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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廉貞

  司天台分為兩部分, 太史與靈台。太史主要負責觀測節氣與季節、製定曆法等工作,而靈台主要負責記錄天象之變,占卜吉凶。注1

  同時,司天台還有專門的天文教學小課堂。“天文玄遠, 不得私習。”由於占卜的結果涉及王朝命運, 私下研習天文之術是明令禁止的, 從民間搜集上來的人才必須作為學徒在司天台統一進行學習, 且內容嚴禁外泄。注2

  柳離覺得這些學徒還辛苦的, 既要幹活,又要上課, 工資也不高,還不能跟外人接觸,簡直就是古代版的實習生, 隻不過有個更好聽的名字,叫天文觀生。


  真巧, 她就是這些“人才”的其中之一。


  坐在司天台的學堂裏時,柳離麵無表情地聽著天文博士講得天花亂墜,同學們全在奮筆疾書,她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這也難怪, 她在現代雖然上過物理課,不至於一點兒基礎也沒有, 但古代研究的不是科學, 而是玄學, 而同學們都是在進來之前就對司天台的工作所涉獵的。


  什麽漏刻, 什麽天文變異法, 我是誰我在哪?


  其他天文觀生不管是聽課還是幹活都麻利得很, 而柳離一竅不通, 做事的時候效率自然跟不上,其他人敬她是郡主,雖不敢說什麽,但也沒少腹誹。


  作為“實習生”,天文觀生乃是司天台所有人員中品階最低的一等。柳離托著腮,思來想去,憑她郡主的身份,怎麽也不應該來這裏受這種苦,肯定是背後被人搞了,比如江皇後。


  偏生係統還非要讓她接受這樣的安排,目前她根本看不出來來這裏當社畜和主線劇情到底有什麽關係。係統的任務進度隻更新到“探尋安陽縣主的心結(0/0)”,就再沒有任何提示了。


  在這裏,天不亮就要爬起來觀測日出,時時刻刻記錄日頭的改變、雲的浮動,晚上還要忙到到半夜,記錄北鬥七星的鬥柄朝向。


  很快,柳離白白淨淨的臉上就有了黑眼圈,每日忙得腰酸背痛。她已經九天沒有離開過司天台了,十分想念侍女們的專屬按摩。


  萬幸,事情在第十日有了進展。


  是夜,柳離和同學們一如既往仰著脖子看星星,閑得無聊就打開了係統麵板,忽然在眾同學中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存在。


  一個普普通通、身材嬌小的女天文觀生,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此刻在柳離的視角中,頭上卻頂著一個血條——(85/100)。


  參考之前寶安事件的經驗,滿血的人是不會顯示血條的,隻有受傷或是中毒的人才會有。


  為了尋找線索,柳離經常打開係統麵板以確認信息,她敢篤定,這個血條是在今天才出現的。


  同學們都在踮著腳尖,各種調整觀星的位置和角度,柳離順勢摸到了這個少女身旁,看了眼她的資料。


  姓名:郎恬


  年齡:十六歲

  身份:[大寧皇朝]司天台天文觀生


  目前狀態:素昧平生

  注:忠貞不渝,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柳離覺得這裏麵有點故事。


  郎恬很快發覺了柳離刻意的靠近,抬眸輕聲疑惑道:“郡主?”


  柳離擠過來的時候,注意到郎恬下意識地收了一下左臂,便猜測她可能是左臂受傷了,思索了一下怎麽跟她聊天,最終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小聲道:“郎姑娘,你近日可是有血光之災?”


  不出意外,郎恬的瞳孔震驚地縮了下。


  柳離的視線投向她的左臂,隨即又朝著觀星台的出口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這裏不方便說話。


  天文觀生們人數眾多,觀星台上好的位置也就那幾個,所以幾批人輪換著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郎恬跟在柳離身後走下去。觀星台下麵便有幾個屋子空著,兩人趁著沒人看見,趕緊進去了。


  柳離直接把門閂上,眼尖地發現郎恬瑟縮了一下。


  “郡主方才……說我有血光之災?是怎麽看出來的?”


  郎恬低聲問道。


  想要讓古代人相信自己說的話,不能靠口才。在司天台呆了幾天,柳離大概也知道了點故弄玄虛的方法,神秘一笑:“朗姑娘可是廉貞坐命?”


  郎恬臉瞬間白了:“郡主……郡主怎麽知道?”


  人有十二宮,根據出生的年月日和具體時辰,對應各星宿,各不相同。古人相信從十二宮能看出一個人具體的運勢和命數,和生辰八字類似,隻不過流派不同。注3

  郎恬想不明白,莫非這淳寧郡主知道她出生的確切時辰?可就算是司天台最厲害的保章正也做不到這點,她究竟是如何一語道出自己的命宮的?

  柳離沒有回答,心說你的生日在係統詳情麵板寫著呢,而後又輕飄飄地說了句:“安陽縣主?”


  不出意外,郎恬嚇得魂飛魄散,反應大得不正常。


  柳離點到為止,這神算的形象算是在郎恬心中營造起來了,再多賣弄,就失了那股玄乎的勁了。


  她輕咳了聲:“你和安陽縣主是怎麽回事?說說吧。”


  郎恬咬著牙不語,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柳離也沒著急,懶洋洋地將大半個身子倚在了屋子裏的木台上:“我算出來安陽縣主命裏有此一劫,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上點忙。”


  她一提到安陽縣主,郎恬的情緒就明顯波動起來,能看出來,對她來說,安陽縣主是極為重要的人。


  屋內安靜了片刻,誰也沒說話,忽然“咚”地一聲,郎恬直接給柳離跪下,並狠狠磕了個頭。


  “求郡主救救縣主!”


  *

  安陽縣主是已故親王的遺孤,出生不久,父母便雙雙去世,隻留下她一個人,後來便被接到宮裏。


  安陽縣主性子安靜,自幼酷愛讀書,在國子學開始教授四書五經之時,她早已將這些書盡數讀過,不由得了生出了一些別的想法。


  於是,她早上去國子學聽課,下午喬裝打扮溜出宮,直奔西京城中的茶樓,在那裏,每日都有說書人講故事。


  雖然此事於禮不合,但畢竟沒有惹是生非,所以嘉成帝和江皇後即便聽聞了這事,也懶得管她。


  郎恬便是在茶樓裏聽書時認識安陽縣主的,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某一天,安陽突然開始鬱鬱寡歡起來,在郎恬追問之下,方吐露了實情——江皇後做主為她定下了一門親事,是江家旁係的子弟,對方不學無術,並且流連於煙花之地,在西京名聲極差。


  而且,依著江皇後話裏的意思,是準備讓安陽在成親後安心待著,相夫教子。


  安陽根本就不想嫁給那個紈絝,更別說為了他而放棄自己的前程,可又無法違逆江皇後的旨意,愁得茶飯不思,日日惆悵。


  “……事情就是這樣。”


  郎恬說到這裏時,眼圈微紅,即便柳離說了好幾次讓她起來,也依舊倔強地跪在地上:“郡主若能救縣主脫離這無邊苦海,郎恬無以為報,唯有賤命一條。”


  “別別別。”柳離連忙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麽,做人不要那麽極端,想改變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先得好好活著,才能有盼頭呀。”


  郎恬總算起來了,紅著眼眶:“若縣主嫁人了,我也沒有活頭了。”


  柳離想,這話怎麽聽著這麽不對味呢,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不過現在糾結的不是這個,她抬手指向郎恬的左臂:“先不說安陽縣主,你手臂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郎恬渾身一顫,右手下意識撫住手肘靠下一點的位置:“郡主真是神機妙算,我……”


  這傷是今日落下的,郎恬揭開袖子,雖然用紗布緊緊纏了好幾圈,但也能看到從傷口滲出的絲絲血跡。


  原來,和安陽縣主定親的那人也和柳離、郎恬同一批入了司天台。不過他家裏有人打點,給他安排了個輕鬆的活計,並不像天文觀生這麽辛苦。


  郎恬今日找到他,想誠懇地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卻並沒被對方當回事,這傷也是和對方的家仆推搡間落下的。


  柳離“嘖”了一聲:“傻姑娘,要是能跟這種人講得通的話,安陽郡主還至於每日憂心忡忡嗎?”


  “……是我無用。”郎恬顫聲道,“可不管怎樣,我也想盡力試試。”


  兩人說了這麽會兒話,聽著外麵的腳步聲開始嘈雜了起來,想是今日的觀星已至尾聲,眾人都下來了。


  柳離放輕了聲音:“此事從長計議,容我回去想想。你有能聯係上安陽縣主的途徑,對吧?”


  郎恬點頭:“我可給縣主傳信。”


  “想辦法讓她來見我一麵。”


  郎恬道:“這有何難,我現在便可帶郡主從隱秘的小門出去尋縣主。”


  勤勤懇懇·好學生·社畜·柳離:……還能這樣,輸一手不會逃課。


  “今晚就算了,明日吧,剛好明兒休沐。”


  說著,柳離又有些犯難,好不容易得來一日空閑,都要花在任務上嗎?


  況且,寧子笙好像說過要來找她,難道要放九公主鴿子?


  “你怎麽給縣主傳信的,教教我?”


  這實在不像一個“神算”能說出來的話,但郎恬現在對柳離信服不已,也沒多想:“那小門處有幾個小太監看守,隻要給他們點銀子,便會幫忙傳信。”


  柳離還以為司天台的人都乖乖地遵從規定,不和外界聯絡,看來是她太天真了。


  回到住處準備給寧子笙寫信的時候,柳離犯了難。


  該怎麽說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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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子笙不在線的第一天,想她

  感冒正在好起來,感謝大家關心=3=明天還是努力寫,寫不完就晚上更


  注1:《中國古代政治製度》第十三章,以及《中國曆史十五講(第二版)》第十三章。


  注2:《唐律疏議》卷五《名例律》。


  注3:十二宮屬於紫微鬥數,盛行於明清,請不要把玄學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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