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發現
“什麽?”其阿裏爾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剛剛是不是漏掉了什麽。
莫奇已經動了起來,邁步向前走了過去,奇拉爾慌忙將手槍揣到懷裏跟了上去。
回頭瞥了奇拉爾一眼,莫奇心中得意一笑,心想這小子看起來處事不驚,真遇到了事情還是要看我莫奇的。
他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眼眸中貓頭鷹的影響越發清晰,最終凝聚成一枚清晰的印記。
使用了三階技能狩獵徽記,這個技能可以為目標附加一個無形之印記,有效時間是七十二小時,在這段時間內隻要目標出現在他附近五千米的範圍內,他就能夠精準定位對方的位置,而隻要不超過五十千米,他就能夠對對方進行模糊定位。
不過這個技能同樣也有限製,比如種下印記時候必須親眼見到目標,並且同一時間隻能夠維持一個印記,如果轉換目標那麽之前的印記就會直接消失。
老漢斯仍舊躺在他的鋪蓋卷裏麵,莫奇在他麵前站定,奇拉爾也隨後趕了上來。
莫奇問到:“這就是你說的老漢斯?”
奇拉爾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振翅的聲音響起,奇拉爾回頭正好看到那頭貓頭鷹騰空而起,長唳一聲振翅離開。
莫奇似乎並沒有感覺意外,他開口問到:“他有什麽家人麽?”
奇拉爾道:“為什麽這麽問,難道他……”
莫奇蹲下身子,掀開了罩在老漢斯身上的棉被,刺鼻的血腥味兒瞬間溢滿了奇拉爾的鼻腔。
老漢斯死了,他雙目圓睜,雙手握著半塊被敲碎的酒瓶,鋒利的邊緣刺進了他的喉嚨劃開了頸部動脈,由於被棉被和毯子遮掩、吸收,這些血液並沒有流到外麵。
莫奇平靜說到:“死亡時間大約半個小時,是自殺,是否有外力介入還需要帶回局裏再做檢查。”
奇拉爾腦中一片空白。
他並非沒有見過屍體,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死亡,隻是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一個在一個小時前還在和他說話、為他示警的人就這樣失去了生命,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莫奇將老漢斯重新蓋住,平靜說到:“這是一個警告。”
奇拉爾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眶:“你不是說他是自殺麽。”
莫奇咧開嘴衝奇拉爾笑了笑:“相信我,就算不是職業者,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讓一個人去自殺。”
奇拉爾輕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臉頰,告訴自己冷靜下來。
老漢斯的死確實很奇怪,如果是自殺的話完全可以去西邊的阿爾忒彌斯大橋,總要比這樣死來的輕鬆,而且時間也非常怪異,在臨走之前李拉爾暗示他自己會在下午五點回來,但是現在剛剛三點。
自己離開這裏的時候大約是兩點十分,也就是說自己離開後不到二十分鍾,老漢斯就死了。
終於,奇拉爾道:“我們可能來晚了。”
莫奇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殺掉老漢斯一是警告,二是在表示,他們已經不在乎引起人們的關注了,這意味著他們在月之脊的工作已經完成。
利用手中的一根鐵絲莫奇打開了月之脊的大門,奇拉爾將左輪手槍握在手裏,吞了幾口唾沫。
沒有任何異常,隻有無盡的平靜,往日裏歡樂喧鬧的月之脊此刻仿佛一棟空屋。
奇拉爾和莫奇的腳步聲回蕩在建築內,讓人無由多了幾分緊張,奇拉爾感覺自己後背上的汗毛孔此刻都已經豎了起來。
莫奇看出了奇拉爾的緊張,心裏麵暗暗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在某些方麵甚至要比他來的成熟的家夥看來也有自己不擅長的一麵。
在奇拉爾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位於一樓的院長室,它處在左手邊的盡頭最陰暗的角落,為了給孩子們提供更好的居住環境,溫莎女士將自己的房間安排在了最偏僻陰暗的角落。
光看布局你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女士的房間,兩排破舊的貨架緊貼著牆壁,上麵放滿了裝著各種雜物的箱子,再向裏麵是一張看起來足有三十年曆史的劣質書桌,漆麵都已經斑駁不堪,一盞老舊的油燈放在上麵,旁邊是三支已經用禿的羽毛筆。
桌子的右手邊有一扇小門,裏麵就是溫莎女士的臥室,僅有一張床、一個小型的梳妝台以及半個破碎的手鏡。
沒有外人來過或者翻動過的痕跡。
莫奇警探展現出了他老到的一麵,作為一個資深警探他很清楚大多數普通人藏匿隱秘物品的習慣,於是開啟了翻箱倒櫃的工作,試圖找到一些可能存在的線索。
奇拉爾看著莫奇警官的動作,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別處。
老漢斯的死是在是太蹊蹺了,那雙圓睜的眼睛烙印在了他的心裏,一想到那副畫麵,他的整個靈魂都在戰栗。
“不對!”
奇拉爾忽然叫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莫奇警探不知道這小子在發什麽瘋,起身就要追過去,但是看了一眼手上剛剛搜索到的文件,他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奇拉爾跑到老漢斯的身前,一把將蓋在他身上的棉被掀了起來。
老漢斯和之前一樣,仍然保持著他的動作,奇拉爾閉合他圓睜的雙眼,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並非是貪圖財物,因為奇拉爾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老漢斯為什麽能夠知道那隻貓頭鷹的不尋常?
一個隻知道睡覺喝酒的老酒鬼,為什麽會發現有一頭貓頭鷹在監視他?奇拉爾自問就算是自己,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也很難注意到樹上的一隻鳥,他之前來的時候就並沒有注意到那隻鳥就很能夠說明問題。
這說明老漢斯並不像他看起來的那樣隻是一個酒鬼,他很可能擁有更為隱秘的身份,甚至他本身可能就是一個職業者。
遺憾的是,哪怕是沾了滿手的血汙,奇拉爾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低聲告了一聲罪,奇拉爾拉住了老漢斯的手臂,屍體此刻已經開始僵硬,奇拉爾費盡了力氣才將他的雙手拉出來。
伴隨著酒瓶的脫落,一股已經半凝固的殘血從傷口處流了出來,奇拉爾忍住胸腹中的翻騰感,把手伸進了傷口中,而手中的觸感告訴奇拉爾,那裏確實有一樣東西。
是一個團得極小的紙團,隻有不到小指甲蓋大小,凝固的血液在上麵包覆了一層暗紅色,但是並沒有滲透進去。
而當奇拉爾試圖將其打開的時候,卻發現這小小的紙團似乎渾然一體,無論怎麽動作都打不開這個玩意。
等奇拉爾回道院長室的時候,發現莫奇警探正癱坐在椅子上,身後牆角處有一處牆磚被拿了下來,麵前散亂攤放著一份資料,從上麵的灰塵來看正是從裏麵拿出來的。
莫奇雙眼無神,哪怕是聽到了奇拉爾的腳步聲也懶得抬起頭看一眼。
奇拉爾心中疑惑,一邊去拿那份資料一邊說到:“莫奇警探?你怎麽了?”
還沒等奇拉爾碰到它,莫奇忽然大喊起來:“別碰它!”
奇拉爾被嚇了一跳縮回了手,然後就看到莫奇警探又頹然歎息了一聲:“算了,看吧,看吧……”
奇拉爾瞥了莫奇一眼,拿起那份文件翻看起來。
僅僅是第一眼,奇拉爾就差點把這玩意扔出去。
在抬頭上印著一枚羊頭徽章,而通過紋章學的基礎知識,奇拉爾瞬間便判斷出這是屬於上古死神的神徽。
死神活躍於上個世代,自創新紀前後連同數名古神一同隕落,但是傳說中死神的信徒們卻從未消失,他們潛藏於陰暗之處,時刻密謀著讓死神重臨大地。
而文件的內容非常簡單,這是一份名單,隻是上麵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數十頁名單,總計近千人,上麵詳細記錄著這些人的名字、性別、年齡和健康狀況,而最重要的,則是後麵所記載的“捕獲”和“轉運”時間。
這是一份人口捕獲和中轉的記錄名單。
最早的記錄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也就是說這十年平均每年月之脊都會捕獲近百名無辜者,並將其轉運出去。
不過惹眼的是,這份記錄的最後名單停留在了今年的3月2號,那之後再也沒有捕獲和轉運的記錄。
也就是說這是一份舊記錄,聯想到如今沸沸揚揚的失蹤案,很可能那之後月之脊便已經在籌備新的擄掠計劃。
奇拉爾心中被震撼填滿,他從沒有想過,一個慈眉善目、仿佛天使化身一樣的溫莎女士,竟然會是隱秘的邪教徒,並且這些年來一直在秘密進行著人口擄掠和轉運的行動。
那孤兒院裏這些孩子們呢?他們去哪裏了?
還是說整個福利院,實際上就是死神教團在普雷西亞的一處據點,這裏的所謂孤兒們,相當一部分實際上是死神教團的信徒?
奇拉爾楞在原地,隻覺得天旋地轉,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關於月之脊的種種信息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月之脊孤兒院成立於五十年前,據說那一年普雷西亞的數個工廠連續發生了爆炸事故,造成了重大的人員傷亡,很多工人的子女都因為這件事情失去了雙親,在銀月城法院的仲裁下這座曾經的工廠就成為了一個全新的孤兒院。
在最初的三十年裏,這裏是由光明教會直接管轄的,但是在教會的牧師的管理下,月之脊的情況每況愈下,無論是經濟還是教育,在那段時間裏月之脊幾乎成為了整個普雷西亞的渣滓培訓班,每年都會向普雷西亞輸送大批的流氓。
直到二十年前,牧師因病去世,光明教會也不願意再為月之脊注資,雖然當年法院裁定的賠償金額足夠月之脊這樣規模的孤兒院再運作至少五十年。
然後溫莎女士出現了,雖然現在奇拉爾知道那是徹徹底底的偽裝,但是至少在當時她天使一樣的溫柔和慈悲帶給了孩子們迥別於牧師的溫柔體驗,在這十年來,月之脊的孤兒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惡劣不堪,一些實在養活不起孩子的貧民們也開始偷偷將嬰兒放在月之脊的門口。
這二十年下來,隨著孤兒院人數的增多,有相當一部分孤兒在長大成人之後選擇留下來成為護工,現在整個月之脊一共有四百零九人,其中包括溫莎女士、十二名護工和義務教師,以及各個年齡段的孩子。
其中十歲以下的占了大多數,十一到十六歲的孩子大約隻有不到一百人,剩下接近三百個孩子,全都隻有不到十歲!
奇拉爾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將這份資料拍在桌子上,痛苦地嗚咽起來,孩子們純真的眼神和稚嫩的話語變成了直刺靈魂的利刃。
自責、愧疚、憤怒,種種情緒開始在他腦海中放大,這讓他痛苦不堪,眼淚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來。
莫奇被奇拉爾的表現嚇呆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怎麽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