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楚憐的視線向著這裏投來,柳因風即便沒有轉頭去看,也清楚地能夠感覺到一道視線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就在剛才,來自於楚憐的疑問被清楚地說了出來,這其中究竟是什麽意思,她自然不會一無所知,但是至於這問題的答案,似乎卻有著不止一個可能,對於她來說或許未必,但是對於此時藥廬之內的人來說,卻該是如此的。
梁楚笙的目光轉眼落到了楚憐的身上,一時間是有些訝然的,因為方才從楚憐口中聽到的那句話,這足夠是讓人瞬間提起了精神來的一件事情。
對於這樣的舉動,在梁楚笙看來似乎還是有些突然的,雖然這話,這話中的疑問從來也不是隻有楚憐一個人才有的,而這樣的念頭可以說是有一段時間了。
隻不過之前的試探也好,或者是其他的觀察或者是別的什麽也好,但是像這樣直接問出口的情形梁楚笙一時間還是有些沒有想到的,不過在一時間的驚訝之後,他便是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正靜坐在一旁的柳一身上。
關於這問題的回答,梁楚笙自然也是想要弄清楚的,而既然楚憐已經這樣問出口了,他自然也是想要聽一聽,接下來會在這個人口中聽到怎樣的回答。
柳因風沉默了片刻,而後默默抬起了頭來,她的視線輕輕掃過坐在桌邊的另一個人,最後和來自楚憐探尋的目光碰觸在了一起。
而後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口道:“這個問題我在來到這裏之後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你們知道還有誰曾經也有過同樣的疑問嗎?”
柳因風看著對麵的人,楚憐眼神中的等待轉而像是又被挑起了另一種思緒,探究之意顯然是更多了一些,不過本來的期待也並沒有隨著減少。
柳因風自然是將這其中的情緒變化看得清清楚楚,隻不過盡管楚憐這個人就在眼前,一切也分明呈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她卻也並沒有徹底改變自己內心想法的打算。
柳因風的唇角抿起輕動了動,而後淡淡垂下了視線來,視線劃過輕飄飄帶過了走近一旁站在那裏的梁楚笙。
倒是也不必怎樣詳細去看清楚這人此時臉上的神情如何,柳因風已然能夠猜想得到,大約是和楚憐這時候的表情是一致的,對於這個問題,梁楚笙自然也不會會好奇。
而他的這份在意也在之前就表現出來過,包括曾柔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他的所作所為,前往西景園中帶去了那樣的話,其實無疑不是在透露著一個訊息,那何嚐不是一種旁觀和試探,觀察在她聽到這件事情當下的第一個反應,然後一次試探出更多的東西。
如果他對於柳一這個人的身份,是朝著柳因風這個方向去猜想的話,那麽梁楚笙的這種做法其實可以說是很聰明又一定會起到一些作用的。
因為柳因風不可能會對於事關南毒,有關曾柔的事情無動於衷,甚至是在第一時間還會將一切放在掩藏自己的這件事情上。
在梁楚笙看來,柳因風不會這樣做,因為她本來也沒有這樣去做的必要才對,關於她的事情,當初在南毒之中死去的那個柳因風其實還活在世上,是以曾柔的身份離開了這裏的這件事情,其他的人縱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他和楚憐始終是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件事情在他們這裏從來也不是一件不能言說的秘密。
柳因風的身份哪怕是要對人保密,不方便以從前的身份告知給其他的人,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南毒之中,不過卻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告訴他們兩個人的。
而不管是梁楚笙自己,亦或是楚憐,他們對於柳因風的事情一定是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管她是想要做什麽,又或者重新回到南毒之後是想要怎樣去做,都無需始終對著他們兩人掩藏下去才對。
就算是他們真的幫不上什麽忙,也一定不會給她壞事就是了,因此梁楚笙並不覺得這對於柳因風來說會是一件無法言說的事情。
難道還會擔心自己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會讓他和楚憐兩個人都無法信服嗎?這在梁楚笙看來,至少不是一件值得去顧慮的事情。
柳因風就是柳因風,不管外在變成了什麽樣子,這個人本來是如何的卻永遠都不會改變,這一點是無需質疑的一件事情。
但是事情似乎並沒有按照這種猜想繼續下去,哪怕是之前在她受傷還待在藥廬中休息的幾天時間裏,麵對著當時楚憐的一番充滿了試探性的問詢,柳一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直麵此時的端倪來。
而從頭到尾關於這件事情,關於柳因風回到了南毒之中的這件事情,不過也隻是一種猜想而已,是從柳一這個人身上所表露出來的不同尋常之處,讓這些似乎變得有跡可循了。
但是這終究也不是一種可以敲定事實的證據,這一點不管是梁楚笙還是楚憐,他們心中也都是清楚的,沒理由隻是在自己的想象之下就硬給一個人塞上另一個身份來,但是顯然對此所產生的懷疑和疑慮,也沒有因為這個原因就消失不見了。
正如楚憐這會兒所做的事情,隻不過是將心中的這份懷疑給明白說出了口,或者這個方法算不上明智,也未必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回答。
但比起本來的試探和懷疑在心,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個探究問題的方法,至少一個問題問了出來,總還是要能夠得到一個相應的回答才對。
而這話是楚憐問的,作為一個像柳一這般身份住在南毒之中的人來說,她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將楚憐的問話給忽略掉,而隻當做什麽都不曾聽見,然後隻是打個馬虎眼便就過去了的。
而若是她真的沒有一點不可見人的不坦蕩之處,那她呀不妨將自己的身份來曆以及可以說出來的一切,都從頭到尾再原原本本地說上一回。
楚憐從前倒是也不曾這樣問過這個人,或者說關於那些住在了西景園中的被原容招攬進來的人,她從來也還沒有和其中的哪一個,有過像這樣直麵相對試探詢問的時候。
而關於其中不管是哪一個人的身份或是與此相關的任何一件事情,其實倒是也並不需要她一個一個地親自問清楚了,從這些人的口中聽到什麽回答來,反而是自有將一切調查清楚的方法。
這遠比要從一個人的口中聽到些他們對於自己的描述要來的更加真實可靠,也更加方便輕鬆一些,不過自然了,這世上也總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夠僅憑一句話,或是一個決定就能夠從頭到尾給徹底弄清楚的,也總有保有秘密的人存在。
所以並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夠清楚明白,那些人當中,譚麗算是一個。
若是沒有她自己本身在南毒之後所做下的一係列的行為,她倒是也未必不可以好好掩藏著身份就和其他的人一樣,普普通通地留在西景園裏。
至於柳一和柳七兩個人,相比於其他的人來說,他們的身份就要顯得簡單了許多,因為他們似乎除了彼此之外,也再沒有其他什麽與他們親密或者是相近的人了,而至於他們的來處,又遠在南毒境地之外的某個偏遠之處。
一路上從他們來到南毒的路上倒是也不乏見過了他們行跡的人,不過一切也正如他們自己多說的那樣,這樣的兩個人,一對兄妹,便是如此一路上相依為命最後來到了這裏。
楚憐並沒有因此就讓南毒中的人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將這兩個人的身份和來處給查個清楚徹底,要耗費多少的時間先不說,而且事情也未必就會有一個結果,或者說這件事情本身可能根本就沒有意義。
如此自然也就沒有太多值得去刨根問底的必要了,但是這一切在過去了一段時間之後,顯然也是會有變化的。
最初不必要去做的事情,卻也不代表永遠都不需要這樣去做,但是楚憐第一時間卻也並沒有做這樣的打算,原因自然也還是在柳一這個人的身上。
他們對於這個人的懷疑並非像是對於譚麗的一樣,似乎心中也自覺柳一這人的存在並不是有什麽不良的居心和企圖,對於南毒來說也並不是有其他威脅的存在。
而且他們之所以會對於柳一這個人抱有如此的關注和在意,本質上還是因為這人因為鴆鳥受傷之後身上所表現出來的一些情形,這些與之前柳一和柳七這兩個人所帶給人的那些不太尋常的地方,不免就會讓人有了更多的聯想。
而楚憐和梁楚笙兩個人心中不由去想的,便是柳因風的這一種可能,雖然這種念頭在最初的時候是讓人一想到便會忍不住汗毛倒豎像是十分不可思議的存在,但是很多事情卻也並不是沒有發生在柳因風身上的可能。
畢竟類似這般的情形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而既然有了這種可能,便會忍不住更加朝著這樣的方向去想。
而有的念頭一旦在心中升起了,便是沒那麽容易便可以消除掉的了,尤其是在關於柳因風的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上,也是一定要弄個清楚的。
楚憐其實心底裏是和梁楚笙抱有一樣的念頭,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二姐真的回來了的話,那麽她沒有理由不告訴他們,甚至是在麵對著來自於她和梁楚笙這般的探尋之下,還保持著閉口不言,不讓他們知道事情真實的樣子嗎?
因此楚憐心裏便是也自覺會這樣去想,那就是她不會非要對於柳一和柳七的來路和身世這些做出什麽深挖的舉動,就像是在對譚麗那人有了懷疑之後,而需要做的那些事情。
首先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樣的事情如非必要的話,本也不是輕易就會去做,並且容易得出結果來的,而若是他們懷疑的就是柳因風本身的話,那就更加沒有這樣的必要去做如此的事情。
大約也就是在這樣的念頭之下,楚憐才會最終將心理的疑問直接就這樣向著這個柳一說了出來。
不管是她最初未曾對於這個人抱有類似這般的懷疑,還是眼前的這個時候,其實柳一和柳七這樣的存在在楚憐看來,也都算不上是什麽值得十分在意的危險存在,因此在對於這兩個人身上,她其實也算是寬和相待的。
就算是孫亮因此而做了不少多餘的事情,她始終也是隻當沒有看見,便是由著去了,不過令楚憐自己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會親耳從柳一這個人的口中聽到讓自己繃緊了神經,會一改這種念頭的話來。
“那位被叫做影淩的人在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表現出了很不尋常的在意,他似乎覺得我是一個他之前見過的人,而之後的容公子也是如此,從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或許你可以問一問他們。”
楚憐聽著這樣的話,眉頭漸漸地蹙起,一雙眼睛仍舊是打量著麵前坐著的那個人,心裏卻似乎升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來。
柳一這話並不是隨後而出的荒唐之語,而這話本身也是一件不難求證的事情,不過這話裏的意思又代表了什麽呢,與她和梁楚笙之前的疑惑和猜想又是否存在怎樣的聯係?
楚憐此時自然是不能馬上就得到一個答案,而總柳一的身上,似乎也並不能夠還直接聽到些什麽了,難道是要等到如這人話中所說的那樣,從影淩還有容華這兩個人身上求證一下,然後再說也不遲,到時候或許就能夠明白些什麽了也說不定,但是……
楚憐神情不舒,轉眼默默看了一旁的梁楚笙一眼,視線相對一時間,卻也都保持了沉默,沒有對此說些什麽,顯然,他們的心中關於這件事情也是有著同樣的疑惑。
雖然楚憐並不能夠確定自己的一句話,就能夠從柳一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回答來,但是柳一方才的回應,似乎卻讓一切和所想相隔地又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