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始料不及
“原二公子該不至於無聊至此,非要與人不痛快,才好度日吧?”
比起不悅或是煩躁的情緒,柳因風如今每每對上這人,聽他說些類似於此,不明所以且無關緊要的話,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奈感襲上心來。
然而這人顯然並不如此以為,“怎麽,難道柳當家覺得,我有做什麽讓你無趣,或是不痛快的事情嗎?”
柳因風實在是無心與這人在這兒扯皮下去,既浪費時間,又平添惱怒,當她勉強以最後的一點好脾氣,想要耐著性子,要把人好好地從這裏趕出去的時候,很快的,她就再一次證明自己錯了,麵對這樣的一個人,是時時刻刻半點倏忽都不能有的,不然就是一場悲劇的重演。
原容磨蹭在這房間裏,淡笑著看向身前的人,餘光卻是越過她不時飄往別處,直到一個藍色翩翩而來的蝶影,落在了柳因風的肩頭,她再抬起手來,一半的身體已經使不出力氣。
原容眉眼輕抬,暗藏了一點得逞的笑意,終於從站定不動的地方挪開了腳步,朝著身前那人慢慢走去。
瞥見她的動作,原容不由笑了笑,“難道柳當家今天,是還要對我用鞭子不成?”眼見她愈發惱羞成怒,身體卻漸漸變得不聽使喚,奈何不得的時候,原容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柳因風隻覺得眼前那笑容,讓人渾身難受,原容那人更是麵目可憎,她一下子想起了就在不久前,在這房間裏聽楚憐說過的話,現在隻後悔沒將那提議實施下去,否則她也不至於一口氣堵在胸膛裏頭,一時都要炸開了。
除了氣憤,她現在最多的感受,便是一種密密麻麻的不適,每動一下,便更強烈一分,類似抽筋麻痹時的感覺,會無意識地輕顫。
而與被藍蠱侵入身體時的感覺不同,此時比起**上的折磨,反而是精神上的感受更讓她難以忽視,房間裏另一個人的存在被無限放大,原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她恨不得馬上給這人一個痛快!
“柳當家最好平靜一下,你越是試圖掙脫,反而會讓自己更加難受而已,對了,是不是和你這條鞭子有些像呢?”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然後伸手將那條蛇鞭拿到了自己的手裏,像是欣賞又好像在把玩,反反複複摩挲在手心裏。
“所以,你倒不如放鬆下來,也就不會那麽難過了,我難道還會做什麽讓你不喜歡的事情嗎?”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在柳因風聽來沒有半分勸慰,隻是洋洋得意地嘲諷而已。
柳因風沉下一顆心來,冷眼看向那人,“原公子這是要為昨日的事情來找我討還?這次是為了去了半條命的屬下,還是因為一頓鞭子失了顏麵的自己?”
原容口中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此言差矣,我早說了,隻要是你做的,我就算咬牙忍了,也便當做是情趣,咱們之間你情我願的,哪兒有什麽顏麵一說。至於影淩嗎,你留了他半條命,我給他補上丟了的半條,養個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哪兒能值得對你動手呢。”
“怎麽,原二公子這不是要與南毒破釜沉舟,從此之後兵刃相見的意思嗎?”她掙動了一下身體,不由蹙起了眉來。
原容一手拿著鞭子,嘴角揚起在手裏比劃著,看著柳因風越發難看的臉色,總算笑著重新把東西給放了回去,“南毒如何,我還沒那麽放在眼裏,再多也就是憐香惜玉,柳當家總是這麽把人往壞處想可不好,我不是說了嗎,是不求回報地來奉獻自己的,你可不能這麽冤枉人。”
原容上前一步,頂著那道能將人生吞活剝了的眼神,冒著可能被反擊的風險,親手扶著人坐了下來,然後拿出了一粒早就準備好的藥丸。
麵對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指尖大小的一粒,柳因風的臉色更是陡然間變了變,一時間更充滿了抗拒,她並不覺得南毒中有誰能阻止得了原容,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圖究竟是什麽,至少原容方才口中說出的話,她並不相信。
“原容!”她咬牙切齒叫了一聲這人的名字,然後在他捏著褐色的藥丸靠近的時候,下意識咬緊了牙關。
柳因風倒不懼任何有毒的東西,無論是誰讓她吃下了什麽,她自然能淡然視之,也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但她卻不能以此來想原容。
原容笑了一聲,似乎覺得此情此景還頗為有趣,一手捏住了她的牙關,另一隻手就很快地把藥丸扔進了嘴裏,然後幫她咽了下去。
“嘶……”鬆開手時一個不防備,原容的一根指頭上多了個深深的齒痕,好在是這人被蠱蝶拿住了身體,使不出全部的力氣,不然他都要懷疑,自己的手指怕是真要斷送在柳因風的嘴裏了。
“呼……”原容一邊給自己的指頭吹氣,緩解一下驟然襲來的痛楚,一邊拿眼睛打量著抿唇一聲不吭坐著的人,難免覺得此情此景甚是難得。
想來此時的這人,指不定心裏得有多氣呢,一會兒要是恢複了自由,怕是就要秋後算賬了,大概會被掃地出門也說不定……“唉,柳當家可得先消消火,不然我可是要死不瞑目了。”
“……柳因風?”他看向低垂著頭半晌仍是沒什麽反應的人,伸手就去抬她的下巴,這才看清柳因風臉上一層的汗珠,嘴唇慘白,不見一絲血色,急切問了聲,“你覺得怎麽樣?”
原容的心中這時不由多了些疑惑,眼前的情形似乎和他所想的並不太一樣,但或許是因為柳因風的身體本就是與常人有異,毒修之人對於藥物的反應造成了這樣的差異,他一早也想到了這些,但柳因風的反應,還是一下子讓人揪起了心來。
“可能會有些難受,你忍耐一下……”原容的話跟著頓住了,隻見她眼皮開合了一瞬,然後身體一抖,一大口鮮血就從嘴裏噴湧了出來,自下巴淌進了脖頸裏,很快就濕透了身前的一片。
“柳因風!”他慌忙叫道,然而手上的人便隻如一個斷了線的娃娃,再沒有了半點回應,隻有那刺目的鮮豔血色,深深刺痛了眼睛。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響,原容後知後覺地抬頭看去,這才發現房間裏不知何時進來一個人,他此時無暇其他,滿心都在柳因風的身上。
曾柔立刻衝上前來,瞪著眼睛看過屋裏,然後又匆匆轉身而去,隻留下一個食盒散落在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