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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恍然如夢

  這個當口,邀公子旅赴宴,還美姬相贈,並且還是以重金淘換的美姬,這不是擺明的想要拉攏公子旅麽?若是此事被多疑的宋桓公給知道了,那公子旅的處境不就更加危險了麽?


  想到這裏,鄭月安不禁看向公子旅,他會不會收下這個美人與宋公子茲甫同盟?畢竟此時,他的處境不容樂觀。


  “你看我作甚?若是怕了大可不比,不就多了個婦人而已 !”漫步盡心的口氣,事不幹己的表情,溫熱的指尖輕輕的捏了捏鄭月安的鼻尖,“不過,這人咱們可不能得罪,明白莫?”


  聞言,鄭月安心裏突然莫名地一喜,這人是說,隻要自己贏了他就可以不收那個美人麽?


  想到這裏,鄭月安便脫離了公子旅的懷抱,正襟危坐,衝著眾人嫣然一笑,然後扭頭看向首座的夫妻兩人笑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隻是,不知夫人所謂的較量是如何較量?若是贏了當如何?輸了又當如何?”


  方才她不是低著頭便是歪在公子旅的懷裏,使得眾人不曾瞧清她的相貌,可如今眾人瞧清了她的容貌 ,她這一笑宛若花開, 此刻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觀其容貌,雖還帶稚嫩,但一雙眼眸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與高貴,雖不及那重金淘換的美人那般嫵媚動人,卻也有另一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見宋公子茲甫癡癡的看著那笑語嫣然的婦人,車蓮蓉心裏不由得一緊,攢著雲袖的手不僅又加重了幾分,仿佛要將那繡緞抓出一道口子,方能解心頭之氣。


  被身邊的人輕輕一推,宋公子茲甫扭過頭來不解的看向她,“怎了?”


  “夫主,您說該讓她們二人比些什麽才好呢?”


  聽了車蓮蓉的話,宋公子茲甫不由的一愣,是啊,該讓她們比些什麽才好呢?扭頭看向那正歪著頭和公子旅低聲說笑的女子,宋公子茲甫的心裏不由的一緊,會是她嗎?可是若真的是她,那她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的陌生,卻對公子旅如此親昵?

  可是,世上能有如此相像的人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知道,不管是不是她,此刻隻要他一試便知,是了,隻要一試便知。


  宋公子茲甫又掃了下麵的鄭月安一眼,這才低聲對車蓮蓉道:“此次邀楚公子旅赴宴,實不可得罪與他,著她們二人比試樂音舞技便可,如此便可不會傷著對方,不論結果如何,這探香還是得贈與楚公子旅。”


  這個婦人,無論舞技還是樂音,都不是她所擅長的,她所精通的,是軟鞭與刀劍,這一比,她是必輸的。


  “一切都依夫主”聽了宋雲的話,車蓮蓉雲袖掩口低聲應道,隨即,她眉目顧盼,又在大殿內掃了掃,衝著眾人柔聲道:“夫主說了,隻是女子之間的較量而已,不必太過計較,就比女子所該擅長的舞技與樂律,諸位覺得如何?”


  “理當如此!”


  “大善!”


  “如此甚好.……”


  她的話一落音,大殿內又是一片哄哄的附和聲。


  見眾人都點稱是,車蓮蓉又是嗬嗬一笑,看向鄭月安的目光多了幾分意味深長,“諸君都覺如此最好,鄭姬以為呢?”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就如此的迫不及待麽?

  以前的她的確不善於女技,她所精通的不過是刀劍軟鞭,可如今,舞技也好,刀劍軟鞭也罷,她都是一個半廢人了,試問,被斷過腳筋的人還能揮劍起舞麽?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對於出身間諜的她來說,樂技,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想當初,她為了接近目標完成任務,基本上每一行都有苦練過。


  想到這裏鄭月安心裏不由冷冷一笑,既然你們迫不及待的想要試探我,那我便給你們試探好了,抬眼看向主位上那對男女,眼瞳微縮,宋公子茲甫,當年便是你在玉衡山下的一曲清風調虜獲了姬月安的少女芳心,如今,我便也還給你好了。


  姬月安隨家臣隱居在玉衡山上五年,這五年當中,陪伴著她的也就那那兩個護送她們逃亡的武士和一個當年受過她父親恩惠的賢士,這五年中,他們寸步不離玉衡山,武士宮和楊教她習武,賢士夏出教她斷文識字。


  日子雖艱苦,可一心想著要向父親報仇她,無論習武再辛苦,她都一直堅持,可是麵對賢士所授意的東西,除了識字,她最討厭的便是樂理了,每當賢士撫琴,她便昏昏而睡,音律,對她來說不過就是睡覺用的催眠曲兒而已。


  十四歲那年,那日風和日麗,山穀上處處彌漫這野花的芬芳,她記得,就是在那日,宮和楊、夏出三人在山頂的茅屋外為她慶生而暢飲,三人皆大醉後,獨自無聊的她便是追著兩隻交織在一起舞翩翩的彩蝶下了山,然後,在河邊聽到了那曲清風調,在渡船上看到了那個衣決翩翩的撫琴男子,那時的她,從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如此悅耳的琴聲。


  便是從眼前的那刻起,他的一舉一動,仿佛是一個魔咒,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裏,她想,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那一刻,她忘卻了幾位家臣的叮囑,忘卻了未報的大仇。兀自隨他下了山。後來,她才知道,他是宋國的公子,身邊美人如雲,可是她卻不在乎,隻要他肯和她說話,對她笑,為她撫琴便好,她過怕了山上那種冷清的日子。


  他問她的名字,她但笑不語,賢士夏出說,惠後記恨她的父親,定然不會輕易的放過她與姐姐,無論何何時,讓她都不要告訴別人真名。


  見她不語,他也不惱,卻是寵溺道:“既然你不說,那我便給你取一個吧!都說佳人如玉,那你便叫玉可好?

  玉,美者,貴者也,她欣然而應,心裏滿是甜蜜。


  直到那日,他被宋王招進宮接待晉公子重耳後回來,他看著她,一臉的溫柔,他說:“晉公子重耳雖流亡他國,但卻是個頗有大才的人,縱使流亡,身邊的謀士和家臣亦是不離不棄,照此看來,他日,必會有一番作為,我若此時與他較好,他定然會感激與我,我已打算贈送十名美貌處子與他,玉雖不如其他婦人那般嫵媚,卻另有一番清雅脫俗的靈氣,又是處子之身,定會得到晉公子的寵愛,介時,若在為其生下大子,將來必是貴不可言……”


  他雖一臉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情,好似一個重雷霹靂,她才明白,在這個世間,所謂的緣份和真情,大概隻是權欲之間的利用與被利用,於是,她滿懷著不甘在車蓮蓉的‘幫助’下逃離了公子府……

  被人扔至亂葬崗時,耳邊充斥的是烏鴉刺耳的哇叫,鼻間彌漫的是鮮血的氣息與棺木死屍腐臭,身體早已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但是她依稀可以聽到鮮血順著被割斷的腳脈嘩嘩的流動聲。猶記得那用力抬起眼眸時,那一片正落在她的眼邊的發枯黃樹葉,清晰的紋絡,發黑的蟲眼,仿佛正是她那淩亂的人生軌跡與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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