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明之意
宴席結束,在場的人也都各自散開了,簫無期帶著靈隱同行的一人,仍是往西景園那一早準備妥當的院子去了,曾柔安排了人一路相送,自己則在花廳這邊指揮底下的人做些善後的事宜。
柳因風出了花廳正走在花苑的小徑上,飯後慢慢走著,也並沒有急著去哪裏的意思,而原容也仍在身邊,沒有先行離去。
“你什麽時候找了周深?”走了幾步,她終於還是回過頭來,看向身後信步賞景的人。
原容聞言從一片枝頭垂落下的葉子上頭收回了視線,抬眼看向了正轉過身看來的柳因風,不由淡淡勾唇笑了笑,“你不是想要好好招待此番的客人,彰顯南毒的風範嗎?我怎麽說也得算是半個南毒中人了吧,怎麽也得出點力,何況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原公子好大的麵子啊,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周嗔是個這麽好撥弄的人。”她轉過身來繼續往前走,忍不住說了一句。
原容快走兩步行至她身旁,抻著脖子打量了一眼,刻意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哪兒有什麽麵子啊,你看看靈隱那幾個人在這裏的待遇,好吃好喝好住,不像我,廚房裏拿根蘿卜還得自己掏錢,嘖嘖。”
柳因風白了他一眼,“原公子現在搬到西景園裏頭去,也是好吃好喝好住,不單是同等的待遇,連什麽約法三章的都可以免了,豈不是更好?”
“別了,你那座豪華的園子還是留給那些貴客吧,春日宴時還指不定多出多少人來呢,等南淮的那些人過來,還怕填不滿那地方?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你也省點心,”他默默說了一句,“要不是事事操心,又怕你忙不過來,我也不必請周深過來了。”
她不由歎了口氣,暫停下腳步,轉頭不動神色地看了原容一眼,分明還清楚記得恨不能一鞭子抽死這人時的心情,眼前分明是同一張臉,也還是同一個人。
“怎麽,你這麽看著我,是不是準備說幾句好聽的?”原容勾唇笑著,見她還沒張口,不由又白了一眼過來,轉身似乎要走。
“你們,收拾好了就都離開吧。”花廳前頭的平台上,楚憐抬手指揮著最後的幾人離開。
柳因風正往前走著,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回頭看去,原容不知什麽時候就停在了那裏,轉頭不知是朝著走過的後方在看些什麽,而此時的花廳裏頭應該也沒什麽人了吧。
“柳因風,你們南毒之中對於外來修習毒術的人,就沒有什麽額外的手段嗎?像是能夠控製人身體的蠱蟲。”她正往回走來,朝原容看向的地方看去,然後憑空就突然聽見了這麽一句話。
她不由愣了一下,遠處的花廳那裏,隻見一個提著劍的背影正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嗎?”她的目光與轉頭而來的原容相視在一起。
“我想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連來時的地方都記不得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其中的一員,在這裏修習,況且南毒也從沒有困住哪個人不讓他們離開,既然能夠堅持下來,便也不該用防備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原容默默看著她,柳因風能從那目光裏讀懂一些東西,也包括之前的那句話,她垂下視線淡淡勾起了唇角,輕笑一聲轉過了身去,“除了這裏,他們也無處可去,一旦修習了毒術,便是一輩子的事情,注定離不開林障之中的這片地方,如果有誰半途而廢了,便注定也活不長久的。”
原容定定看著柳因風往前走去,然後在視線裏消失了蹤影,這次他倒沒有繼續跟上去。
房門被叩響的時候,簫無期正和同行的一人在房間裏下棋,聞聲抬頭看去,“進來吧。”
這次進門之人並非來自靈隱,也不是安排在西景園裏的那些可供吩咐的人,不過卻是也不算陌生,至少這人手中的那把劍,曾讓他印象深刻。
“抱歉,不知是否冒昧打擾了簫公子休息。”曾柔仍舊提著把柄攬月,進到了房間裏,朝著坐著的兩人開口道。
簫無期淡淡朝她笑了笑,“無妨,我們也不過是在自娛自樂而已,不知曾姑娘親自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還是柳當家有話要你帶來?”
“是我私人有幾句話想和簫公子說說,不知道可否借用公子的一點時間呢?”曾柔這時正在門裏站著,並沒有急著往屋內走近,目光靜靜落在手執白子的簫無期身上,隻見他稍稍愣了片刻,然後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自然,姑娘請進吧。”簫無期對著同桌而坐的人抬了抬手,那人便起身將桌上的走到一半的棋局給移開了,轉而將房中的茶具給拿了過來。
曾柔進來後先是很自然地合上了身後的房門,然後抬腳朝著簫無期坐著的地方走了過去,在坐下之前,便是先把身上的那把劍給放到了桌麵上。
“請喝茶。”拿來茶水的人給在座的兩位各自奉上了一杯,簫無期目光朝桌上正中擺著的攬月劍上看了看,然後笑著抬手做了個相請的手勢。
曾柔沒有動眼前放著的那杯茶,也沒有與人周旋的意思,而是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此來其實是為了這把劍,不知道簫公子是否有興趣呢?”
“姑娘此言何意?”簫無期淡淡看向來人,手中把玩著半滿的茶杯,波紋蕩漾之下,一片茶葉正在其中浮浮沉沉。
曾柔抬手將桌上的那柄劍又往前推了推,讓它更靠近了對麵的人,“若是靈隱有意的話,我大可以將這柄攬月劍贈與公子。”
“都說寶劍贈英雄,姑娘可能是找錯了人吧,靈隱隻有方外自在之人,可無舞刀弄劍的俠客。”簫無期淡淡說道,眼睛卻沒再去看眼前的那把劍。
曾柔審視著這人,輕笑了一聲,然後利落站起了身來,“簫公子難道都不問問我為什麽會以劍相贈,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這般複雜呢?”
簫無期隻是淡笑著搖了搖頭,“無論姑娘是何意,於我而言並不重要,靈隱此行隻是來湊個熱鬧罷了。”
“那我確實不該打擾了簫公子的雅興,就先行告退了,希望公子能在此盡興。”曾柔麵上神色如舊,隻是抬手取走了桌上的東西,朝那人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公子,你說這人是何意啊?”眼見房門重新被關上之後,房中的另一人不由疑惑著說起。
簫無期隻是看向門口的方向搖了搖頭,轉而卻是說道:“依你之前所見,那南毒的柳當家像是有疾在身的樣子嗎?”
“這……似乎不太像。”
“罷了,無關之事無益。”他又轉身坐正在椅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