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是個旁聽生
許六月收起了木盆,冷冷朝外走去。
就許青天那樣的,也算讀書人?
這天底下,能被人稱作是‘讀書人’的,隻有參加了童試中的縣試和府試,獲取了‘童生’的名號後,才能勉強稱為‘讀書人’。
可他許青天呢?
連個正經的學院學子都算不上!今年,恐怕也是他第一次要參加童試吧?
在原主的記憶裏,這個許青天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
別的本事沒有,但記憶力還算不錯。除此以外,還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他的歪門邪道。
可大家夥兒看著覺得是歪門邪道的東西,在許老頭和許劉氏眼裏,卻是精明!
正因為這‘精明’勁兒十足,再加上記憶力比尋常人要好。所以許家人一直覺得,許青天是塊讀書的料!
從十歲起,許青天就開始念書了。
村子裏沒有學堂,許家人就送他去鎮上。
那裏有一個逐鹿學院。
雖說這學院建在了鎮上,可名氣一直很大,錄取的條件也不低。
方圓百裏的村子、小鎮的人,都慕名而來。
逐鹿學院裏的學子,分為正規學子和旁聽學子。
正規學子是正兒八經考進學院的,有宿舍住,有學院的飯菜吃。
而旁聽學子,是那些資質較差,考試沒考上,但家裏人舍得塞錢的。
對於旁聽學子,逐鹿學院不僅不提供宿舍,就連飯堂也不對他們開放。
所以逐鹿學院的旁聽學子,都在住在學院外。
家裏離學院近的,自然能回家。離得遠的,就得租房子住了。
很不巧,許青天就是眾多旁聽學子中的一個。
他每年的學費,不僅要比正規學子多出兩倍。還得額外花錢,在外頭跟別的同窗一起,合租小院。
為了讓許青天念書,許家人可謂是大出血了。
不過該花的錢都花了,但許青天也不爭氣!
逐鹿學院每年都有一個旁聽學子轉正的考試機會兒!隻要考試過了,就能轉正。
可許青天呢?他從十歲起,就是逐鹿學院的旁聽學子。
現在整整四年過去了,他還是旁聽學子!
這四年來,你若問他學到了什麽,他或許說不清楚。但你要問他如何擺闊裝大佬,他的經驗那是賊豐富的。
再說說童試的五錢銀子吧!
許六月前世不是個愛看書的。
但因為要拍戲,也曾研究過一些古代的東西。
從《儒林外史》到《官場現形記》,都很詳細的描述了古代的科舉考試。
但是無論是那本書,都沒有提到要交考試費。
哪怕現在這個世界是架空的,出了一個考試費的說法,那也萬萬沒有要五錢那麽多的!
五錢,可就是半兩銀子了!
一兩銀子是一千個銅板,一千個銅板又等於十錢。
也就是說,一錢銀子,即為一百文錢。
雖說前世查資料時,一兩銀子能兌換成現代現金的金額,高低不同,總有出入。
但就按眼下這世界的消費來看,一半二十兩銀子,能供類似許家這樣的一家人,吃上十幾年。
如此,一兩銀子可兌換成差不多五千塊左右的現金。
五錢銀子,就是兩千五百塊了。
什麽考試啊?
光一個考試費就要五錢銀子?
再說說二錢銀子的夥食費吧!
許劉氏也真夠大方的!
許青天在鎮上的住房租金,是一個季度交一次的。一次,交一錢銀子。
也就是說,在住這一塊,三個月也隻花一百文錢,相當於五百塊錢的現金。
均攤下來,一個月兩百塊現金都用不上。
可許青天吃個飯,一個月就要二錢的銀子,相當於一千塊現金。
什麽條件啊?拿著一千塊現金,一個月都吃不上一口好的?一天兩頓,每頓兩個包子?
這鬼話,也隻有許劉氏才會信!
還有許劉氏答應給的那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相當於一萬塊的現金!這可是許家上上下下,一年的開銷啊。
許青天就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輕飄飄說幾句話,就拿到手了?
這銀子,未免也太好拿了!
最關鍵的是,人家許繡球招誰惹誰了?
做了妾去伺候老頭也就算了,這辛苦一個月陪/睡陪笑的,還有可能挨打受罵。
最後好不容易得個五錢的月例銀子,許劉氏都得惦記著?
這所謂的讀書人許青天,整個許家的依靠啊!
在聽到他姐姐當了妾以後,不僅沒有半點同情和憐惜,反而還要確認一下,那月例銀子是否能拿回家?
許六月可真是服了!
……
因為有許青天在,所以許家今夜的飯菜,格外‘豐富’。
許劉氏那老虔婆不僅大方了一回,煮了一次糙米飯。還特地去找屠夫,割了一塊肥膩膩的五花肉。
飯桌上,除了五花肉炒菜外,還有一盤蒸雞蛋。就連青菜,也比平時多了兩樣。
當然,能給別人吃點五花肉就不錯了。
那水蒸蛋,自然是隻有許青天和許元寶才有資格吃的。
按理說,那麽好的飯菜,大家夥兒應該開心才是。
可許六月卻發現,二房的人臉色格外難看。
特別是每當許老頭和許劉氏給許青天夾肉時,許老二夫妻倆的臉,就像是要滴墨一樣。
許六月用腳丫子也能想明白,二房不高興的原因。
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為了那點銀子罷了。
……
夜裏,許六月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天實在太熱了。
再加上,這陣子為了‘討好’許天寶,她早已默許許天寶回屋來睡。
一家四口擠在床上,那叫一個憋屈。
雖說她和許天寶中間還隔著一個許招娣和啞娘。
可許六月還是覺得,哪裏都不對勁兒。
看著身旁的人都熟睡了,許六月便悄悄起身,打算去水缸裏舀一水瓢的水來洗洗臉,消消暑。
可誰知,她才悄咪咪走到院子裏,便聽到許老二的屋子裏,有竊竊私語。
於是,多了個心眼,貼了上去。
屋子裏,是許老二和許金氏的聲音。
“怎麽存來存去,就存了這麽點!”
許金氏有些不高興:“想想也有五年了,才二兩半的銀子!哪裏比得了你娘,給老幺錢時,一給就是二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