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易青玄答疑 決明子解惑
蘇合香卻是理都沒理他,轉頭看向雲台八子,小臉兒繃得緊緊的,冷聲道:“時空義理課怎麽學的?竟然敢帶著溯宇鴉進行空間傳送,瞿麥就是這麽教你們的嗎?回去主動把這門課重修一遍,不答滿分不許畢業。”
她又特意的看了看勝千代和鬼眼謙信道:“就算你們已經畢業了,也老老實實回來重修,否則別怪我取消你們的畢業資格。”
蘇合香又把目光投向易青玄,眼前這個相貌普通、修為低下、資質平庸的青年男子怎麽會有勇氣擋住這麽多人的攻擊?
難道他也發現了時空擾流的秘密?
不會吧,那可是東序學府的最新研究成果,如果連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子都知道,那我們花費巨大代價進行的研究算什麽?小孩過家家嗎?
蘇合香平息下心底的震動,聲音終於有了一點溫度,語氣平和道:“這位公子,您為什麽會和我一樣出手保護他呢?”
蘇合香在用“和我一樣”四個字消除對方的戒心與敵意,表明這句話不是責難,而隻是出於好奇。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怎麽敢攔下攻擊?要是溯宇鴉導致傳送失敗,你負的起責任嗎?”
“對呀,你怎麽能保護這個罪魁禍首呢?說,你是不是和它一夥兒的?你們要幹什麽?”
“還不讓它快點停下,傳送艙都要爆了。”
吃瓜群眾不敢噴明顯不太好惹的蘇合香,卻借著蘇合香的問題來責難這個看起來十分好欺負的年輕人,無數黑鍋紛至遝來,吵得人心煩意亂。
沒等易青玄說話,蘇合香冷哼一聲,場間叫囂得最歡的幾個人瞬間鼻耳穿血,吃瓜群眾頓時噤若寒蟬,再沒一個人敢嗞半聲。
好賤啊!
易青玄整理了一下言辭,溫聲道:“目前這隻活著的溯宇鴉還在盡力保持著空間的平衡,一旦你們殺傷了它,它失去對空間的掌控,已經形成的空間穩定必然會打破。也就是說,它現在就是大家的救命恩人,你們攻擊它,就是在攻擊自己的生命線。”
“我還年輕,不想這麽早死,所以即便修為低微,也隻好舍身一抗了。沒想到這位姑娘也有如此見識,在下佩服佩服。早知姑娘出手,在下就不班門弄斧了。”
場間五百人,有四百八十多個沒聽懂的,十多個聽了個半懂的,一個聽得很明白且心下暗自驚喜的。
驚喜那個自然是蘇合香了。
聽懂聽不懂的都聽出一個意思,那就是現在攻擊溯宇鴉會給大家造成生命危險。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蘇合香,有認識她身份的,有判斷出她身份的更是目光殷切,希望得到超級學霸的準確答案。
蘇合香點了點頭,朗聲道:“這位公子說得對,我出手的原因和他一樣。現在溯宇鴉隻不過是引來了時空亂流,但是殺死它的話就會產生時空奇變,時空亂流會直接從它的屍體裏衝出來,大家有誰能挺得過亂流衝擊?”
聽了蘇合香的話,大家頓時都明白了一點,這專業搞教育的就是不一樣,兩句話把話說清楚了。於是所有人頓時收好兵器,站定身形,生怕自己吹口氣就把鴉膽子弄死一般。
蘇合香沒有直接回答石菖蒲的問題,卻用兩次談話給了石菖蒲答案,雖然場間所有人都犯了同樣的錯誤,但石菖蒲還是覺得麵上無光。
他不肯怨恨意中人,自然將所有的不滿轉移到了那個大出風頭的年輕人身上。
大家都是笨蛋,就顯你聰明是吧?還比本皇子有見識是吧?你等著,等到了上京有你好受的。
不得不說易青玄自帶招黑體質,這剛上個傳送陣,離上京還有十萬八千裏呢就把一個皇子得罪了,大洪立國的前景實在是不容樂觀啊!
此時的傳送艙依然在不停的震動著,外麵時空亂流的撞擊聲倒沒有變大,而是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已經過去十個傳送周期了,能量也消耗了至少十倍以上,傳送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無論是雅瑪傳送中心、上京傳送中心,還是傳送艙內,此時都是心驚膽戰緊張萬分。
二皇子與大祭酒之女被困傳送陣的消息向長了翅膀般瞬間傳遍了上京城,並以瘟疫的速度向整個東勝帝國各個角落傳去。
故事也是越傳越怪,甚至傳出政治謀殺、三角情殺、敵國仇殺、太夏暗殺等諸多版本。
世人心底那種種不可告人的念想,似泡了水的黃豆不可遏製的膨脹起來。
是的,一切流言都是人們的欲念,他們希望流言發生,才會編造、傳播那樣的流言,即便明知道那是流言,也阻擋不住他們惡意的詛咒和私欲的狂想。
東序學府,仲景堂,大祭酒辦公所在地。
仲景堂坐落在東序學府的東北角,與其說是達官貴人的景觀園林,不如說是一個大眾植物園子。裏邊紅紅綠綠、鬱鬱蔥蔥不是奇花異草、珍稀喬木,而是一壟壟一片片的普通花草、瓜果蔬菜,都是百姓生活裏常見的綠植。
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內,開出這麽大一片綠地,真奇觀也。
是的,東序學府占據了上京城四分之一的土地,整個上京的東北角就是東序學府,而仲景堂正是東序學府的東北角,所以仲景堂也是上京城的東北角。
北方與東方的交界處,正是一陽複始萬象更新的地方,傳說整個東勝帝國的護國大陣的陣眼並不在帝國皇宮,而就在東序學府。
仲景堂院內有一座草亭,如今亭子裏坐著三個人。一個老叟,一個中年人,一個青年人。
老叟背對著我們,我們並不能看清他的樣貌,隻從寬闊的肩膀來看此人必然是身形偉岸相貌奇闊之輩,他就是大祭酒蘇木。
陪在旁邊側臉對著我們的是那個中年人,溫文儒雅相貌清鑠,滿身都是書卷氣息,看不見一點官吏市儈的味道,此人便是祭酒瞿麥。
正對著我們的是那個年輕人,神情稍顯木訥,即便和自己的兩大上級在一起,好像也是在神遊天外,此人叫石決明,正是東勝帝國的大皇子,也是東序學府奇門學科的仆射。
瞿麥輕咳一聲,然後對著石決明道:“石師弟,我看你盯著那棵東北角的苜蓿草好半晌了?到底在看什麽呢?也不知道給老師斟茶倒水,太沒規矩了。”
石決明還是發呆狀,沒有理他。
瞿麥也不生氣,手指一彈,一個水珠憑空而生向石決明頭頂砸去。
水珠剛到頭頂,一個光罩自動觸發,緊接著水珠化作一道閃電反射回來。
瞿麥又一彈指,將閃電彈滅,然後又將問題說了一遍。
三人對這次攻防轉換一點都不在意,仿佛這正是他們日常交流的一部分。
石決明終於神回當下,然後好奇寶寶般道:“我記得八年前那個地方長的是仙人掌,七年前一夜之間開滿了荼蘼花,而一個月前又突然變成了眼前的苜蓿草。師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瞿麥愣了一下,好似在回想那個地方原來是什麽,可誰會像這個書呆子似的關心這玩意兒,便沒好氣道:“幾棵花花草草罷了,師父願意種什麽種什麽,你膽子不小竟然管到師父頭上了。”
他狐假虎威,準備用師父的名義掐滅師弟的好奇心。如果被石決明的問題纏上,後麵將跟著無數問題,直到你顯露出自己的無知和愚蠢為止。瞿麥深有體會,所以決定將問題消滅在搖籃裏。
一個水球猛的出現在瞿麥頭頂,“嘭”的一聲炸成水花,澆了瞿麥一身。
這次施法的是蘇木,瞿麥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立刻中招。
原來拿水球砸人竟是大祭酒一脈的嫡傳功夫。
蘇木略帶失望道:“萬事萬物莫不息息相關,這院子裏的一草一木便牽連著整個東勝的興衰變換。決明能夠發現此番變化,正是他敏而好學的表現。瞿麥你不學無術,還好意思責怪師弟多事,該打。”
石決明眼睛一亮,遊目四顧一周,心底豁然開朗,他開心道:“師父一語醍醐,我忽然明白這裏的布置了。怪不得師父要弄這麽大一個園子,原來這裏就是整個東勝的微縮投影啊。”
說話間他手指不停掐算,然後猛的一拍大腿,大聲道:“我知道了,那個地方是傲來國。難道傲來國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蘇木很是欣慰道:“君子觀一葉而知秋,你能算出傲來巨變,也算有些本事了。八年前傲來暴旱,所以那地方生的是仙人掌。七年前旱災雖有緩解,但傲來國國力日衰已呈敗相,所以開的是荼蘼花。一月前徐氏覆滅傲來崩解,如今此地已換了國主,國名大洪,所以又變成了象征希望的苜蓿草。”
大祭酒深居簡出,但天下大事卻無一不知,不曉得這是學府情報係統的功勞,還是他真的從這個花園裏就能勘察世間萬事。
瞿麥來此可不是為了看師弟表演天賦的,而是心裏有事想要問大祭酒,如今見二人聊得興起不知還要多久,他隻好生生掐住話頭,硬插一杠子。
瞿麥的原話是:“石仆射,你的弟弟都困在傳送陣裏快半個時辰了,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坊間可有一種說法,是你動的手腳呢。”
石決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回嘴道:“大祭酒的女兒也在陣中,那是蘇老師的寶貝疙瘩,你看他著急了嗎?他都不著急,我著什麽急?再說,坊間的說法多了,還有說你要謀朝篡位的呢?我們信還是不信?”
石決明不愧是直腸子的知識分子,話說的那叫一點也不客氣。
瞿麥應該是平時被懟慣了,倒是一點脾氣沒有,又轉頭看向蘇木。
蘇木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瞿麥,有些責怪道:“諸般弟子中,你資質最為出眾,所以讓你做了祭酒,想讓你多用心做學問。你倒好,一心撲在外物上。那些事情是能幫你升仙啊,還是能助你成聖?現在出事了心裏就發慌,你要是有決明或者合香的七成學問,也不至於如此心神不定。”
書中暗表,自東序學府建成蘇木便是大祭酒,如今已經不知做了幾萬年。
曆代祭酒一般都是他的學生,但沒有一個學生能夠熬過他。
所以東序學府一直流傳著不動如山大祭酒,風雲流轉弟子兵一說。
此時的祭酒瞿麥自然也是他的弟子,隻是瞿麥自打當了祭酒好像知道在東序學府絕對熬不過自己的師父,於是便將心思花費到了學府以外,至於花在哪裏我們後文自有交代。
此時蘇木夾槍帶棒的一頓批,祭酒就像小學生一般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要是被外麵的學生看到,還不驚掉下巴。那可是鐵麵無私剛直不阿的祭酒啊,那可是東序學府的實際領導人啊,怎麽給損的像孫子似的。
反正此地無外人,石決明是他的師弟,師兄弟一起挨師父批都挨了上千年,說好聽是溫良恭順,說不好聽就是麻木不仁了。
瞿麥求助的看了一眼師弟,石決明到底心軟,便隨口說道:“雖然消息閉塞,傳送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沒人清楚,但此時雅瑪和上京兩邊的陣法都十分穩定,隻是在源源不斷的輸入能量罷了。可想而知,必然有一樣事物在不斷的消耗能量。隻要消耗能量的事物停止運作,危機自然會解除的。”
瞿麥心道,你說這些我也知道,可到底是什麽事物啊?怎麽讓它停止啊?你倒是講清楚啊!
石決明耐心道:“我曾參與過那個大型傳送陣的維護更新,裏邊的情況我是很了解的。那個時空通道也十分穩定,短時間內不可能會發生空間紊亂。刨去外部環境因素和設備故障原因,可以肯定的說,必然是某個具有空間異能的人或物引起的這次異變。”
石決明遠隔萬裏,隻通過分析便如親眼所見,竟然一語中的。
難道他靜坐上京,便能解了這次傳送危機不成?
有道是:一室可知天下事,十方齊現百花中。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