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倒打一耙
黃泥水流衝洗過的蕭條街道上,隨處可見衣衫殘破的人們,年輕人推著手推車,老人和孩子坐在上麵,他們的臉上,都被這無情的天災摧殘得垢麵不堪。
望著這淒慘的景象,白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涼氣,摸了摸懷中並不沉重的錦囊,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所帶的盤纏雖然相比尋常百姓家要富裕得多,但想要救濟這雍州幾十萬百姓,那可就相形見絀了。
這六皇子不是早就來到這裏賑災了嗎,為何還是這樣一幅景象呢?
就在白辰心頭冒起重重疑惑時,途徑的兩名婦女,還在一臉崇敬的交談著。
“土娃他娘,你說這六皇子殿下人怎麽這麽好啊,貴為皇子的他,竟然還幫咱們蓋建豬圈,弄得滿身都是豬糞味兒。”
“可不是嗎,他哪裏幹過這種粗活,我和張柱子都說了,讓他攔著點殿下,可是殿下非要親力親為,張柱子也攔不住。”
“唉,自從殿下來到雍州,就挨家挨戶的幫咱們幹活,還帶來那麽多皇室禁衛,整日忙碌在農田裏,這樣一位皇子,倘若以後能夠登上龍位,那咱們老百姓的日子可就舒坦多了。”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你看,我這感慨著忘了,說錯了嘴,嘿嘿,還好你提醒了我。”
“走了走了。”
……
聽得這兩個婦女的對話,白辰平靜的眸子,微微一怔。
真正來救災,不是應該博款項,製定救災策略,然後雇傭大量人力,為百姓重建家園,重整雍州嗎?
他這親力親為說的好聽,可要是說白了,那不就是舍不得多花錢,還要賺得美名,所以寧可脫褲子放屁,費二遍事嗎?
“嗬,果然是陳洵啊!”
嘴角一勾,白辰不禁一聲唏噓,繼續對著前方走去。
這樣一個黑衣劍客,走在濕滑的街上,每走一步,鞋子卻沾染不上半點泥水,任了有心之人隨便看上一眼,就能瞧出他的不凡之處。
對於百姓來說,他們在麵對天災時,實在是無能為力,隻能依賴於皇室和江湖的救濟,而江湖之中,名門正派如今已紛紛派出救援隊前來雍州開工了,尤其雲霄劍宗,所付出的,更是比陳洵皇子多得多。
可惜,人家陳洵皇子會玩啊,成天一個人忙碌在前線,並且所幫助的人,那也都是在雍州百姓中比較大嘴巴的人,這些人受到了皇子的恩惠,再將此事信手拿來,添風加雨,傳揚出更高的威望,那也不過就是分分鍾的事。
所以,到得現在,皇室出力皆集中在前線抗洪的林家軍身上,可美名,卻是全都落在了陳洵皇子的手中。
一路走過大小不一的街道,前方圍繞成一個圈的人群之中,幾聲淒厲的慘嚎,赫然傳來。
聽得這男子的啼哭,白辰眉頭微微一皺,快速穿過人群,來到了人前。
在人群中央,一名渾身浮腫的中年男子,裹著滾滿泥水的破布衣衫,坐在地上無比可憐的慘嚎:“老爹,我對不起你,你養我長大,我卻不能護你晚年,我愧對您啊!”
男子仰天哭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有的人都對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幫他。
人都有惻隱之心,可奈何麵對天災,這些人都自顧不暇,哪裏還有能力再去幫別人?
麵對這男子的哭吼,白辰腳掌一踏,從人群之中邁了出來:“喂,別再哭了,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說。”
“嗚……”男子擦著一袖子的老淚,怔怔的抬起頭,在看到眼前少年這身打扮後,絕望的雙眼狂湧出一抹期待,連忙一頭紮在了地上的淤泥中,泥水四濺:“少俠,您是江湖人士吧,求求您,救救我爹吧!”
既然此時站了出來,白辰就是有意要幫他的,可看到一個男人這般狼狽,他還是說不出的火大。
正準備讓這男子起身說話,白辰剛有所動作,身旁人群中就再次走出一名少女,搶先一步將那男子扶起,然後美目帶著鄙夷之色,瞬間掃向了白辰:“你要幫就幫,不幫就回去,出來是騙人家向你下跪的嗎?”
“臥槽!”
被這少女倒打一耙,白辰頓時怒火翻騰,可當他看清著穿著小棉袍的女子相貌時,臉色卻是陡然平靜了下來:“是你?”
眼前這人,正是他之前在潁州郊外所遇到的周清兒!
“我不認識你!”周清兒顯然還沒有介懷曾經的事,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並且白辰那身體天生就不同於凡人,氣勢極其驚人,所以周清兒在趕路的這幾天,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
她也沒想到,自己今日竟然會再次撞見這個恐怖如斯的家夥,所以麵對白辰,她直接選擇無視,而是一臉擔憂的看向那中年男子,輕聲問道:“大叔,你先別激動,有什麽事慢慢說,我也許可以幫到你。”
“真的嗎?”沒想到眼前這穿著普通的女孩,竟然還是一位活菩薩,男子當即對她恭敬的抱拳道:“我叫張大柱,與我爹相依為命,平日裏是靠著養豬為生的,可是,這次淮河突然爆發水患,家裏的豬圈都衝倒了,豬也都下落不明,情急之下,我爹一病不起,我隻好前來藥莊替老爹求藥,但是這藥莊的藥材竟然比平時翻了十倍還多,並且他們藥莊的大夫出診費也變得極其昂貴,你說我哪有那麽多錢請得起大夫,買得起藥啊!”
“什麽!”
沒想到竟然有這種事,白辰和周清兒雙雙臉色一沉。
凝視著張大柱,周清兒冰冷著小臉道:“濟世救人,乃是身為醫者的天職!他們竟然趁著天災榨取民生,難道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周清兒雖然有些無理取鬧,但是她此刻的表現,包括罵起人來的這股子氣勢,倒是讓白辰默默讚賞了一番。
然而,就在周清兒這一番謾罵之下,一名身穿華麗白袍的男子,卻是從一旁的藥莊中,氣勢洶洶的走來,見到這人,所有圍觀之人皆向後紛紛急退,望向白袍男子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