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幕後主使
白宋盛情,官差難拒。
乘夜幕之前,又回到中午去過的三緣酒家。
此次多了六位衙役,一行人叫了滿滿一桌。
這家酒菜才白宋心中無甚好處,卻讓衙役們垂涎。
酒家雖小,但在邙縣亦是上流。
酒菜價格不菲,主營行走邙縣的途徑商販和遊客。
本地百姓是極少有人能在這裏拋頭露麵的。
便是衙頭,也難得在此喝酒吃肉,見一桌子酒菜上來,衙頭也不再拘束,舉起酒杯對白宋道:“白公子年紀輕輕,為人卻如此爽快,實在是難得。更兼一身本領,屈身林家當一贅婿實在是可惜了。喝了這杯酒,咱們以後就是自家兄弟,老邢我虛長白公子幾歲,就厚著臉皮稱公子一聲白賢弟。”
白宋聽了哭笑不得,細細看衙頭的一臉胡茬和額頭皺紋,心說:“怕不是虛賬幾歲那麽簡單吧?”
白宋心中想著,麵兒卻十分爽快地一拱手,將杯中濁酒一口飲下,然後作出難忍之態,引得官差們哈哈大笑。
“白賢弟,你這酒量跟你的醫術比起來,可差得太遠了。”
白宋苦著臉,小聲解釋:“非我酒量不行,實則此酒拙劣,難以入口。”
老邢聽了不以為意:“白賢弟,此話有失偏頗吧。若此三緣酒家的酒都難以入口,豈不知這天下還有何種酒能入口?”
“此酒渾濁,雜味繁多,酒味又太大,引之刺喉。真正的美酒當清澈見底,香氣十足,引之辛辣刺激,回味卻是滿口留芳。好酒要去五穀之濁,取五穀之精,去濁氣,留香氣。隻需一杯,此樓便可充斥酒味,隻聞其味便可醉人。”
“哈哈哈……”官差們大笑,雖無言反駁,卻已表明心中多有不信。
“邢捕頭,今日多說無益,改日小弟自釀酒成,必帶上一壺請邢捕頭品鑒品鑒,且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此話暫且打住,隨後便是白柔在一側給諸位倒酒,滿口都是甜膩膩的感謝之語。
其餘的官差尚且淡然,唯獨那劉大寶心猿意馬,看著白柔眼珠子就沒動過。
這些官差之中,就劉大寶最年輕,也就他尚未娶親。
同桌眾人心如明鏡,自是知道這小子心中所想。
隻是先前劉大寶就有出言問過,不想白宋卻拒絕地很堅決。
現在,兄弟們縱有心思撮合,卻也不知當如何開口。
邢捕頭看著,歎了一聲,拍了拍劉大寶的肩膀:“哎,以後可要好好幹,幹出一番大事業,才能叫白家小妹刮目相看。”
邢捕頭聲音不小,白宋和白柔都聽得明白。
白宋微微皺眉,沒有接話。
白柔看了哥哥一眼,又想著先前劉大寶英雄相護。
小妮子想了想,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對邢捕頭小聲說:“哥哥說了,白柔年紀還小,二十之前不能考慮婚配之事。”
白柔不是閨中千金,說起婚配之事沒有多少忸怩之態。
邢捕頭聽了,隻當是白宋的借口,哪有姑娘二十才出嫁的。
當即苦笑一下,看了看劉大寶。
劉大寶眼中有些失落,憨憨一笑:“頭兒,你年紀也還小,暫時也沒有娶妻的想法,過兩年……過兩年再說……”
一桌人正議論,白宋的肩膀忽然被人輕輕一拍。
白宋回頭,見到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年紀估摸該有七十好幾,臉上布滿皺紋,體型略顯幹瘦。
穿的一身低調的灰色襖子,不見絲毫繡花,但纏著一根嵌玉的腰帶,又顯得多了份貴氣。
腰帶上吊著一個葫蘆,蓋子打開著,從裏麵飄出陣陣酒香。
白宋見了老人,尚未開口,倒是邢捕頭上下打量之後,輕聲一問:“老人家,麵生得緊啊。”
“回稟差老爺,老朽是剛遷居至此的,就住在這三緣酒家的對街一角。”
邢捕頭點點頭:“哦,原來就是您老人家買了正陽大街的一處宅子啊?今日聽說了,還沒來得及拜訪。”
老人笑嗬嗬的拱手:“日後還要請各位差老爺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
老人重新把目光落在白宋身上:“小兄弟,先前聽你說,你能釀出你口中描述的真正的好酒?”
白宋上下打量老人幾眼,然後點點頭:“沒錯。”
“嘶……”老人砸吧砸吧嘴,“不知可否讓老朽嚐一嚐?”
“自然是沒問題的。”
老人臉上喜色盡顯,但白宋立刻話音一轉。
“但還沒開始釀呢!”
老人的喜色漸漸淡去,搖搖頭:“可惜了。”
老人顯然是不信,一個官差忍不住出言:“老頭兒,你怕是不知道白兄弟的本事,那疫症……”
“咳咳……”邢捕頭幹咳一聲,打算了手下的話。
這裏的人都知道,白宋就是調配出神仙水的老道。
雖不知是和原因,但白兄弟不願表露身份,自然是不希望被人知曉此事。
手下閉嘴了,幹笑著吃菜。
老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專心喝酒,一臉陶醉。
此刻,又一官差上樓,表情嚴肅地在邢捕頭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邢捕頭的臉色也逐漸陰沉。
官差說完話便要離開,白宋起身:“兄弟,喝杯酒再走……”
“白公子,衙門裏還有事情,你們慢慢喝。”
說完,匆匆離去。
這時,邢捕頭湊上前:“白賢弟,背後主事之人已經問出來了。隻是……咱們兄弟幾個估計很難幫上白賢弟了。”
“到底是誰?”
“林家少爺林尋。”
“林尋?”
白宋對此人無甚印象,就一天夜裏被家丁抓了,好像就是那個林尋要執行家法。
“買凶殺人,如此罪行,邢捕頭也管不了?”
邢捕頭苦笑一聲:“換做他人,老邢我立刻就能帶著兄弟們去抓人。若是林府的少爺,事情就難辦了。在這邙縣,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林家,別說是咱們,就是柴縣令也不會貿然給林家少爺治罪。幽州各縣各族,相互都抱作一團,在幽州根深蒂固……”
“明白。”白宋輕聲打斷,“邢捕頭若是動了林家少爺,不僅邢捕頭的飯碗保不準,兄弟們的飯碗也會保不住。”
邢捕頭麵露尷尬之色,歎了一聲:“白賢弟,若真是林家少爺要對付你,你在林府可要小心一些。”
“此事我自有打算,就不必邢捕頭操心了。”
竟是林尋暗中指示!
白宋可沒有想到。
既然明知有人給自己使絆子,白宋自然不會裝作無事發生。
這小子必須想辦法治一治。
……
今夜回府,白宋先安頓妹妹睡下。
然後偷偷溜到了香兒房門口。
香兒正待睡覺,呼聽有人敲門,掀開一絲門縫觀望,卻被白宋一把推開,直接溜了進來。
“你……”
“噓……香兒,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
“到底何事?不能在明日在再說?”
“不行,事關我與妹妹的性命。”
“性命!”林香兒忽地緊張起來。
“你的弟弟林尋,今日買凶想要殺我!”
“怎麽可能?林尋這些時日都在家中念書,怎麽可能買凶……”
“香兒,你不信我?”
“不是……”林香兒見白宋一本正經,臉上還有些許畏懼,也跟著擰著繡眉,“隻是……”
“你若不信,明日一起去跟他對峙,且看他如何回答。”
林尋,乃邙縣有名的紈絝,風評很差。
一直以來都是林庭正的心病。
林庭正這一脈,除了林香兒和林尋之外,還有一個林尋的妹妹林芝。
男兒隻有林尋一人,將來林家家業隻有傳給他。
可林尋從小不知進取,貪玩好耍。
眼下年紀不大,尚且對林家影響不大。
若長此下去,久之,必影響林家名聲。
林庭正希望此次小歲評之上,林尋能在一眾家族年輕子弟中稍顯風頭,為林家贏得一些名聲。
故專程請了洛陽的教書先生來給林尋上課。
眼下小歲評在即,林尋自己也感受到了壓力。
一連半月都未曾在外遊蕩,老老實實地在家中學起了詩文。
林香兒想了許久,也不知事情真假。
於是點點頭:“好,明日一早便去找他對峙,若他真敢幹出如此惡行,我定稟告爹爹。”
“如此,我就放心了。”
白宋拍著胸脯,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林香兒看著他,久久不說話,直到臉蛋兒微紅才小聲問了一句:“你……你何時離開?”
“香兒,我在外麵差點兒沒命,你不會狠心到還要把我攆走吧?”
“……”林香兒臉蛋兒通紅,“你……你就是尋個由頭想賴著不走……”
“香兒……人家害怕嘛!”
白宋眼淚汪汪,楚楚可憐地盯著小香兒的眼睛,此刻他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媳婦兒。
“林尋是你弟弟,從小都怕你,有你在,他才敢來對付我。”
林香兒麵露難色,看看隔壁熟睡的小翠,又看看自己的床,聲音漸漸放低:“可不許如那日……”
白宋嘿嘿一笑:“放心放心,相公我一定規規矩矩。”
說完,不等香兒,自己先脫了衣裳鑽進了被子。
林香兒繡眉緊皺,小聲埋怨:“剛說過要稍待時日的,今夜怎又如此?真乃騙子!”
說歸說,人卻也如昨夜難辦,嬌滴滴地寬衣解帶,又嬌滴滴地鑽進了被子。
今夜,白宋未猴急將美人抱入懷中,小心抽出一根銀針,輕輕地紮入香兒的後腦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