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轉機
天氣愈發地冷了,尤其是漫漫的長夜裏,林府內廳堂裏的燭火徹夜亮著,裏頭的人也始終都沒有散去。
楚憐手裏拿著件外衣,走到了柳因風身旁後,然後默默搭在了她身上,“二姐,要不還是到房間裏去吧。”
柳因風用力閉了下幹澀的眼睛,終是搖頭歎了口氣,仍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到現在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身上那種難受的感覺不是憑空而來,卻是真實存在的,這也讓她不禁更擔心起沈安然的處境來。
忙碌了一整天仍是一無所獲,柳因風也沒有再離開林府,而是一直待到了現在,“我到現在還沒回去,那邊……”柳因風突然想起了這事,轉頭看了楚憐一眼。
楚憐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林逸德已經讓人帶了話回去,老人家不會擔心的,隻是不知道咱們這兒,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人?”
“放心吧,最遲三日之內,一定會有消息的。”原容突然開口,在旁斬釘截鐵說道。
楚憐默默看了原容一眼,轉眼又看向了柳因風,隻見她鎮定自若,兀自閉上了眼睛,似乎對於原容的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楚憐便也就不擅自揣測些什麽了,畢竟若是原容說的話是真的,那自然就再好不過了。
幾人就這麽空耗著坐了一夜,柳因風沒有離開,自然楚憐就在旁守著,也都沒有走開去休息,在出事之後的當下,對於在這裏的許多人來說,都難免是個無眠之夜了。
大約也是因為如此,在焦躁不安的情緒影響之下,楚憐也都沒有馬上注意到柳因風身上的異樣來,直到晨起天亮之後,林逸德先安排府裏的下人準備了些早點,然後一並拿了過來。
“都先吃點東西吧,”林逸德先拿了碗熱粥,送到了柳因風眼前,“我一會兒會讓人拿些東西去看看婆婆,你要是留在這裏的話,我想還是把婆婆也先接過來住吧,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安然的消息。”
柳因風抬手本要去接盛粥的碗,卻是突然停住動作站了起來,然後徑直朝外麵走了出去。
楚憐馬上跟過去看,隻見柳因風走到了院井邊上在用冷水洗臉,她原本也沒太在意,然後就看見柳因風甩手在井邊坐下了。
“二姐,這水涼,還是擦幹回屋吧。”楚憐見人坐了有一會兒了,便上前去看,等柳因風抬起頭來時,她才看見了那張,已經有些過於蒼白的臉,不由倉皇開口道:“二姐!”
柳因風握住了楚憐伸過來的手,將本來驚異的聲音給安撫了下來,她現在隻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實在也不想再聽見任何嘈雜的聲音了。
“沒事,你先把梁楚笙也叫到屋裏來。”柳因風說著便起身往屋裏走,楚憐也隻得馬上點頭照做。
當她臉上水汽未幹,兩鬢發上還掛著水滴,神色黯然走回了門裏的時候,原容立時也覺出了異樣。
“柳因風,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原容看她重新坐回了椅子裏,便湊近想要確認一下,隻聽見柳因風半眯著眼睛說了句,“今天是第二天了,希望你的那隻蟲子真能有用。”
原容聽見這話,心裏不由一怔,覺得柳因風好像是真的不太對勁兒了,然後還不等他做什麽,楚憐已經將梁楚笙給帶了過來。
梁楚笙一進屋看了眼柳因風的臉色,然後二話不說就拿起了她的一隻手,放在了桌上開始診脈,房間裏陡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也都集中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林逸德起初不明所以,再看眼下的情形,也是跟著倒吸了一口涼氣,但當梁楚笙收了手,臉上的神情卻是一時讓人捉摸不透。
“你覺得這身體有事嗎?”柳因風先開口說道。
梁楚笙卻仍是有點兒拿不準的樣子,似乎還有些糾結,“這脈象倒是有些怪,像是時好時壞,平和時與常人無異,卻又不時有幾不可察的微弱時刻。”他看向柳因風,隻能問道:“你覺得如何?”
“我隻知道,沈安然現在大概是不太好。”
梁楚笙一時有些欲言又止,柳因風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後便見他拿出了隨身的東西來,“我先替你行針,或許你能覺得舒服一些,若是有暈眩意識模糊的感覺,也最好保持清醒。”
林逸德聽了這些話更是揪心,卻也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在邊上看著梁楚笙的動作,目光不時落在沈安然的那張麵孔上。
柳因風抬眼看過林逸德處,想想說了句,“這裏有他們就夠了,你不是要去讓人把婆婆接來嗎?”
“那好。”林逸德緩緩應了一聲,出門前還不由回身看過來,待這人離開了,柳因風與幾人相視一眼,氣氛也似乎在不覺間陡然變了變。
“若不能及時找到人,你們也該早做準備了。”柳因風突然開口,淡淡垂下的視線裏,一時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來。
楚憐目光瞥過梁楚笙處,暗暗下定決心道:“沈安然可以死,但二姐決不能落在他人手裏。”
梁楚笙顯然對於這話沒有異議,隻是麵上卻是被不安占據,“可是如今的情形大約沒有那麽樂觀,被帶走的雖然是沈安然,但卻是二姐的身體,如果真的有事,恐怕那個人不一定就是沈安然。”
柳因風正默默想著什麽,轉眼看過一旁靜坐著的原容,那人抿著唇也不說話,倒是淡然地多,她倒是希望原容真如自己所說的那般,胸有成竹,而不是將事情辦砸了。
柳因風再轉過頭來,此時麵對著楚憐與梁楚笙兩人的目光,心中也已經有了決定。
“做最壞的打算,我已經能感覺得到,有人在對沈安然使用**之術,若是在今日天黑之前再沒有結果,我必須舍棄這具身體。”她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定定說道。
兩人皆是因為柳因風的話一時噤聲,但雖然心中不安更甚,卻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這是個十分冒險的方法,但似乎也無計可施。
此時的一室沉靜裏,長久未作聲的原容這時終於開了口,他先是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不覺抬眼向門口的方向看去,麵上也因此露出了一抹笑意,“放心吧,也不用等到天黑了。”
幾人不由都轉眼看向了說話的人,柳因風順著原容的視線看去,片刻隻見之前的那隻藍色蝴蝶透門而入,在原容身側徘徊了一圈,然後就又原路飛了出去。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跟著站起身來,含笑朝著柳因風那兒看去,“它可是有好好記得你的味道,哪兒會有找不到之理,走吧,該找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