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說論奴隸
他不由苦笑地搖了搖頭,原來,他心中的那塊空缺,就是那夢境中從始至終都未出現過那婦人啊!
得知鄭月安下榻紅館,那些安插的鄭都各地的暗樁首領便立馬在鬆的號召下聚集到了一塊兒。他們所聚之處也是鄭都庶民們所聚集的安頓之所,因此比較僻靜。
當鄭月安被曾領至此處時,她不由嚇了一跳。這哪裏是一座村莊,分明就是一個原始部落的所在嘛。
隻見那僻靜的小山凹裏,矗滿了大約有幾百間大小不一的木屋,此刻皆冒著嫋嫋的炊煙。就在眾人伴著鄭月安駐足之際,突然響起了一道嘹亮又歡快的歌聲,那歌謠是用鄭地方言所唱,聽起來舒服至極。
鄭月安當下便好奇地尋著歌聲行了過去,行至村口的岔路之處她便止住了步伐。隻見一條用青石板鋪墊而成的石道上,一名身著麻衣草鞋的老漢正驅著一輛破舊的牛車晃晃悠悠地入了村,他大概是剛從山上回來,身後的牛車上還放著幾捆伐好的柴木枝,所經之處,還留下兩道淡淡的泥土痕跡。
“鄭風惡劣,卻不想在此處還有如此淳樸之人。”
聽了鬆的話,曾不屑撇嘴道:“咄,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
鄭風惡劣,附庸風雅?
鄭月安不由好笑的搖了搖頭,猶記得那被後世之人所稱讚的《詩經》中,唯有鄭風篇數最多。
此時正是用食時間,所以他們一行人入村後並未引來村民們的注意。幾人兜兜轉轉,不一會兒便到了文遠他們下榻的那所木屋。木屋建在村邊的一片樹林之畔,兩邊均有灌木枝椏遮擋,於夏日來說,倒是處乘涼的好場地。
駐足在離木屋不遠的空地上,鄭月安突然指著那一大片樹林道:“將下榻之所安置此處,諸君就不怕半夜之時遭遇到獸畜的攻擊麽?”
曾與鬆具是一愣,隨即兩人便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道:“丈夫也,有何懼之!”
鄭月安咯咯一笑:“我看爾等倒不是不怕,而是在置屋之時,沒思及此事吧?”
見二人不言語,鄭月安也不再提此話題,笑了笑便往木屋行去。
不待幾人行近,那木屋中行出一名腰挎劍器的男子,男子一襲白色長袍,俊眉高梁,乍一看,像極了一名風流的劍客。
“許久不見,君可安好否?”
“勞君記掛,甚好。”文遠衝著鄭月安叉手行了一禮,“請君入內歇息。”
“然。”
鄭月安笑著點頭應下,一行幾人便入了木屋。
木屋寬敞至極,此刻早已設好了幾塌。二十幾名腰跨劍器的男子,服色各異,皆起身立於塌前,恭候著鄭月安的到來。
見狀,不待眾人行禮,鄭月安便搶先衝著躬身叉手道:“諸君幸苦也。”
“然、然。”
眾人心中一愕,立馬齊齊叉手回禮。
直起身來,鄭月安點了點頭,衝著眾人一揮衣袖,笑道:“諸君請入塌吧!”
“然。”
眾人這般雖應下,但卻無一人入塌,直至目送著鄭月安入了主塌,這才紛紛入坐塌間。
鄭月安笑而不語,清澈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見其皆為上次所留的劍客騎士,這才正襟危坐,扭頭看向下首的文遠道:“諸君此番留守鄭都,不知所增幾人也?”
文遠叉手道:“所增之人,加上奴隸之數,共約七百餘人。”
七百多人?
鄭月安蹙了蹙眉,又道:“是何分布也?”
“七百餘人,其中奴隸最多也,約四百餘人,遊俠兒與流民各一百餘人。”說到這裏,見鄭月安臉色無疑,文遠這才接道:“經挑選,其中識字之人有兩百餘人,我等商議之後,便將一般奴隸與識字之人分於商肆之中,遊俠兒則分為商隊為鏢,剩餘奴隸則作為暗樁。”
將奴隸作為暗樁?
聞言,鄭月安當即便蹙眉道:“奴隸為暗樁,多有不妥也。為暗樁者,需聰慧機警也,需識字會武也,需心性穩重也。然,奴隸則多木訥貪生也,諸君,此法,有所欠慮也。”
劈裏啪啦一長串的要求使得眾人一愣,這是他們與鄭月安相處以來,聽她提要求最多的一次,且還是難度如此之高的要求。
見眾人皆不言語,鄭月安不由苦笑地搖了搖頭,她知道方才所提的那些要求對這個時期的人說的確是有些高了,但沒辦法啊,誰讓她前世就是一名專業的國際間諜呢!況且,這幾條還是最基本最簡單的幾條,身為暗樁,若是連這點也做不到的話,那便隻有被淘汰的份兒了。
縱然她現在已不是間諜,但若想作為她手下的一名暗樁,那便必須按照她的要求來做,否則,那隻能算是對職業的一種侮辱。再者,她可不想屆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抿了抿唇,鄭月安一掃眾人,正色道:“諸君莫要覺得此法太過刁難,諸君可有想過,奴隸為暗樁,一旦被發現,是何後果?”
“諸君身為公子的家臣,若為暗樁,一旦被人發現,諸君當如何?是抵死不從也,還是賣主求榮也?”
她的話雖帶著三分刻薄,但卻也帶著七分道理,當即便又讓眾人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曾便看向鄭月安道:“我等乃七尺丈夫,既身為公子家臣,若被發現,定當自我了斷,以絕後患。”
“嗬。”聽了他的話,鄭月安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為七尺丈夫,公子家臣,君,就這點能耐麽?”
這話使得曾臉色一紅,想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當即便呐呐不在言語。
鄭月安又掃了掃其他人,道:“我知諸君的想法同此無異,此舉,亦可稱大義也!然,諸君可有想過否,那些奴隸,一旦被發現,被捕獲,他們能同諸君這般大義麽?”
聞言,眾人一陣了悟,這婦人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啊!
那些奴隸,活於世上,他們所期盼的不過是溫飽,是自由罷了。若是一旦被捕之,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賣主求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