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殞命
“……娘!”
擋在身前的人踉蹌了兩步,一把將那兩人推開,然後隻覺得腿上一痛,眼看著是被毒蛇給咬了一口,驚魂未定間隻覺得心跳聲怦怦個不停,那蛇轉眼倒是不知道遊走到哪裏去了。
當她轉過頭來看去,想要確認兩人的安全時,還未來得及開口,隻覺得眼前陣陣發蒙,腦袋一暈坐到了地上的時候,耳邊正響起兒子的叫聲。
“大寶,別怕。”女人長長吸進一口氣提著嗓子說道,一手抓著自己的兒子,眼睛卻是轉而落在了被推到一邊的柳因風身上。
柳因風目光本來是跟著那條蛇走的,不過這會兒眼見長蛇已經不知道鑽入了黑暗中的哪一個地方去。
而自己如今的在夜裏視物顯然與個瞎子無異,便也放棄了捉住這條的打算,側過頭來,往坐在地上正和那傻子抱團在一起的人看去。
這人方才急著將她和自己的兒子給推開了,看眼前這樣,自己衝上前去時怕是被蛇給咬了,柳因風看了一眼,便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然後在這人的腿上發現了被咬傷的地方,忙扯下了衣帶在腿上綁緊了,趁機將毒血往外擠了擠,隻不過此番也隻是治標不治本,根本解不了毒。
這條蛇是她親手抓回來的,毒性也很強,稍不留意必然是會要人性命的。
而如今柳因風身上根本也沒有解毒的藥,甚至連半點可以一用的東西都沒有,為今之計還是得趕緊找家醫館準備些東西,或者有解毒的藥先服下才好。
柳因風剛從她身上鬆開了手,正要站起身來,然後就被伸出來的一隻手給抓在了手腕上,一時間還抓得緊緊的,像是生怕讓人跑了似得。
柳因風不由蹙眉看了一眼,就看見靠在那傻子身上的人半眯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來,中毒的症狀已然不淺。
可偏偏當她要抽回手來的時候,那人就用盡最後的力氣不依不饒的,嘴裏嘀咕著什麽,卻又聽不清楚,再看一眼受傷的那條腿,已然是變色腫脹地厲害。
“這人中蛇毒了,快去找大夫!”柳因風這時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男人。
他正抱著暈過去的女人手忙腳亂地檢查了一通,好在沒發現是被毒蛇給咬到了哪裏而隻是嚇暈過去,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後在聽見一旁傳來的呼喊的聲音時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趕忙先將暈過去的人送回了房間裏,這才趕忙跑了出來。
“你帶著她一起去。”柳因風叫住急著出門的人說道,以這人中毒的情況來看,若是來回再耽誤些時間,恐怕就等不急救治了,男人一聽便馬上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幾乎快意識不清的人一隻手抓著自己的兒子,另一隻手卻是執著地抓著柳因風,在這人被抱走之際,那手才無力地從身上掙脫了開來。
柳因風默默看了一眼,想來是這人擔心自己的兒子吧,便在後頭領著那傻子也跟了上去。
身旁多了個哭著喊娘的人,柳因風也隻當是沒聽到,等來到醫館的時候,裏頭的人已經在忙著救治了,隻不過到頭來卻是搖了搖頭,已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柳因風此時走上前去又多看了兩眼,對於大夫所言卻也並沒有否認,這毒並不是不可解,這人也並非不可治,要說這大夫不行也算不上有錯,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和雲夢常一樣。
而這人中毒已深,顯然也沒剩多少時間,而她身邊也沒有現成的藥可用,就柳因風自己而言,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之人而已,她確實沒什麽好在意的,如此也算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也犯不著格外費心。
醫館的大夫還是給人處理了下傷口,做了能做的事情之後,便也是盡人事聽天命了,躺在牆邊小床上的人這時倒是緩緩睜開了眼睛,自己的兒子正抱著她的一隻胳膊一個勁兒地叫著她呢。
她便是深深提起了一口氣,用力勾了勾嘴角,淡淡笑了笑,“沒事兒,娘……沒事兒的,你別怕。”
柳因風在邊上站著,不想那道目光然後四下打量著,最後偏偏費勁兒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被這麽一個將死之人注視著可不是一件好事。
在那好似複雜又堅定的視線下,她心頭莫名湧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來,然後不想之前匆匆聽見過一點兒的有關“童養媳”的事情,這會兒倒是又在眼前上演了。
“大寶,她以後就是你的媳婦了,你喜歡她的,是不是?”傻子的視線這時轉了過來,眼淚汪汪地看過來,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柳因風隻覺得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便看見躺在那裏的人顫抖著一隻手徑直朝著她伸了過來,“閨女兒,你過來……”
柳因風站在原地沒動彈,靜靜與那人相視著,“你是個好孩子……你的賣身契我贖了,你們以後相依為命,要好好照顧……”
柳因風聽不清後來那人嘀嘀咕咕在傻子耳邊說的話,也不想聽清楚,根本也不會把方才聽見的那些當回事。
那人不久之後便徹底沒了聲音,然後便就一命歸西了,除了那傻子哭鬧的聲音,一時間也沒有別的了。
她自始至終靜靜在邊上看著,卻也沒什麽表情,任旁人看來不像是此時的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而她對於最後聽見的那句話唯一的想法就是,若真是將一個傻子和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放在一起,那一定是件糟糕的事情,或者說是人間慘劇也不一定。
這傻子家裏原本也沒有什麽人,至於身後事,總不能指望著一個傻子去辦,所幸有趙家男人幫著,總歸事情也是和自己有所瓜葛,又是一條街上住著,總不好袖手旁觀,隻不過到頭來也不過是草草將一些事宜給辦了,也是沒什麽辦法的事情。
山上多了一個土丘,裏頭躺著一個人,一個傻子的娘,本來是孤兒寡母的,也再沒有旁的親人,如今地上地下隔開了,一個撒手人寰人事不知了,另一個本來就不懂人事。
傻子被按在墳前跪拜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哭鬧著喊著要回家找娘,他大約是不明白死亡是什麽,隻說娘睡了,想想這麽個人以後要獨自生活,便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