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傷人還要紮把刀
沈清兒的話,說得十分卑微。語氣,也放得很低,很輕。
再加上她哭得泣不成聲。
讓許六月在她身上,壓根看不到半點將軍府小姐的樣兒。
而宗餘,一臉平靜,卻也散發出冰冷之氣。
儼然,已經不再想開口跟沈清兒交談了。
許六月知道。
在宗餘的心裏,或許已經翻江倒海。
即便他的內心再強大。
可當當年的舊事兒被重提,並且涉及到如此深的仇恨時,沒有一個人能真的做到心如止水吧?
更何況,此時站在他麵前的沈清兒,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是那個被他視為仇人的父親,跟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而那個女人當年的存在,間接將他母親害得家破人亡,流浪他鄉!
“時辰不早了,還得進城呢。”
許六月一邊在中間圓話,一邊給沈清兒使了個眼色,示意沈清兒莫要再說了。
宗餘的脾性,是很固執的。
有些事情,若非他自己想明白,旁人說再多,也不過是一種逼迫罷了。
許六月生怕沈清兒再繼續往下說,會造成更難以控製的局麵。
畢竟宗餘母子跟宗家之間的事兒,是滅門的血海深仇,而非沈清兒所認為的那麽簡單。
就目前宗餘的反應來看,他是沒打算遷怒沈清兒的。可如果沈清兒再不斷提起她父親!那麽,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事情,許六月也不好說。
因為那個威遠將軍對於宗餘來說,著實是一個火藥。
一點,就能著。
宗餘聽了許六月的話,一聲沒吭。
他轉身就朝山下走去,連半句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跟沈清兒說。
沈清兒見此,想往上追,又有些不敢。
倒是許六月,還記著沈清兒這丫頭。
她拍了拍沈清兒的手,柔聲道:“你先回萬福村吧,讓他自個兒想想。”
言畢,便追宗餘去了。
……
從小亭山到錦州城,距離並不算遠。兩個人腳程也快,並肩走了一會兒,便入了城。
從北市前往南市時,正巧碰到了外出辦事兒的金言。
金言瞧見許六月,很是激動。
“嫂子!”
他大老遠的,就要朝許六月奔來。
最後,又礙於許六月身旁站著的一塊大冰塊,立即收斂。
從一個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的少年,再到一個講究禮節,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金言,隻用了一個眨眼的功夫。
“大哥,嫂子,好巧啊!”
他朝宗餘和許六月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可招呼剛打完,他就後悔了。
過來幹什麽呢?好端端的,跑過來打什麽招呼?好好活著不行嗎?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不安。
看著宗餘那張冷漠得沒有半點神情的臉,免不得犯怵就算了。尋思著將目光放到許六月身上吧,又生怕宗餘會有意見。
於是……
隻得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許六月看夠了金言的熱鬧後,終是開了口,緩解了金言的尷尬。
“做什麽去?”
她挑了挑眉,看著金言:“前兩天讓你找的工人,你可找好了?”
“早就找好了!”
金言一聽許六月問他正事兒,立即就抬起了頭,朝許六月道:“尋幾個靠譜的工人來修整商鋪罷了,多難的事兒啊?
我從小在錦州城長大,誰好誰歹,難不成還分不清楚嗎?現在啊,就等著嫂子你的圖……圖什麽?圖紙!”
“嗯!本來還想著晚些時候去尋你呢。既然在這裏撞到了,就不必多跑那一趟。”
許六月是有心要放手,讓金言去多積攢經驗的。
所以當她瞧見金言一臉自信的模樣兒,立即便拿出了昨夜連夜畫好的圖紙,交到了金言手上。
“這是我按照我們那間商鋪,所畫好的圖紙。你瞧瞧,能不能看得懂?”
金言聽言,展開圖紙。
看到圖紙的第一眼,有那麽一瞬間的暈眩。
呃……
能不暈嗎?
光是第一張不算大的紙,上頭畫得密密麻麻。就連旁邊注釋的字兒,都是小小一個的,跟螞蟻一樣。
這讓素來不愛念書的金言,頓時頭疼不已。
不過嘛……到底是關乎掙錢的大事兒。所以哪怕頭暈目眩,他也一樣要穩住心神,看個仔細。
說來也奇怪。
就這被畫得密密麻麻的圖紙,乍一看,挺令人難受的。可等他再仔細看時,竟覺得有些驚豔。
這圖紙啊,也太絕了吧?
紙上有著兩幅畫。
這一副呢,是從商鋪大門的位置,往裏頭看去的方向。另外一副呢,嗯……像是從屋頂上挖了一個洞,然後探出腦袋往下看一樣。
不管是哪一個方向,隻要認真多看兩眼,總能看得明白。
瞧瞧這大門,這裏頭的桌子架子,還有要重新建起來的牆,多真實啊。
就連那收銀子的台桌後麵,牆上打的櫃子有幾個格子,格子上擺放著什麽東西,都畫得一清二楚。
還有另外一麵牆,上頭的大書櫃,以及掛著的畫,也是栩栩如生。
雖說都是簡單構畫出來的,可是卻十分生動。就像那間商鋪,已經被修整出來了一樣。讓想象力素來都不豐富的金言,腦海中都有畫麵了。
“不是吧?天啊,嫂子?這是你畫的?”
金言有些不大相信,上下打量了一下許六月,才又道:“這畫得也太仔細,太好了吧?我敢保證!就連咱們城裏的那些木工師傅,還有建房師傅,都沒你畫得好!”
“行。”
許六月聽金言如此說,也不得意。
而是淡淡點了點頭,道了句:“既然你都能看得懂,那麽那些工人想必也能看得懂。”
???
!!!
金言一臉不甘。
“嫂子?你這話什麽意思啊?這麽一說,我就不高興了。整得好像我有多笨一樣,非得拿我來驗證你這圖紙的好壞。”
“我圖紙很好啊。”
許六月傷人不怕多紮把刀:“我從來就沒懷疑過我畫的圖紙不好。我啊,隻是懷疑你們的理解能力罷了。”
說罷,又道:“不過眼下,既然你都能理解我圖紙中的意思了。那麽我想,那些靠這等手藝吃飯的人,應當也能理解了吧?”
呃……
金言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這還不是一樣嗎?
說來說去,還是小瞧我金言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