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扁蓄收青雲 礞石送大禮
“慢著”。
場間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一位中年人,他一襲長衫、麵目清鑠、姿態從容,說不出的溫文爾雅落落大方。
隻那身形一站,便惹得門口一幹女學生傾慕不已。
易青玄覺得這位大叔眼熟,但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這大叔朗聲道:“既然東序學府號稱規矩方正法度森嚴,我且問你,這位小哥到底違背了哪條東序規矩、觸犯了哪條學院法度?”
甘遂雖然貴為東序仆射但那本厚厚的東序法典——《東序學員行為管理規範》他還真沒背過。隻是易青玄當著他的麵明目張膽的出口傷人,按理說怎麽都該是違背校規的事兒啊。可人家一問他竟然一下子答不出來。
他隻好胸脯一梗道:“我身為政事仆射,負責東序招生,認為這學生行為粗野不懂禮貌,所以拒絕招收。這不需要哪條法律法規,也不需要外人過問吧?”
甘遂是見這中年人閃現登場,至少該是仙人修為,並且神態輕鬆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沒有惡語相向。但擺明了自己有權決定學生去留,這便是拿身份壓人了。
中年人聲音輕緩道:“你負責招生,認為他不懂禮貌,所以就可以不招收他,那東序的規矩和法度又在哪裏呢?難道說這東序學員的進出,就在你一念之間不成?”
甘遂被逼到此地便語氣生硬道:“確實是在下職責所在,由不得這些粗野之輩放肆。”
“難道被人罵了還不許人還口不成?隻說了一個滾字就算粗野,那不問青紅皂白就辱人家世、毀人道業的又算什麽?連一個字都承受不起滾落在地,還好意思跟人計較?我東序學府什麽時候養出這麽一堆廢物來了?”
伴隨這擲地有聲之言,場間行來一隊人馬,與之相伴便是一股蕭殺凜冽的氣息撲麵而來。
說話的正是領頭那位將軍,東序學府兵事仆射礞石。
他麵帶不屑的盯著甘遂,嘴裏的話更是異常辛辣。尤其是毀人道業四個字直指要害、殺人誅心。
毀人道業四個字無論在哪裏都是天大的仇恨,為了這四個字別說當場翻臉,就是殺人放火也是理所當然。修行之人就是一個道字,你阻斷人家的求道之路,不是毀人道業是什麽?
誰又敢保證那些吃瓜群眾說出此番言語,裏麵沒有逼退易青玄的狠毒心腸呢?
若真如此易青玄僅僅用了一個滾字,那還算客氣的了。
甘遂被氣得胡子亂顫,他氣哼哼道:“學生們隻是隨口一說罷了,哪裏會真有害人之心。你這粗野軍漢,整日裏就知道打打殺殺,哪裏通一點道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此時那中年大叔卻冷聲道:“某家卻認為礞石將軍說的有理,甘遂仆射不通法理、任意妄為,實在有虧職司。我會建議大祭酒更換更合適的人選負責學生招錄。”
甘遂、礞石都不認識此人,此人卻開口就說要建議蘇木免了人家職司,這是個什麽角色?
眾人還在疑問之時,場間卻響起另外一個更加陰冷的聲音。
“甘遂你的事情不許礞石管,那你又憑什麽管我天南星的事情?”
話音剛落,那裝扮成螳螂男子的天南星瞬間出現在甘遂身前不足兩尺。
甘遂好似十分懼怕天南星,猛的後退十尺有餘,才戰戰兢兢道:“我哪裏管了你的事了?”
即便對著一身血氣明顯殺人如麻的礞石,他都沒有如此怯懦過。
天南星沒有搭理甘遂,而是緩步來到了月青香身邊,柔聲道:“師父來晚了,讓你受小人阻撓。”
月青香戲精附體,兩顆豆大的淚珠顫巍巍含在眼中,也不說話,隻是嘴巴抿得死死,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仿佛在說:“你沒本事,害我被人欺負。你說話不算,你不是好人。”
天南星靈覺何其敏銳,瞬間讀懂了月青香的意思,她隻覺得火貫瞳仁氣衝九霄,當場就要暴走。
就在一場仆射對毆的鬧劇馬上要在東序學府門口上演之時,場間又瞬間多出兩人。
一個是祭酒瞿麥,一個是義理仆射蘇合香。
沒想到一個小小學員的入學考試,就集合了一個祭酒四個仆射,整個東序半數高層竟然蒞臨當場。而那個大言不慚卻不知道身份的中年大叔還沒算在內。
瞿麥到場,卻先向那個中年大叔打了一聲招呼,二人對施一個平禮。
“嗡”的一聲,無論是賣呆學子還是吃瓜群眾,都被這一幕驚呆,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他是誰?他什麽身份?怎麽瞿麥祭酒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瞿麥轉回身對著甘遂道:“你隻接到易青玄的入學通知,其他人的你不知道,這不怪你。但你處事嚴苛不知變通,太令我失望了。回去把東序法典背熟再出來任事,少在這丟人現眼了,還不快滾?”
甘遂二話不說,將手中的一堆報名表甩給易青玄,一溜煙便沒了蹤影。
瞿麥一向寬和有禮,從未如此疾言厲色的教訓人,頓時把一幹學子嚇得噤若寒蟬不敢有一點聲音。
但你仔細一想,卻又發現他嘴上厲害卻一點真格的沒動,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罰人家回去背書,你當這是小學生啊?
可惜甘遂狡猾異常見勢不妙便跑沒了影,這些大人物也犯不上揪住不放。
瞿麥這才大手一伸,淩空攝過易青玄手中的報名表,溫聲說道:“易青玄是蘇仆射看中的,月青香是天南星看中的,這兩人可以按照規矩辦理入學手續,其他人便需再等九年。”
天南星掃了一眼易青玄身後,突然眼睛一亮道:“這個小姑娘我也看中了。”
她一晃身便來到青黛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嘴裏嘖嘖稱奇。
“本以為月青香就夠純淨剔透,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清淨的,這個也適合天象功法,我要了,誰不同意我跟誰急啊。”
瞿麥一腦袋黑線,但也犯不上因為一個生員名額跟大祭酒的愛徒置氣,便點了點頭。
此時礞石卻來到了徐薏苡身邊,大手用力的在他胸口拍了兩拍。
隻聽得“嘭嘭”兩聲巨響,兩道聲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四散撲去。
徐薏苡悶哼兩聲,身子卻巍然不動,未來的太夏第一肉盾,混元歸真大法小有成就,第一次在世人麵前大放異彩。
眾人還在納悶,這兵事仆射怎麽招呼不打就出手傷人時,礞石眼睛一亮,他剛想說話,卻見兩條身影突然出現在身前,四隻小手瞬間印在他的胸膛,也是“嘭嘭嘭嘭”四聲巨響。礞石身形暴退,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場麵上看,他連徐薏苡都不如。
毆打他的自然是易家的暴力擔當二薊了。
二薊還待痛打落水狗,易青玄輕喝一聲回來,兩個小姑娘一溜煙回到他身邊,低眉順眼像兩個聽話的小媳婦一般。
太氣人了,那氣量小點的單身狗恨不得當場爆炸。
礞石大聲說道:“這個小子我兵事學院要了,那兩個小姑娘如果願意,我兵事學院也要了。”
原來他是看天南星又收到一個好學生,一時見獵心喜,稍一試驗竟然發現了絕世璞玉天生肉盾,你說他怎能不開心。
緊接著被兩個小姑娘當場毆打他也一點不生氣,能不靠法術光憑肉身就把自己打吐血,還是那麽年輕的女孩,那得是什麽怪物?你要知道,戰場上很多時候是用不出法術的,肉身強度和物理傷害才是最穩妥、最致命的底牌。
蘇合香這時候卻是臉色一沉道:“那兩個小姑娘是我先看中的,你可不要跟我搶。”
瞿麥的臉色都能凝出水來,這些人當他不存在啊?自己都表露了不想要這些人的心思,他們卻爭著收起徒來,這是打臉呢嗎?
中年大叔這時候也過來湊趣,他來到無人問津的青雲麵前,溫聲道:“要不我收你為徒吧,好不好?”
得,連他都出手了,今天的事情恐怕攔不住了。算了,一個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先不跟他們計較。瞿麥輕歎一聲,舒了一口氣,準備在接下來的考核中再刁難幾人。
青雲歪著腦袋看了看中年大叔,又看了看天南星、蘇合香和礞石,小嘴一撇道:“人家都是堂堂仆射,你是誰呀?也想收小爺為徒?我可不想自己的師父連那個死胖子的都不如。”
他說的是徐薏苡,此時的死胖子已經跟在礞石後麵,像極了貼身侍衛。
中年大叔罕見了紅了一下臉,這時候不得不拿出身份說事兒了,否則真下不來台,他溫聲道:“我叫扁蓄,原來是辟雍學宮的代理祭酒,現在呢……”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平和道:“現在是東序學府的祭酒。”
此言一出,如平地炸雷,頓時驚掉了一地眼球。
上京裏滿是扁蓄的傳說,真人卻很少人見過。自兄弟二人入京,關於他的傳聞就從未停止,他到底是來爭奪傲來舊土,還是謀求東序高位一直沒有定論。
今天,他終於給一切傳言畫上了句號,現在的扁蓄已然成了東序祭酒。
沒有一個人懷疑這話的真偽。
那東序學子看向青雲的眼神如刀似劍,恨不得在這個幸運兒身上戳出百八十個血洞,方解心頭瘋狂的嫉妒恨。入學便成祭酒之徒,真正的一步登天直達頂點。
青雲卻是一本正經道:“祭酒是什麽?在東序是祭酒大還是仆射大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啼笑皆非。
天南星、蘇合香、礞石趕緊過來給扁蓄施禮,不知者不怪。但知道了還假裝不認識,那可是不守規矩。
扁蓄沒有回答青雲,而是對著幾人點了點頭算作回禮,孰大孰小自然一目了然。
青雲“哦”了一聲,回頭看向易青玄,易青玄點了點頭。
青雲這才甜甜一笑道:“你這個師父我認下了。”
扁蓄一聲輕歎,他從未想到自己收個徒弟會這麽困難。隻是眼前之人,奇光繚繞華運蓋頭,正是天福之人,有徒若此夫複何求。
場間諸人包括瞿麥在內,論到眼光還是以扁蓄最為毒辣,他一眼便看出青雲的非凡之處,這活脫脫就是一個激發了血脈天賦的太古吞天蟒,起心動念便有了收徒之意。
這裏不是說青黛等人不好,而是緣法不同,眼緣不合罷了。
哎,扁蓄還是沒發現青雲饕餮的身份,否則更要驚喜萬分了。
蘇合香笑眯眯看著二薊道:“你們以後就跟著我了,好不好?”
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一幕出現了,二薊竟然同時搖了搖頭。
這一幕讓易青玄都倍感意外,他一晃身來到二薊身邊,柔聲問道:“你們這是要鬧哪樣?”
二薊臉色一紅道:“蘇姑娘講的東西我們一聽就困,我們喜歡那位將軍的功夫。”
兩位姑娘都是耿直純真之人,從不愛說假話,蘇合香義理精深但對於二薊來說卻都是天書一般,根本聽不進去。
要是沒有礞石出來參合,為了陪伴公子讀書,二人說不定就忍了,大不了一耳朵聽一耳朵冒,全當磨練意誌。這兵事仆射一說也要收人,二薊頓時欣喜異常。
剛才礞石拍打徐薏苡那兩掌,拳拳到肉力透山嶽,“嘭嘭”巨響聽起來就那麽過癮。
這才是真功夫嘛。
也不知道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麽就這麽富有暴力傾向,不知道是傳自燭如意還是西王母。
一想到如果西王母也是這番模樣,東王公著急轉世卻又多了一個理由啊。
礞石一聽二薊言語,頓時放聲狂笑,好似收了兩人便是贏了蘇合香一場似的。而想要贏這個女人,對於整個東序男人來說,無異於癡人說夢。
蘇合香倒沒表現出異常,而是努了努嘴指向天南星。
隻見天南星掏出一顆碩大的天象珠,直接遞給青黛當作見麵禮。雖然比給月青香的那枚小點,但比給易青玄的卻大了不少。
此時天南星正拿著眼睛瞥向礞石,那意思是當師父的別小氣啊,見麵禮該給得給。你不是搶徒弟厲害嗎?那給東西也麻溜的。
礞石雖然生得粗壯,但察言觀色也是一流,瞬間明白了蘇、天二人的意思。
他摸了摸腰包,心下一陣疼痛,掏出兩枚指虎,一人一個遞給二薊。
故作隨意道:“這是你們祖師傳下來的,一名撼山、一名拔地,帶上之後便可放大你們一倍力量。自帶暴擊技能,可一天發作一次十倍力量的致命一擊。”
眾人眼神一亮,這家夥真舍得給啊。近身搏鬥最重視力量,力量夠了才會有速度,也才會有強大的破壞力。二薊得了這寶貝,一龍變二龍,不要太欺負人就是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扁蓄,人家都給了,您呢?
有道是:千裏鵝飛方剩羽,若隻空毛禮太輕。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