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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破鼎生變故 夫婦互舍身

  蔓荊子剛剛準備好,劫雷便接二連三、劈頭蓋臉的砸在純陽鼎上。


  喚靈陣經過第一輪的磨合,運轉已經頗為流暢。大陣自發牽引,洶湧雷能被導向生門。生門入、死門出、諸門調劑,毀天滅地的劫雷就被偷天換日,轉化成了造化萬物的本源靈能。


  不得不說人類奇技淫巧當真冠絕宇內,是其他各族拍馬也趕不上的。


  狐帝白術再是智計高絕,也絕擺不出這種瞞天過海、竊取天機的喚靈大陣。


  大陣穩定運行中,劫雷越來越猛,眾人壓力也越來越大,直待劫雷已經三十六重時,那生門的蔓荊子已經麵目赤紅、血脈噴張,眼瞧著就要撐爆了一般。


  按理說蔓荊子乃二宗一眾高手中最為頂尖的二三人之一,數百年前就是化神大圓滿的境界,絕不應該是陣中最先崩潰的一個。可惜他偷煉升仙丹功虧一簣,導致破境無望,圓滿境界有了絲絲裂痕。平時無法察覺,真到了壓力極限之時,就漸漸顯出崩解之勢。


  這才剛剛三十六重,天上劫雲的厚度並沒減去多少,生門的守護者就已經到達極限。如此情景也真太過讓人絕望了。


  枳椇子暗歎一聲,令旗一卷,喚靈陣不得不提早進行第一重變化。不變就會眼睜睜看著蔓荊子死,他死了不要緊,大陣也會隨之崩塌。那個後果是所有人不可承擔的重量。


  雖然現在變陣,會讓陣法後繼乏力,在麵臨最後的壓力時無力抵抗。但作為陣法主持者,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過了眼前一關再說,大不了自己拚命就是。至少還可以為祖師們爭取點時間,他們也絕對不能看著大陣崩潰的。


  隨著枳椇子陣旗指揮,休門的純陽宗二長老變動陣眼,將大半的生機陽能調轉給了蔓荊子,立刻讓他壓力倍減。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這是休門與生門相互濟濟,威力倍增的問題。


  隨著生門壓力的減小,失去休門輔助的死門壓力陡然增大了,值守死門的蔓荊子卻是一派雲淡風輕、揮灑自如的樣子。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危難時刻始見丈夫崢嶸。


  桑寄子牙齒咬得緊緊的,這夫妻二人一個比一個能裝。


  剛開始覺得白芷隱藏得就夠深了,沒想到枳椇子隱藏得更深,就他現在表現出的實力,比之平時強的何止一點半點。近朱者赤,近狐者妖。要不是今天把他們的底牌都逼出來,想要謀權篡位,可就真成了癡心妄想。


  伴隨著喚靈大陣滾滾靈能的流入,桑葚也依照枳椇子的指揮將一種種奇珍異寶投向純陽鼎。


  什麽北極空桑枝,什麽九曲帝江血,什麽太初畢方淚,什麽玄淵無明草,上榜的沒上榜的,聽說過沒聽說過的,一件件不要錢似的投放進去。


  桑葚雖然無比心疼,在沒得到爺爺暗示前依然不敢動任何手腳。


  他覺得他會當青木宗未來的宗主,他覺得現在用出去的都是他未來的財富。


  他也不想想沒有現在的用出去,他將來拿什麽當宗主,拿什麽來守護財富。


  劫雷七十一重時,純陽鼎終於有了反應,不再隻是被動的接收能量,而是“嗡”的一聲開啟了運行模式。


  那龜甲般的裂縫開始一一愈合,那斑駁的鏽跡漸漸剝落,一股悠遠意韻悄然而生,無盡瑩潔光化恬淡綻放。


  任誰都能看出來,純陽鼎活了,純陽鼎靈被激活了。


  見此情景一眾吃瓜群眾頓時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終於看到成功的希望了,那奄奄一息的純陽鼎終於開始覺醒了。羅馬就在眼前,勝利還會遙遠嗎?

  此時雲門峰頂,兩位祖師童子卻麵露憂色。


  鼎靈被激活本是好事,可目前它所開啟的僅僅是最低端的生存模式,隻知道憑借本能最大限度的維係生存。可以預見,有了生命的它將要耗費的能量一定會大大提升,喚靈陣所要麵臨的壓力更將巨大。


  而眼前最關鍵的三人,枳椇子和蔓荊子都已經達到極限,那血染的衣襟、淩亂的長發、猙獰的神色、暴漲的身形,無不預示著如果壓力再大,二人必將崩潰。


  純陽鼎中的白芷,修為已經膨脹到極點,如撐至極限的氣球,吹彈可破。


  如今的她,安靜得像個玉人,不僅僅是氣息輕減似無,連身形、神魂都好像透明了一般。可就是如此,她依然沒有一絲突破的端倪。一定是差了什麽,到底差了什麽?

  純陽童子有些猶疑道:“是不是該放她出來了?”


  青木童子麵色發青道:“現在放她出來,純陽鼎應無大礙,可地書怎麽辦?現在連地書殘卷的影子都沒看到,我們費了這麽大勁兒,不得地書如何甘心啊?”


  就在二位祖師貪心不足左右為難之時,九天之上彩雲之間,在一座華麗至極的巨輦上,對坐小酌的二人也在談話。他們正是狐帝白術和西王母。


  二人神色舒緩沒有半點緊張氣息。


  西王母輕聲道:“你還不出手啊?我看你那後輩已經達到頂點,再不突破怕要物極必反了。”


  白術慢悠悠道:“不急不急,你那後輩抓耳撓腮的卻能忍到現在,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忍到什麽時候。”


  西王母道:“他們能忍,是因為大不了雞飛蛋打,什麽都得不到罷了。你忍下來,那白芷可能就會灰飛煙滅了。”


  白術無奈歎息道:“天道自有律法,你我隻能順水推舟,卻不能強加幹預。我動手事小,後果卻不是她們承擔得起的。孰輕孰重,你我自有計較啊。”


  西王母黯然無語,想是被戳到了什麽痛處。


  正在此時,第七十二道雷卻不給他們思量再三的機會,不管不顧的猛劈下來。


  蔓荊子、枳椇子大口吞下燃燒修為的暴靈丹,調轉大陣準備抗下這輪無比強悍的天雷。


  人算不如天算,當雷霆劈下時,本該是劈在純陽鼎上,然後由大陣流轉消化。可是有了靈識,已經覺醒的純陽鼎卻發自本能的躲開了天雷。這種躲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挪移身體,而是運用道法卸開力道露出裏邊的白芷。


  二位仙帝、兩名仙童、八大化神、七十二元嬰、三百六十金丹、無數二宗弟子張大嘴巴看著劫雷劈向纖細柔弱的白芷。


  “完嘍!”這是純陽童子,發出無盡的懊悔。


  “啊……”這是二宗弟子,隻剩下本能的驚呼。


  枳椇子肝膽俱裂,想要撲過去卻已經晚了。


  白術眼神陡然淩厲,無盡殺機籠罩住整個青木山。如果白芷出現意外,怕是要有無數人為她陪葬了。西王母不幫他動手都算仁慈。


  純陽鼎動作瞬間,白芷便感受到一股無比強烈的危險,她的心底冒出一個問題,要是不把自己的地書殘卷給了丈夫,結果會不會好一點?

  無論如何她不後悔,自己抗不過去,大陣崩塌丈夫會更危險的,所以兩本殘卷對他更重要。我還有狐帝,狐帝為什麽還不救我?

  原來昨晚她送給枳椇子的禮物,正是狐族的地書殘卷。那青木祖師絞盡腦汁想要弄到手的地書殘卷,竟然已經在昨晚就交到了枳椇子手中。


  天雷臨身,一道黃光由白芷懷中自發飛出,鋪陳開來布在頭頂,一紙薄絹卻生生擋住了滾滾天雷。正是地書殘卷。


  看官問了,你不是剛說白芷把自己的地書殘卷給了枳椇子了嗎?怎麽殘卷還在?


  這本殘卷卻是枳椇子掌管的,原本屬於青木宗的那本。


  這夫妻兩,大難臨頭心思卻是一樣。都把自己最寶貴的救命法寶給了對方,枳椇子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人族也有重情重義的男人。


  地書殘卷飛出,白芷便明白原由,一股發自內心的幸福感油然而生。這一刻,她死而無憾。白芷心結盡去,心境晴明,頓時達到了大徹大悟無有恐怖的境界。


  有書說,無愛亦無怖,當下的白芷深愛亦無怖。


  那天雷見奈何不得白芷,便轉回頭來將餘下的威能盡數轟在近在咫尺的純陽鼎上。


  你說這小鼎鼎賤不賤,它若老老實實挨轟,有大陣幫著運化,這劫雷本不算什麽大害。它非惜命躲避,反赤果果的挨了一個大的。


  枳椇子雖然深恨純陽鼎鬧出幺蛾子差不點害死自己的媳婦,卻也不能看著純陽鼎生受了此擊,便調轉大陣接過純陽鼎承受的傷害。


  純陽鼎再次犯賤,它不光把這次的雷能傷害轉移了過去,還將本來積累的傷害也傳遞了過去。這先天靈物隻憑本能做事的時候,實在跟動物沒什麽區別。隻知道自保,根本不知道輕重,更不懂配合。


  原本可以抗住的第七十二道劫雷,就在純陽鼎自作主張的連番動作下,眼瞅著就要鬧出巨禍。


  二位仙童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太刺激了,仙人也受不了啊。


  蔓荊子閉上眼睛,準備等死。


  枳椇子卻不能讓蔓荊子死,他令旗再卷,值守開門的純陽大長老、值守景門的純陽三長老、值守杜門的青木宗尺澤峰首座將所有生機陽能全部調轉至生門,這一刻在休、開、景、杜四門加持下,生門終於大放異彩,穩妥妥的接住了所有傷害。


  可沒有了開、景、杜三門支持的死門,能夠擋住傳遞過來的威能嗎?枳椇子多擋了這幾秒又有什麽意義?

  此刻的枳椇子也問了自己一個問題,若是把地書殘卷留下,會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也許會有,但他依然不會後悔。麵臨天劫的是妻子,像剛才一樣不可預知的危險隨時可能發生,多一本地書防身,安全係數卻是倍增。即便自己身死,也是值得的。


  正當他準備從容赴死之時,他的懷裏也飛出一道黃光,生生抵擋住了蔓荊子傳過來的靈能。枳椇子不敢耽擱,與傷、驚二門緊密配合,竭力化解。終於在第七十三道劫雷到達前,將陰極粒子淨化完畢,輸送給了純陽鼎。


  純陽鼎得了這番滋養,嬰孩一般發出美滋滋的歡笑。


  這一刻二宗所有人,對純陽鼎都生出一股發自內心的鄙薄之意。


  這就是一個熊孩子,自私自利,隻知道闖禍的熊孩子。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了他嘴裏的這口奶,多少人廢了多大力氣,差不點還被他害死。


  青木童子不敢再等,他怕等下去純陽鼎再生出什麽禍端,他的心髒實在受不了這麽大的震蕩。


  青木童子燒了一把上清符籙,借著一把來自昆侖山的混元桃木劍,打出一道繁複至極的靈訣。


  他堂堂仙人還要費盡周章借助昆侖上寶才能完成的靈訣該是具有多大威力呢?


  我們看不出來,那靈訣打入純陽鼎後就無聲無息了。


  純陽童子看著青木童子比比劃劃廢了好大勁兒,然後響都沒出一個,便露出好大的疑惑和不屑道:“幾萬年沒動手,功夫生疏了不成?怎麽沒什麽動靜?”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純陽鼎轟的一聲炸響,正二十麵體的萬雷池光華流轉,猛的噴出一大團事物。


  那事物仙霧彌漫道意盎然,雖看不清麵目,卻讓人不自覺的生出想要搶奪占有的欲念。


  連二位仙童,都目光發赤鼻息漸粗,想來是受到了蠱惑。


  更別提滿山境界低微的弟子,一個個就差撲上來撕咬了。


  “叮”的一聲脆響,這次是西王母放下了茶杯,茶杯落在玉桌上,輕輕一碰便風雲色變、轟然炸響。比之剛剛的劫雷,威勢更增幾分。


  青木山方圓萬裏的生靈均被驚醒。


  眾人再看時,終於看清了那一團事物的本來麵目。


  一個與白芷容顏不相上下,卻年輕稚嫩數倍的少女,一動不敢動的倒在地上。這個不敢動的“敢”字,透露柔弱、焦慮、害怕等等嬌嫩氣息,讓人不自覺的心生憐惜、疼愛不止。


  趴在她身上的同樣是一個年輕俊逸、麵目青澀的少年,他也一動不便動的趴在那裏。眾人能夠從他的麵容中看出剛毅和決絕,他的不動隻是不方便,而不是不能夠。


  少年的腳踝,正握在一個身姿妖嬈、白發皓首的老婦人手中。那婦人神情迷醉、不能自已,正是感悟道法醍醐灌頂一般的瞬間。隻是這瞬間好像太過漫長。


  三人正是白薇、白前、白芨。


  三人被萬雷池彈出,靜謐氛圍被打破,那老婦人白芨便猛然驚醒。


  醒來的她周身還處在麻痹之中,沒能第一時間動手。眼神查看四周,卻發現已經不在萬雷池內了。緊接著她便看到了身邊不遠處的白芷,此時的白芷氣息飽滿至極,大天妖境界圓潤無比,對同是大天妖的白芨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她太想吃掉她了。從靈魂到肉體,從血脈到修為,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吃掉。狐族大天妖隻有相互吞噬才能晉級。這一刻,白芨與白芷一樣,都需要吞噬對方。


  那麽,誰會成功呢?


  您會說,有狐帝在,白芷獲勝應該沒有懸念。


  我卻隻能說,少年,你想得太簡單了。


  有道是:由愛生怖非情錯,情到深處怖亦空。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願彼此成全,願相互溫暖;願晴天雨天,都有書相伴。每日11:11更新,書友群:21141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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