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訂婚

  第六十六章


  訂婚

  秦寶然一向追求簡單,包括衣服和生活。連她的訂婚禮服都是簡簡單單的款式,除了一個她從小就想要的長長的夢幻的裙擺,別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麽贅餘。這點她和林瀟雅非常相像,而且林瀟雅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林瀟雅買的所有的毛衣都是高領的,她的理由是低領毛衣還需要係常常被遺忘的圍巾,麻煩,不如買高領的省事。


  但是秦寶然常常批評她,雖然高領毛衣穿起來簡便,但是洗起來比低領的要麻煩。林瀟雅點點頭,說:“所以我在冬天洗衣服要花費大半天時間。”


  “那你幹嗎還買?”


  林瀟雅笑,說:“我穿毛衣的時間長還是我洗毛衣的時間長?”


  這些話是在她們隻有公共洗衣機的大學生涯的時候說的,當時秦寶然的結論就是,林瀟雅,你真是要多矛盾就有多矛盾。


  林瀟雅繼續微笑,也不辯駁。


  喬小凱走後,蘇紹軒去了外地,臨走的時候在機場打電話告訴林瀟雅他要出差三周。


  蘇紹軒在電話裏說:“防盜門密碼是我的生日,沒有變。”


  “嗯。”林瀟雅這次在蘇紹軒的公寓裏住了這麽久,卻一次門都沒有開過。她下班的時間本來就比蘇紹軒要晚,這幾天蘇紹軒晚上更是詭異地連應酬都沒有,林瀟雅回家隻要摁門鈴,都有人響應。


  蘇紹軒說:“林瀟雅。”


  林瀟雅等著他的下文,他卻不說了。她不得不催他:“嗯?”


  蘇紹軒笑出來:“沒什麽。”


  然後他們就再次莫名其妙地掛斷了電話。


  林瀟雅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超市,逛了一圈都不知道買什麽,最後隻買了塊無籽西瓜回去。


  林瀟雅不吃有籽西瓜,這是個很奇怪的習慣。其實原因很簡單,而且還非常尷尬。她小時候被西瓜子嗆到過,不是在幼齒期,而是在她的喉嚨口已經比較大的六年級時。她當時吃西瓜的時候被人叫,正欲咽下去的一顆子就停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林瀟雅被逼得猛咳嗽,結果沒把子弄下去,反倒是弄上去貼上了鼻子最底端的黏膜,林瀟雅狼狽得不行,眼淚都被刺激出來,從此見到西瓜都是繞道走,直到後來有了無籽西瓜。


  婚後有一次,蘇紹軒在他下班前破天荒地給林瀟雅打了個電話問她家裏有沒有什麽要買的,他聲稱可以回去途中路經超市買下來,當時加班的林瀟雅看了看玻璃牆外燦爛無比的夕陽,覺得那一刻特別不真實。


  “哦,那你買瓶生抽吧,順便買點水果。”林瀟雅最後非常冷靜地說。


  “買什麽水果?”


  “你看著辦,什麽都行。”


  “榴蓮呢?”


  “你要是覺得家裏太清香了可以考慮。”


  蘇紹軒低低地笑,說:“好吧。”


  結果他就買了一瓶生抽和一塊西瓜回來。生抽是最好的那種,價錢比一般的要貴兩倍,這個林瀟雅早就預見到。西瓜是有子的,雖然水靈靈,但是林瀟雅把它沒有咽下去的欲望。


  然後林瀟雅非常平靜地把生抽扔進了儲物櫃,把西瓜洗好切成塊端到了蘇紹軒麵前。


  蘇紹軒挑挑眉,說:“我是買給你吃的。”


  林瀟雅簡直稱得上是受寵若驚,說:“你不吃?”


  “不吃。”


  “為什麽?”


  “因為今天是周一。”


  “周一你就不吃了?”


  “嗯。”


  “哦。”林瀟雅很平靜地把盤子端起拿走,聽到蘇紹軒在後麵問她:“你不吃?”


  “嗯。”


  “為什麽?”


  “我不吃有子的西瓜。”


  “為什麽?難道你小時候有心理陰影?”


  “嗯。”


  蘇紹軒笑起來,說:“林瀟雅,你總不能因為一次痛苦就永遠斷絕了吃西瓜的念頭吧。”


  “那叫因噎廢食,謝謝。”


  “知道成語是貶義你還這麽做。”


  “成語的存在與流傳是因為有人這麽做,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一個。”林瀟雅很平淡地說。


  因為蘇紹軒出差在外地無法趕回來,所以秦寶然的訂婚禮隻有林瀟雅一人孤身赴會。


  秦寶然在更衣室裏嘲笑她:“哎呀呀,看著滿場成雙成對,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孤苦。”


  林瀟雅笑:“還行,把你那張笑得欠打的臉收起來,你現在是準新娘,沒有哪個新娘笑得像你這麽猥瑣的。”


  秦寶然撇撇嘴,恢複端莊賢淑樣:“我覺得幸好今天蘇紹軒沒有來,否則你倆喧賓奪主,把我的風頭搶了怎麽辦。”


  林瀟雅笑:“怎麽可能,新娘都是最美麗的。”


  秦寶然拽著林瀟雅的胳膊說:“親愛的,我有點緊張。”


  林瀟雅說:“不要緊張,訂婚而已。”


  “可是我覺得我立刻就從單身到雙人了,說不定以後還會是三人行,這種感覺很遙遠啊,可是馬上就要到來了,啊啊啊啊……”


  林瀟雅笑:“難得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你結婚的時候什麽感覺?”


  林瀟雅想了想,說:“就一個字,累。”


  “沒別的?”


  “不知道,那麽遙遠了,我都忘記了。”


  秦寶然輕輕掐她:“別說得自己跟老太太似的,你才結婚幾年啊。”


  林瀟雅笑:“遙遠到幾年我都忘記了。”


  秦寶然再次撇撇嘴,說:“越說你還越來勁了。對了,今天段靜也來了。”


  林瀟雅還是笑:“嗯,我去看看她。”


  秦寶然不讓她走,接著說:“其實蘇紹軒不來也挺好的,段靜就見不到他了。”


  林瀟雅撲哧一聲笑出來:“怎麽見你防她跟防狼似的。”


  秦寶然一臉“我真是瞎操心”的表情,說:“段靜她至今沒有接受任何一個人的示愛,你說為什麽。”


  林瀟雅笑:“我不知道為什麽。”


  秦寶然因為她無所謂的樣子把一口氣憋進了心裏怎麽都喘不上來,最後隻好說:“你沒救了。”


  林瀟雅依舊笑,她說:“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追究這種東西實在是無聊。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真的看到他們有什麽,你要我怎麽辦?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做得來嗎?”


  秦寶然說:“與這些比起來,你更可能是收拾包袱回娘家。”


  林瀟雅還是笑。


  她相信段靜的為人,也相信蘇紹軒的人品。就算段靜真的想什麽,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她在那次生日的時候選擇信任蘇紹軒,這次林瀟雅覺得也可以信任。以她對蘇紹軒的信任程度,林瀟雅目前覺得她沒什麽好操心的。


  她躲在角落裏慢條斯理地吃東西,看著一張張如花笑臉,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像是棉花塞進了心裏,但是又很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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