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沒事吧?”北島俊一瞬間緊張了起來, “怎麽把手割傷了……”
苺穀悠司沒作聲,他垂下濃鬱如同鳥羽般的長睫,凝視著手指指腹滲出來的血珠——那是鮮紅的、豔麗至極的顏色,像是綻放的紅梅。他的膚色很白, 白地像是上好的白釉瓷器一般, 使得那點紅更加顯眼。
坐在旁邊的芥川銀立刻站了起來, 她打開辦公桌下的櫃子, 從裏麵取出了醫療箱, 熟練地用棉簽吸走了滲出的血,用碘伏消毒之後仔細地給苺穀悠司的手指貼上了創可貼。
“……可能是剛剛沒注意。”苺穀悠司才說話, 他輕聲說,“抱歉。”
“你跟我道什麽歉?”北島俊一一麵無奈一麵絮絮叨叨,“你自己才應該更加注意一點, 你這細皮嫩肉的有點過分了啊,還能被紙割傷……真的是……”
雖然嘮叨了幾句,但北島俊一沒把這件事當成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紙張很薄,所以紙張邊緣在極快速的情況下幾乎能夠當成刀片來使用, 但隻能將人的皮膚切割出一道淺淺但痕跡, 最多出點血,跟真正的刀當然是不能比的。
北島俊一最後做了總結:“下次看粉絲的來信的時候, 記得要小心一點。”
一般來說,這些粉絲來信、親手寫的明信片是不會檢查的,除非額外送了禮物。禮物之類的東西公司是會檢查一遍的,以防止裏麵會有什麽會對藝人造成傷害的東西。比如食物、水之類的是絕對不會碰的, 部分過於高額的禮物也不會收, 手幅、透扇、鑰匙扣之類的小周邊沒有問題。
大件的禮物通常會寄到公司裏來, 而信件和一些粉絲自製的周邊則會在接機、上下班的路程上被粉絲親手遞交, 苺穀悠司大多數收到的信件都是從粉絲手上親手接過來的。
就信和明信片這種薄薄的東西,想也不可能有什麽能給藝人的安危造成威脅的東西,所以通常是直接收下——至於會不會拆開看,那就全是運氣了。
畢竟粉絲的數量太多,而大多數藝人工作繁忙,不可能每一封都拆開來仔細讀。
這大概算是意外——苺穀悠司這麽想,他看著被芥川銀仔仔細細處理好傷口的手指,突然覺得心底湧上了一點不安。
這心悸突如其來,他的心跳加快了幾分無法克製地產生了某種不太妙的預感。
“我知道了。”苺穀悠司的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他點點頭,他從北島俊一的手裏接過了剛才安排好的行程表和歌詞本,“最近的工作就是這些吧?”
“對。”北島俊一站起來,微微往旁邊挪開了一步,讓苺穀悠司走到門口。他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又叮囑了苺穀悠司一句,“對了,明天是要去立海大期末考對吧?考試加油。”
“嗯,我會加油的。”苺穀悠司想起期末考就歎了口氣,他不是為期末考而發愁,而是因為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實在是個非常負責的老師,即使工作再忙,也沒鬆懈過對苺穀悠司的輔導。托國木田獨步那一大堆課後習題的福,苺穀悠司的成績是無比穩定的優秀,參加期末考拿下年紀前五是沒有問題的。
苺穀悠司推門走了出去,芥川銀拿起包,跟在苺穀悠司的身後。
坐進保姆車裏時,紀德通過後視鏡觀察了一下苺穀悠司的臉色,最終男人擔憂地出聲:“沒事嗎?……你臉色很差的樣子。”
“可能最近沒休息好吧。”苺穀悠司泄了口氣,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芥川銀默默地將蒸汽眼罩遞給了苺穀悠司:“工作太多了,等期末考試完應該可以休息幾天。”
苺穀悠司拆開蒸汽眼罩,他正準備戴上時,手機收到了新的郵件——是織田作之助發來的。
織田作之助的小說家工作走上了正軌,目前穩定地在為一家雜誌供稿,連載著中篇小說。苺穀悠司是忠實讀者,每一期雜誌都會購買,新一期的雜誌剛被他看完,就當在座椅的側口袋裏。
郵件內容很簡單,符合織田作之助一貫以來的風格,口吻簡直像是他的爸爸——簡單概括一下,郵件大意就是學習辛苦了考試加油希望能有一個好成績。
而發出這封郵件時,織田作之助剛寫完最新的稿子,在文章的末尾寫下了一個句號。
他家添了新人口。
這當然不是說織田作之助給孩子們找了個後媽的意思,而是熱衷於撿孩子的織田作之助又去撿了個孩子回家。
這孩子在被他帶回家之前,為了生存而在做一些肮髒的工作。那孩子像是之前的他自己——所以織田作之助將她帶回了家。
織田作之助發完郵件,看著手機屏幕彈出的“發送成功”的提示,側過臉看了一眼開放式的廚房——長發分成兩股的少女係著圍裙,正在認認真真地捏梅子飯團。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又給好友太宰治發了封郵件。
他想給這個女孩找一份合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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苺穀悠司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立海大附屬中學參加期末考試。
因為是藝人,立海大附屬中學的校方跟公司協商過,給了他可以不用來上課的特權,但要保證最低的出勤率,就算來學校睡覺也可以,其次還得保證正常參加考試,至少名次不能太難看。
早就有學生知道苺穀悠司今天會來考試,所以分明是考試周,卻一個賽一個的興奮。
有粉絲發出暴言:“如果能見到悠司,我願意天天考試!”
另一位粉絲猶豫了一會兒,哭喪著臉:“雖然我也想見到悠司,但是天天考試就還是免了吧……”
“你不夠愛。”粉絲三號的語氣斬釘截鐵,“你……”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卡了半截在嗓子裏。女孩瞪大了眼睛,神情出現了幾秒鍾的呆滯,而另外兩個少女跟她是一模一樣的反應。
苺穀悠司穿著立海大附屬中學的製服,看到她們時微微笑了一下。少年穿著西式製服時更加閑地挺拔,製服和領帶一絲不苟地打理好,走過時那一閃而逝的側臉讓幾個女孩瘋狂心動。
他根據記憶走進了班級裏屬於自己的位置,幸村精市因為要早訓而來地早,剛摘下護額的鳶尾色發少年微笑:“早安,苺穀君。”
“早安。”苺穀悠司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他的發梢染上了金子般的色彩,“網球部在考試日也早訓嗎?”
“訓練要堅持才好嘛。”幸村精市解釋了原因,“很快春季賽要開始了,寒假還會合宿集訓。”
苺穀悠司懂了:“網球部真辛苦啊,不愧是立海大的王牌運動部。”
“跟苺穀君比的話,我們這根本不算累。”幸村精市失笑,他沉默了兩秒,才觀察著苺穀悠司的臉上說,“今天的考試沒問題嗎?……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工作太累了?”
幸村精市一向是個觀察力相當敏銳的人,他此時和苺穀悠司的距離很近,近距離觀察之下很快就發現了端倪——雖然看起來和平平時完全沒有差別,但是隱隱能發現用化妝來掩蓋的痕跡,說話的語氣和聲調都含著疲倦的意味。
“……嗯。”苺穀悠司輕輕應了一聲,“也許吧。”
他說地模棱兩可。
“苺穀君要注意休息啊。”幸村精市最後隻禮貌性地關心,“考試加油。”
苺穀悠司對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來,“我會的。幸村君也是,考試加油。”
實際上,苺穀悠司從早上時就發現自己在持續低燒,體溫沒有達到能讓他燒糊塗地地步,不過比正常體溫稍稍高了一點而已,還在完全可以正常活動的範圍內,至多不過有點頭暈乏力。
他的狀態不太好。
苺穀悠司心裏很清楚這一點,他難得地在曲學校時用了一層薄薄的底妝,借以掩飾白地過分的臉色。
但很奇怪……老實說,最開始出道的時候,苺穀悠司還不怎麽適應藝人這種高強度的工作節奏,睡眠時間少得可憐,讓他精神狀態一直不算太好。
現在苺穀悠司成為藝人已經一年,完全適應了這樣的工作節奏,學會了抓緊各種各樣的空閑時間讓自己補充睡眠時間,而最近的工作安排委實說不上特別忙,隻是正常的工作安排而已,苺穀悠司不覺得自己會因此累倒。
會是別的原因嗎?
他翻開書本,掃了幾眼記下來的公式。
看苺穀悠司在為考試複習,幸村精市就不再出聲了。
考試是準時開始的,立海大附屬中學安排的第一門考試是國文。
國文基本上等於死記硬背,答題也有各種套路,苺穀悠司做地很順利,他最後提前交卷,去校醫室裏休息了一會兒。醫生給他量了體溫,確認是低燒之後,讓苺穀悠司就躺在醫務室的床上休息。
下午考試數學時,苺穀悠司覺得有些不妙——他的狀態並沒有好轉,正相反,情況還加重了。
不能說是影響太嚴重,苺穀悠司隻是覺得很困、很累,非常想睡覺。
但是數學考試才剛開始,苺穀悠司的試卷也隻寫了一半而已,剩下一大半題目還完全沒有寫。他單手抵住額頭,努力地想要看清試卷上印刷的文字,最後卻越來越覺得所看到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他聽到了有人在驚慌失措地叫他的名字。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苺穀悠司想的卻還是這回完蛋了,數學考不及格的話該怎麽去麵對國木田老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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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目前欠一章加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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