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哭泣
艦隊遠征歸來自然引起了龍石島上的轟動。
其實在艦隊返回的途中，這一場大勝的消息已經伴隨著渡鴉的翅膀傳播開來了。
先是在君臨鬧得沸沸揚揚，人一多就容易出問題，君臨人口密集而又繁雜，自然是傳播速度極快。
而金袍子們還沒有清閑幾天，又再一次雞飛狗跳的到處抓人。
然後消息便由君臨開始擴散開來，經由往返兩座大陸中間停靠龍石島休整的商船帶了過來，甚至比坦格利安艦隊來的更快一步。
坦格利安艦隊在破船灣一戰覆滅了所有拜拉席恩艦船，但是傳言在經由口口相傳之後發酵成為了另外幾種不靠譜的版本。
第一種是坦格利安王族在龍石島喚醒了沉睡的瓦雷利亞龍王，還有的說法是他們挖掘出來了曾經祖先遺留下來的寶藏。
至於最後一種則是更加的魔幻了，傳言小王子韋賽裏斯在龍石島血祭喚醒了骨龍，然後親自駕馭著龍重演當年伊耿征服維斯特洛的戰爭，火燒了風息堡。
然而傳言有種種，最終最可信的就是韋賽裏斯真正的站在了眾人的眼前。
艦隊駛進了港口然後經過了一番周折終於停靠固定好了船隻。
韋賽裏斯站在船頭還有眾多的士兵一起等待著下船，銀金色的長發飄動，男孩依然穿著皮甲看起來英姿颯爽。
一雙淡紫色的眼眸望向了遠方，隨後又低了低頭看了看下方的人群。
龍石島作為風暴的中心，自然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打擊，如今韋賽裏斯入目可及的範圍之內，龍石島似乎與他記憶中的樣子做出了一個大改變。
樹木被撕裂，土地翻滾泥濘，光禿禿的島嶼現在顯得更加嶙峋，如同被無情蹂躪過。
而遠方的火山依然在冒著滾滾白煙，山石似乎有不少發生了滑坡滾落了下來，距離港口不遠的小漁村則是受到了山石滑坡的嚴重衝擊。
衝下來的山石到了現在還有不少停留在村莊內，摧毀了房屋和本就可憐巴巴的那麽一點能耕種的田地。
而小漁村內韋賽裏斯還看到了有許多家都懸掛著白布，看樣子是有家裏人在這一次風暴中出現了意外而喪命了。
這座小漁村是龍石島上唯一的人口來源。
他們的生活同樣依賴龍石島的港口出海打魚，而如今曾經的港口已經支離破碎，海上仍然漂浮著一些木板。
韋賽裏斯收回了目光望向了下方，可以看到還有士兵們正在加緊修複，大聲呼喊著配合上方拉動繩索努力讓戰船停靠在岸。
而下方的迎接人群中。
龍石島代理管家和城主的沙德爵士，此刻他的臉色不知道為何看起來微微有些難看。
而在他身邊的則是曾經的紅堡教頭，舍命保護過蕾拉母子二人的威廉·戴瑞爵士。
他們兩個人站在最前麵，而教頭的手邊還拉著小姑娘蕾妮絲，他們的身後則是仆從和士兵。
韋賽裏斯站在船上往下看了幾眼，跟隨在傑弗裏爵士的身後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一起走下了黑死神號。
踏踏……
腳步踏在木質的舷梯上，一步一個台階。
韋賽裏斯從戰船上走了下來，而在下方港口上迎接的眾人看見了銀發男孩走下了戰船，則是一聲未吭然後呼啦跪倒了一大片。
“嗯？”
手扶著臨時搭建的破木簡易舷梯，正在走下來的韋賽裏斯看到了這一幕微微一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眾人要這麽做。
然而隨即剛準備開口詢問，便被掙脫了教頭的手，跑過來的蕾妮絲給打斷了。
棕色頭發的小女孩緊緊擁抱住了韋賽裏斯，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而韋賽裏斯抱著蕾妮絲，感受到了肩膀被女孩的淚水打濕，內心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蕾妮絲……”
夕陽西下，男孩半蹲在地麵上擁抱著蕾妮絲，微微抿了抿有些幹裂的嘴唇。
隨後又張了張嘴，似乎有一些欲言又止。
但最終還是選擇沒有問出口。
艦隊到達龍石島時就已經是傍晚時分，搬運裝卸這一次的戰利品，再加上港口受到了風暴的打擊損毀嚴重，如今固定好戰船才能夠下船，耗費的這些時間，天色便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一行人行走在崎嶇盤旋的山路上，火把照亮著前路。
踏踏……
兩側全副武裝的衛兵保護著他們的‘小國王’，手裏高舉著火把，熊熊燃燒的火焰隨風跳動，拉長了影子。
而一行眾人皆是沉默，似乎看起來勝利的喜悅並沒有驅散陰霾，都緊閉著嘴沒有言語什麽。
而因為夜晚島上的溫度有些下降，韋賽裏斯多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
男孩銀金色的長發垂在了柔軟的披風上，隨風微微擺動，他的右手則是緊緊拉著蕾妮絲的小手。
“威廉爵士。”
而在這時。
韋賽裏斯沉默了很久，從下船之後到了現在第一次輕啟嘴唇，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麽，但遲遲沒有問出口。
如今走到了現在終於忍不住，轉過了頭望向了走在他身旁的教頭。
“母親她……”
蕾拉王後並沒有來到港口，韋賽裏斯已經猜到了什麽。
畢竟這是注定好的命運。
他曾經努力試圖改變，想要治好母親的心病，解開她的心結，甚至想要逗她笑，讓她開心一點。
然而世事難料，許許多多的事情沒有出現在韋賽裏斯的記憶中，但卻出現在了這現實裏。
蕾拉王後接連受到了刺激和打擊，包括老學士的死，後麵的刺殺等等。
教頭臉色微微有些黯然，他聽到了韋賽裏斯的話，然後默默的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說些什麽，但韋賽裏斯已經全都看懂了。
心髒如遭重擊咯噔了一聲，瞬間跌入到了穀底。
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猜到了。
但是事情真真正正來到了眼前時，還是讓他的情緒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韋賽裏斯腳步踏上了下一個石階，然後突兀的停在了半山腰。
他的一隻手拉著蕾妮絲，手掌卻不自覺的微微有些顫抖，瘦小的身體就像是感染了風寒想要劇烈咳嗽一般，彎下了腰，另一隻手捂著嘴。
“咳——”
火把的陰影遮擋，他努力的想要控製著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
他不想讓蕾妮絲還有周圍的這些人看到他哭泣的樣子。
但是最終還是於事無補。
眼淚衝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