即便他相信樓家無辜，卻也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因為，他的命如今掌控在蕭淩手中。蕭淩是個十足的小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這所謂的南疆蠱毒，他寧可信其有。
“皇上，青妃娘娘在外求見。”就在沐清玨低頭沉思的時候，門口卻突然傳來太監的聲音，如此稟告著。
之前去南郡傳旨的杜公公為了幫助沐清玨陷害樓惜玉，中了沐清塵的毒藥，早已經毒發身亡，所以此時伺候在沐清玨身邊的，是杜公公的徒弟小德子。
“讓她進來。”沐清玨聽到青妃二字，臉上的神色這才稍微緩和，揮手吩咐著。
得了允許，綠喬對小德子道了謝，這才款款走進禦書房，一身素青色的衣裳，由於是冬天，身上還披著一件淡綠色的披風，和後宮佳麗的濃妝豔抹錦衣華服大相徑庭，永遠都是這樣清雅脫俗的模樣。
“臣妾給皇上請安。”綠喬對沐清玨行了禮，開口說著，臉上笑意盈盈，溫柔的聲音頓時讓沐清玨心中的那股鬱結一掃而空。
“愛妃怎麽有空過來？”沐清玨扶著青妃，走到上首的龍椅上坐下，讓青妃坐在他的身邊，問著。
自沐清玨登基以來，沒有哪一個後宮妃嬪能夠和他一起坐在龍椅上，但自從綠喬進宮以後，這個規矩好像就被頻繁地打破，綠喬常伴在沐清玨左右，能夠自由進出禦書房，和沐清玨同榻而眠，同席而坐，可見其受寵的程度。
“天氣逐漸寒涼，臣妾特意燉了一鍋烏雞湯，給皇上送來補補身子，去去寒。”綠喬說著，便給下麵的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們把湯呈上來。
荷葉與蓮子一個端著湯，一個拿著碗，倒了一碗給沐清玨，伺候沐清玨喝了湯，這才退下。
“愛妃的手藝又進步了，這湯香滑可口，油而不膩，果真美味。”沐清玨說著。
“臣妾多謝皇上誇獎，能讓皇上喜歡，是臣妾的福氣。”綠喬十分乖巧地說道。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事事都為朕著想，朕就不會有這麽多煩心事了。”沐清玨聽了綠喬的話，忽然間感歎一聲，語氣裏充滿了無奈。
“皇上有煩心事嗎？臣妾自知不能為皇上排憂解難，但也不希望皇上這般不開心，若是皇上心裏有不痛快，可對臣妾直言，臣妾願意成為皇上的知心人，為皇上分擔一切憂愁。”綠喬十分貼心地說著。
沐清玨登基這麽久，何曾碰見過綠喬這樣溫柔可心的人？後宮之中，不管是皇後還是其他的妃嬪，無一不是當初為了鞏固帝位，才從天星國各個世家大族挑選進宮的，這些女子個個心高氣傲，無所不用其極地爭寵，隻為替自己的家族獲取更大的利益。
如今，綠喬不僅滿足了他身為一個帝王的尊嚴，而且成全了他身為一個男人的虛榮，他心中又怎能不感動？於是絲毫不曾隱瞞，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對綠喬講了出來。
綠喬靜靜地聽著，眼中閃著複雜的光，當她聽說沐清玨為了保命，要將那些所謂的證據公布天下，讓天下百姓都知道樓家大逆不道的時候，心中一窒，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沐清塵。
前幾日，她便已經接到摘星樓護法明月的密信，讓她在宮裏打聽樓惜玉的情況，所以她等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才來禦書房找沐清玨，可是她沒有想到，沐清玨被蕭淩所逼，這麽快就要對樓家動手了。
如今隻有樓惜玉一個人在牢裏，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樓家也還有保全的希望，可如果樓家上下全都獲罪入獄，那麽摘星樓辦事的難度就會加大，所以，她一定要在沐清玨動手之前，想個辦法。
“皇上，您也相信，樓將軍一家真的與凝月相勾結，要圖謀不軌？”綠喬試探著問道。
可能是因為綠喬一向乖巧聽話，所以沐清玨也沒有懷疑她的用心，便照實說道：
“樓老將軍為天星國一生戎馬，忠心耿耿，朕自然不相信老將軍會背叛朕，但是樓惜玉卻不一定。樓惜玉先前對皇妹沐清塵情有獨鍾，若是被沐清塵利用，恐怕真的會一時衝動，做出有損天星國的事情。更何況，這一次沒能把蕭逸帶回來，樓惜玉也有失職之處。”
“皇上，玉鉤公主……她不是已經薨逝了嗎？在凝月宮變的時候，被一場大火……”綠喬裝作訝然地問著。
當初沐清玨將沐清塵安置在弄玉小築，是瞞著世人的，天星國皇宮裏誰也不知道弄玉小築裏住的是玉鉤公主，都以為是沐清玨金屋藏嬌的美人，就包括現在，天權的師妹姚燕住在裏麵，還被後宮的後妃找麻煩。
沐清玨聽了綠喬的問題，心中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說漏了什麽，可看綠喬這樣一幅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心中便甚是安慰，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這樣一個女人，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想到這裏，沐清玨便把心中藏了許久的秘密，對綠喬傾吐而出，包括他如何知道沐清塵逃離凝月皇宮的路線，如何與沐清塵達成協議，又為何會懷疑沐清塵和樓惜玉。
“她……早已不是朕的妹妹，她隻是一個占用了玉鉤身體的靈魂而已，她……是葉傾城，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沐清玨說道。
“葉傾城？就是當年名動天下的奇女子葉傾城？凝月國的先皇後葉傾城？”綠喬裝作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問著。
然而，她此時臉上的驚訝並非是裝出來的，她沒有想到，樓主的身份這麽快就被沐清玨察覺，怪不得……怪不得沐清玨要對樓惜玉下手，原來，是怕樓惜玉成為樓主手中的利劍，在滅了凝月之後，再回過頭來，對天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