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防己墮落易 降香成神難
徐防己扣了幾下，已知回天無力，多年教養立刻將智商拉回水平線。他毫不掩飾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站起身形，將手指從嘴中抽出來，在自己那胸口破了個大洞的華美長袍上擦了幾下。
他微微一笑麵色坦然道：“請先生示下，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麽。”
那黑衣人這才露出一絲讚許，凡能屈能伸、善見風使舵者，方可成就大事，豎子可堪與謀啊。
他便也聲音和緩道：“你吃了博士的藥，從今以後就算真正的自家人了。我便把整個打算告訴你。也好讓你知道，和你合作的人到底有什麽實力。”
徐防己道：“先生請講。”
黑衣人道：“我們的目的很簡單，由上至下全麵控製大月國，然後暗中在糧食、醫療、娛樂等行業中逐步滲透蜃珠迷幻粉。最終讓大月這個神道國家成為我們蜃珠粉的試驗田。我們要給一些人看看，看看蜃珠迷幻粉對世人的影響，看看我們到底有什麽能力來決定一個種族的命運。”
徐防己暗自咂舌，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整個大月國不過是試驗田，所謀竟然是種族鬥爭這種大事。他們又是要做給誰看呢？
黑衣人卻沒就此展開，而是話鋒一轉道：“那是個大課題，我們這邊的行動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這裏隻將大月國方麵的計劃告訴你就夠了。”
徐防己強壓下好奇心，無奈點頭稱是。
黑衣人好像喜歡這種吊人胃口控人情緒的惡趣味。
他欣賞了一下徐防己的無奈，繼續道：“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控製了大月國兩成以上的神廟和貴族，大月國半數以上的糧商都是我們的馬前卒，而博士那邊今天就會製造出一個新的大月神。”
徐防己嘴巴微張，難以置信道：“新的大月神？”
黑衣人對徐防己的表情很滿意，微笑道：“是新的大月神。恐怕昆布沒跟你講過大月神已經失蹤兩百天、國王也沉睡半年多的事情吧？”
徐防己道：“國師來信隻說有要事相商，要我過來幫忙，並許下與郡主之間的婚事。原來竟是這麽嚴重的事情。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黑衣人頗為得意道：“這等小事算什麽，玩弄天下、左右蒼生、顛覆一國不過是上頭的遊戲，他們想要從遊戲中得到的東西不是你我所能覬覦的。我都想不明白，你就別費腦筋了。你隻要記得配合我們的行動就是了。”
徐防己恭謹道：“需要防己做什麽？”
黑衣人道：“博士那邊完成大月神改造後，會給你製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到時候你攜同大月神一道出現在眾人麵前，你就是這個國家的恩人。等郡主登基、你這個儀賓便是攝政王，有神廟和貴族勢力配合，全麵統治大月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徐防己麵露難色道：“可是傲來玉璽被盜，有人假冒我身份行事，並且他與郡主等人交往親密，我怕難以成事。”
黑衣人不屑道：“有大月神在手，她稍露神跡便可辯出真假，難道大月國的人會不相信自己的神而去相信一個外人不成？何況你還是真的徐防己，就算你是假的，我們也會讓他們把你當真的的。”
徐防己雖然稍覺尷尬，卻也不得不承認人家說得對。
連神都能控製，這些事自然就成了小事。誰有本事誰的話就是真話，他得出這麽一個結論。於是在心底暗暗發誓，他要不惜一切代價變強。
以前他偶爾還會覺得犧牲傲來百姓有點殘忍，現如今卻將一切憐憫全部丟到腦後。
弱小就是原罪，弱就該死。
黑衣人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徹底喚醒了徐防己心底的大魔王，堅定了他拋棄一切也要變強的道路。
就在他們友好溝通之時，門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腳步聲止一個低沉聲音響起：“有急報。”
黑衣人打開門探出半個身子，門外露出一隻細長殘白的手，手中是一分簡報。
黑衣人一目十行迅速看完，輕聲交代了兩句，然後麵色凝重的回到屋裏，半晌沒有說話。
徐防己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做老僧入定狀。
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才輕聲道：“昆布好大的氣魄，好狠的手段，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們人族啊。”
“你們人族”四個字電光火石一般出現在徐防己腦海，難道眼前的人形物體不是一個人不成？是魔？是妖？無論是魔是妖，自己人奸的身份幾乎坐實了。出賣傲來國大月國，這等事情在太夏根本不算什麽，但要是出賣人類，那可就是整個人族的公敵了。
哼，我剛剛還要變強呢，這就是變強的代價吧。
他瞬間給自己找到了理由，放下了作為人奸的道德包袱。
黑衣人沒在乎徐防己的心理活動，他繼續道：“情況有些變化，今天大月鎮國將軍英公仆在德裏城展開屠殺，我們暗中的勢力被全部清剿，其它跟我們沒關係的腐敗官員也無一幸免。這還不算，整個大月國八百多府都在今時今夜發起了同樣的行動。如今的大月真正是明如水清如鏡，連個叫得上號的壞人都沒有了。”
徐防己在來此的路上便聽到了德裏城的暴亂，但他實在不敢想象這不僅僅是一個城市的行為，而是席卷大月的統一行動。
有這個能力的隻有大月神和國師。但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怕隻有那個有些蒼老的男人吧。自己也曾執掌一國權柄，但要說一夜毀去半數權貴階級，他沒這個勇氣，也沒這個本事。
真是大劫已至，梟雄輩出啊。
黑衣人語氣稍緩道：“如今狀況下徐公子的責任更重了一些了，隻有靠你帶回大月神，然後想辦法做掉昆布這老賊，我們才可能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徐防己麵色一整道：“隻要大月神被我們控製，計劃就不會受到根本影響。請先生放心，什麽時候把大月神交給我，我就將完整的大月國拿下來。”
黑衣人對徐防己的好感再增一分，成就大事，道路必然坎坷，遇到困難不抱怨、不推諉、想辦法、肯任事的，才是好同誌啊。
說話間，一股比之剛才更加急促沉重的腳步聲衝進院裏，轉瞬就到了門口，門被一下子從外麵推開，徐防己終於看到了那隻慘白單手的主人。
那人全身裹在黑衣當中，隻露出兩隻鷹隼一般的眼睛，身材消瘦得不像樣子，打眼看去不是大病纏身就是竹竿兒成精。
即便此時，那人依然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將一張紙條遞給黑衣人。黑衣人看罷回頭對徐防己說了一聲在此等我，然後就跟著對方匆匆離去。
黑衣人到了另一座偏殿，殿中等著的正是博士。此時的場景，前文已經表述過。原來一直跟徐防己打交道的，正是那個被博士叫過來交代情況的黑衣人。
此時的博士已是身受重傷，而大月神已經被易青玄等人救走。博士本以為自己的邪靈精血會趁機完成月霓裳的改造，哪知道月霓裳自爆神魂，青黛借屍降世，易青玄抬手就滅了自己的精血。
盡管功虧一簣，多年心血付之東流，博士卻一點都不在乎。
他是研究狂人，他的實驗已經成功了，而且他已經找到了新的實驗目標。
大月神被奪走有他主動配合的因素，但邪靈精血被淨化卻絕非意料之中，這小小大月有能夠跟自己叫板的人，他興趣倍增、無比興奮。
他叫黑衣人過來，就是安排進一步的動作。
他要得到易青玄，他要得到易青玄戰勝邪靈精血的辦法，他要將易青玄綁到試驗台上，切片、抽血、染汙、雜交。總之，這麽好的實驗素材，千載難逢。
當然，蜃珠迷幻粉入侵行動還是要進行的，但先拿下易青玄已經成為了首要目標。
黑衣人從博士房間裏出來，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可沒有博士的惡趣味，準備了這麽長時間，一直順風順水，哪知道一夜之間計劃竟徹底失敗。
大月神被救走，改造沒有完成，大月國所有的內奸遭到鏟除，徐防己又被人冒名頂替。難道真的是老天在幫助大月嗎？還是大月的死期未到？
想得再多也無濟於事，還是聽從博士的話，另辟蹊徑吧。
幸好還有博士在這裏，否則他怕自己無法承擔這個後果，更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他再次回到徐防己的房間，與徐防己密議了良久，隻是這次他對徐防己的稱呼已經變成了王子殿下。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將鏡頭切回易青玄那裏。
七情煉獄大陣稍作調整，就完成了大月神神體淬煉所需的布置，隻是國師昆布對神殿內的困殺大陣也進行了改動，改動幅度比七情煉獄大陣還大，也不知道他心底作何打算。
易青玄心下坦蕩，自然安之若素，直等到神仆來叫，才動身來至七情煉獄大陣的陣前。
昆布、降香、茯苓已經等候在那裏，青葙子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自己身後。
昆布不再廢話，隻是對易青玄深施一禮，便請二人入陣。
降香走在前麵，緩步登上三層高的祭台。
易青玄看著眼前這個纖弱、窈窕的背影，心底滿是唏噓與憐憫。
柳肩胡能擔道義，稚女無奈負神名。
從此蕭郎成路客，唯餘冷月照孤燈。
祭台之上僅有兩張玉石蒲團，蒲團周圍鐫刻著無數玄奧精細的符文，一顆顆極品靈石鑲嵌在符文的節點上熠熠生輝。
此刻七情煉獄大陣已經和神殿外部那八根巨大火柱聯係在一起，來自大月全境所有神廟的祈禱、祝願、哀求，以及民間供奉著的香火、牌坊、祠堂裏的哀思、懷念，乃至無數大月信民心目中的七情六欲全部匯聚到這裏，顯化成衝天火柱被大陣接引。
降香與易青玄對麵而坐，小郡主最後看了一眼意中人，將無數舍不得放不下全部投注在這一眼當中，然後緩緩合上眼瞼。
她口中輕嗟一聲，胸口的大月聖光神石便放出萬道光芒，瞬間將台上的符文全部點亮。
一個碩大的古體月字緩緩浮在祭台半空，一道道無比精純的神力在月字上鐫刻雕琢，將那月字勾畫得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隻見七情煉獄大陣中，飛出一隻火焰組成的煉獄熾焰獸，直直撲向三層祭台，一口吞下祭台上的月字及二人。然後仰天嘶吼，不停咆哮。
在火光構成的獸影中，降香那一身極品仙衣被緩緩融化，露出潔白無暇、纖細稚嫩的小身板。幸好火光刺眼奪目，祭台以外的人看不清裏邊人影。
易青玄感知到自己身上那套長袍竟然在悄悄崩解，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這身衣服可是當初在青木宗時從白芷阿姨那得來的上品法器，連它都防禦不住，眼前的降香公主又如何受得了？
他睜開雙眼想看一看降香是否受傷，眼睛睜開便差不點被晃瞎，白乎乎一片，粉嫩嫩兩點，嚇得他趕緊閉上雙眼。猛然間覺得空氣中的溫度比剛才更加熾熱了幾分。
那本是不動如山的小降香呼吸微微緊促，一抹紅潤緩緩由臉頰蔓延周身，她就像乾隆年間最為精致的琺琅彩一般，散發出粉紅色迷人的光暈。
此時的聖光神石卻是光芒大作，開始不斷與火焰獸影進行交匯融合。萬民信仰中最純粹、最原始的規則能量被汲取出來，漸漸形成神力漩渦，漩渦就浮現在降香氣海丹田，不停的旋轉流動。如星雲變幻，似銀河璀璨。
不知過了多久，那漩渦已經盈滿至極，降香臉上漸漸顯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畢竟年齡太小，雖然肉身已經被易青玄強製淬煉成無暇聖體，不會被七情烈火傷害，但破繭化蝶、成就神位卻還需要她自己有足夠的心境。
短短數日，她曆事太多，把別人一生的起伏跌宕經曆個遍，而自己也明白了大月神的意義，但這些還不足以突破那層窗戶紙，讓那神力漩渦成為神力源泉。
降香的痛苦馬上被易青玄感知到了，他想等一等，等降香自己覺悟突破。
但隨著時間流逝，降香的痛苦越來越深重，那漩渦轉得也越來越快，裏麵蘊含的能量散發出狂暴的氣息，若降香再不點燃神火，形成神力源泉，怕是要自爆當場了。
易青玄不敢再等，忙度過去一絲建木氣息，降香身上的疼痛好像緩解了一些，那布滿細紋的肌膚漸漸恢複光華，可還沒等易青玄高興，那漩渦的轉速卻又增進了一分。
易青玄又度過去一絲神力，神力卻如火上澆油一般，逸散出澎湃能量，差不點將漩渦直接引爆。
這時候易青玄才察覺，原來成神沒有那麽容易，自己太過想當然了，要是再耽誤下去，恐怕小降香就會被自己活活害死。
有道是：藏書萬卷增豪氣，提筆方知寫字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願彼此成全，願相互溫暖；願晴天雨天，都有書相伴。每日11：11更新，書友群：211415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