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昆布辨情勢 神石自相殘
自己身具神性的事情不能說，月霓裳自爆神魂的事情不敢說，青葙子與月霓裳之間的事情不好說，青黛降世的事情不可說，降香玉佩的事情不用說，其它事情倒無需隱瞞，易青玄一五一十將離開神殿之後發生的每一件事，事無巨細全都講了出來。
事情基本簡化成易青玄與青葙子離開英布，進入山穀，發現黑衣蒙麵人正在用大陣折磨月霓裳。
經過一番戰鬥，二人擊退敵人，救出奄奄一息的聖光神石，發現被困在蠱魔坑。然後通知降香借助蠱魔盆將二人救出。
昆布國師總結出以下幾點：
一是若黑獄摩羅蛛蛛卵和深淵魘魔馬馬駒被盜屬實，這就與王宮和神殿裏留下的蛛絲馬跡對上。那麽聖光神石被竊事件便基本與黑獄和深淵兩方勢力無關，煉獄又和本國交好，如果敵人來自地底，那麽地獄的可能性就非常高。
雖然不排除黑獄和深淵自導自演假裝被盜的可能，但說實話，大月國實在不值得地底兩大勢力聯手作假。弄你就弄了，並不需要搞什麽陰謀詭計；
二是敵人先盜摩羅蛛和夢魘馬，又盜聖光神石，顯然不是針對大月國的獨立事件，基本排除國仇家恨的原因，也排除了大月內部勢力作案的可能，他們沒那麽大手筆。但卻不能排除內部有人做了月奸，此次事件也許就是大月國倒黴，成了隨機犯罪的目標；
三是通過易青玄描述的六芒星、五黑索陣法，以及當時月霓裳神智失常、聖光神石被染黑等一係列事情判斷，這是針對香火神靈的瀆神事件、甚至是神靈改造事件；
四是無論是五座五聖歸元塔還是六顆陰煞神珠，以及將冥河陰靈引入蠱魔坑，用到的材料、資源、技術、陣法，都超過了大月國不止一個檔次。這樣的敵人對大月國有碾壓性優勢，那對方為什麽不直接滅了大月國呢？而是費勁巴拉的改造大月神？值得嗎？
綜上所述，敵人很強大，敵人的目的不是滅國、甚至不是掠奪，而是單純的想改造大月神。
經過昆布的分析，大家覺得撥雲見日清楚了許多，心情卻越發沉重了。無知者無畏，這一旦知道敵人的強大，那點戰鬥勇氣說什麽也提不起來了呀。
易青玄卻不為所動，他比較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蠱魔坑是怎麽回事？蠱魔盆在你們手中，蠱魔坑卻是敵人的秘密基地，這件事情不解釋清楚，易青玄如芒在背，總覺得敵人隨時可以衝進來一樣。
昆布聽此一問，隻好從實招來。
原來兩千多年前，大月國境內突然出現了一個寶貝，可以無限召喚五毒蟲虺之物。這裏是大月，一切看得上眼的寶物最終都會落入神殿之手，至於是愛的奉獻，還是神的恩寵這裏就不好細說了。
東西到了神殿，昆布鑽研了好長一段時間，發現蠱魔盆竟然通連著一個處在深淵的獨立空間。並且隨時可以移動位置，外人根本無法追蹤查找。那空間裏可以丟東西和人進去，卻從來沒見誰活著出來。
這也是黃金台流傳出誰得罪了國師，就會扔進蠱魔坑喂蟲子這等傳言的由來。
兩千年過去，昆布再也沒從蠱魔坑裏得到其它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逐漸摸索出一套培養五大毒物的功法和技巧，戰鬥力突飛猛進，在數次對外戰鬥中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其中就包括前文書說到的青木宗宗主枳椇子大月被毒事件。
因此大月神教也會被人稱作五毒教、五聖教。
後來昆布收了茯苓降香為徒，這蠱魔盆就交由茯苓掌管，主要用來保護降香郡主。同時也為他們培養自己的五毒班底，就是所謂的五毒將軍福、祿、壽、喜、財。
至於蠱魔坑怎麽就成了敵人窩點，在大月國眼皮底下搞出這麽大動作，他們真的不清楚。要不是活生生看到易青玄、青葙子帶著大月聖光神石從蠱魔盆裏蹦出來，就算把打死他們也是不信的。
聽到此處，青葙子卻是插了一句紮心窩兒的話：“世界上能有第一個蠱魔盆就能有第二個，蠱魔坑就是個中轉站，而蠱魔盆就是個後門。怕就怕你們那個蠱魔盆正是人家丟給你們的，誰撿了去，誰就等著人家找上門來可勁兒禍害。哎，苦海滔滔孽自招啊。”
這句話說得大月國一幹人等麵紅耳赤，一時無言以對。
易青玄見場麵尷尬，忙打了個圓場：“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我們修道之人，連宇宙至理、天地靈氣都要爭搶，又何況一個小小的蠱魔盆。泰山壓來，貪不貪都不會有一個完卵。大月神被那等敵人盯上，不動蠱魔盆也是跑不掉的。”
“再說，蠱魔盆到了大月國，大月神殿不去搶，會讓別人怎麽看？不想謀反作亂的人都要生出覬覦之心，是不是神殿不行了？我們是不是有機會了？若是蠱魔盆落到宵小之手，禍害起人來不要太簡單。不一定鬧出多少家破人亡、生靈塗炭的慘劇。”
“國師收繳蠱魔盆，是一國卿相、義之所在，為國為民、責無旁貸。”
這幾句說得昆布眼眶濕潤，他都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如此偉岸光正。這一刻，他覺得易青玄就是他的仕途益友、人生知己。看看人家傲來國的王子是什麽培養的，這氣度、這視角，洞察全局、高屋建瓴，真可謂霸氣天生、權柄自成啊。
再看看自家郡主，大眼睛桃花燦爛，就差把親親我我舉高高，恩恩愛愛求抱抱寫在臉上。
差距啊！
青葙子白了一眼易青玄，那意思是你來真的？
易青玄回瞪一眼，意思是關你屁事。
有這一眼，青葙子才放下心來，眼前之人還是正常的易青玄，不是被誰奪舍或是精神錯亂。
國師昆布道：“當務之急是要重燃大月神火，隻有神火點亮，大月國才會重回正軌。至於那神秘敵人，我們隻能兵來將敵、水來土堰。相機而作，見機行事。”
說罷，國師昆布安排茯苓帶易青玄、青葙子下去休息。
他則招呼石磯娘娘、降香郡主、帶著聖光神石來到神殿後院的一個偏殿當中，說是有要事密議。
等幾人一進屋，場景陡然轉換，此間正是明鏡台的大廳。
石磯娘娘轉頭看向昆布，神色不善的問道：“國師是什麽意思？”
大廳中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高亢有力，如魔似幻讓聞者心旌搖動不能自已。
一個即神聖又魅惑的聲音道：“都到了這裏，什麽意思你們還不清楚嗎？國師請暫時回避一下，我們姐妹親子一家人有好多話要嘮一嘮。我想也用不了多久的，在這裏說服她們想必不會太難，嗬嗬。”
伴隨聲音月霓裳的飄渺身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如一尊高傲的雕像矗立在幾人的麵前，她的目光如視螻蟻，她的神情勝券在握，她的動作輕慢優雅，這一刻，她便是這裏的主宰神靈。
昆布捧出聖光神石，恭恭敬敬放在大廳正中的桌子上，然後對著這個明鏡台上的月霓裳分神行了一個大禮。
月霓裳袍袖一揮，昆布便被甩出殿外。
石磯娘娘大驚失色，連忙使出全部神力對著來時的大門猛力一擊，然後將降香向門外拋去。
月霓裳微微一笑，卻沒有任何動作，而是淡淡道：“妹妹還是不要多費力氣了，你我同源你用神力攻擊明鏡台不是給我進補呢嗎？”
正如她言語所說，石磯娘娘那驚天一擊，連個浪花都沒激起，便如泥牛入海、了無痕跡。而可憐的小降香則像照片一樣貼在門上，緩緩滑落。
石磯用力過猛，降香連拒絕的能力都沒有，石磯破門失敗，她便隻好和大門來個雞蛋碰石頭般的親密接觸。
石磯娘娘無比恐懼聲音顫抖道：“姐姐到底想要怎樣？聖光神石已經被奪回來，您重新點燃神火就是。”
月霓裳道：“她（指月霓裳本體）成神之前先斬出個你，成神之後又斬出個我，數年之前說是時候到了，最後斬出一個降香。你是她成神前的羈絆，我是她成神後的負擔，而降香就是她神性中僅存的人性。你說，光憑我自己又怎麽有能力重燃神火？”
石磯娘娘道：“那你想怎麽樣？此前昆布請我晉級，我顧念大家同源一場，不忍做下自相殘殺的慘事，難道你要做不成？”
月霓裳不屑道：“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區別。我代表權力、地位、榮光，我是大月國億萬黎民未來的希望，而你不過是聖光神石的邊角餘料，一點點前世糾葛罷了。你假仁假義說不肯犧牲了我，你有犧牲我的本事嗎？”
“讓我吞了你，我們合而為一，重新成為完整的月霓裳有什麽不好？到時候你有什麽心願、念想我替你完成就是，總好過你做個一事無成的破玉璽強吧。”
石磯娘娘慘淡一笑道：“她為什麽從本體中斬除你我及降香你還不明白嗎？她是要徹底斷絕她與這個世界的聯係。你把我們重新聚在一起，你就不怕壞了她的大事？耽誤她的萬年大計？”
月霓裳嘿嘿冷笑道：“我顧念她她為什麽不顧念我？她一走了之，把我困在明鏡台裏，那是本我應該幹的事情嗎？我出出不去，什麽都做不了，上萬年了，要是你你不瘋嗎？現如今有這個機會，我為什麽不出去，為什麽放過你們？”
石磯譏諷道：“你就是她的貪婪、她的欲望、她被眾生染汙的惡，她把你困在明鏡台是讓你認清自己，如果你肯反省覺悟，你自然會出去的。可你在幹什麽？你隻會埋怨，隻會憎恨，你可曾為出去努力過，做過一點點有用的事情嗎？”
月霓裳一個巴掌將石磯扇飛起來，布偶一般跌落在地。
她麵目猙獰道：“她是神石本體，能夠吸納信仰產生神力。而我隻能接收大月百姓的七情沾染才能維係生存，你讓我怎麽清淨、怎麽精進？我今天吸納了你們，我也是本體，我也能產生神力，我也能做一個清清淨淨積極向上的神靈。”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苦，不要勸我大度，不要求我憐憫。我身處泥潭，自身難保，我必須先活下去才有機會談高貴。今天你說出天花來都沒用，在這裏我就是天，你就乖乖受死吧。”
石磯娘娘自知落入昆布陷阱不小心進了明鏡台，今日恐怕不能幸免了，她淒然一笑道：“你先融了聖光神石，不行再吞了我，求你放過降香好不好？她還隻是個孩子，沒有神力，沒有修為，沒有多大用處的。”
降香此時已經從剛才的碰撞中醒來，她掙紮著說道：“霓裳阿姨，要吃先吃我，我是大月未來的女王，也許身係國運，你吃了我就夠了呢？”
石磯娘娘嚴厲的批評降香道：“你這傻孩子胡說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和能力承擔國運，那些不過是我們哄你的話而已，你還當真了。你就乖乖做你的小女孩吧，國家大事不適合你。”
月霓裳卻是眼珠一轉，陰惻惻道：“你還別說，降香的話也不無道理啊。她是最後一個斬出來的，也許藏著什麽深意也說不定哦。要不，我先吞了她？”
降香被嚇得哇的一聲哭出來，她哽咽道：“先把我打死好不好？不要活著吞好不好？”
石磯娘娘再也忍耐不住，她氣息陡轉就欲自爆神魂，想讓月霓裳來個雞飛蛋打，那樣也許她沒了希望，就不會吞噬小降香了。
月霓裳卻是冷哼一聲，石磯隻覺得三魂七魄都被禁錮住，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再無一絲氣力運轉靈脈、自爆神魂。
月霓裳道：“沒想到你還有玉石俱焚的勇氣，可惜在明鏡台你那點小心思又怎麽躲得過我的眼睛。別做無謂掙紮，免得多吃苦頭。你們配合得好了，也許我會留下你們的記憶，將來我點燃神火重新成神，再斬你們出去就是。”
“我再說一遍，今天無論如何你們都會被我吞噬的，差別就是將來你們還有沒有機會複活。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思量。”
石磯娘娘麵如死灰，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月霓裳說的是事實，是徹底毀滅，還是留存一線生機，就看自己配不配合人家的吞噬。好委屈，好欺負人啊！
降香卻是冷冷道：“你吞了我，就不怕徐公子找你麻煩？哼，別以為你成神了就了不起，聖光神石還是被他奪回來的。他一定會替我報仇的，你殺了我吧。你這個喪心病狂的老女人、臭女人。”
她是要激起月霓裳的火氣，一怒之下殺了自己最好，免得活著被吞噬。
月霓裳卻是理都沒理她，而是走到桌前，雙手捧起聖光神石，神色癡迷道：“還是先吞了她再說。做了分神這麽久，吞了她才是我畢生所願。”
說罷，她便化成一道神光，一頭衝進神石。在她想來，如今的月霓裳本體一定是傷勢慘重，昏迷不醒。趁此機會，早早吞了她才是正經。
有道是：斬去前緣成神位，成神又生新孽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願彼此成全，願相互溫暖；願晴天雨天，都有書相伴。每日11：11更新，書友群：211415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