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兵臨城下
宋安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便跟孫二娘要她弄些酒飯給老漢吃,讓花逢春去一旁青龍山的寨找他爹要一百馬軍,一行人風風火火向老漢的自己被搶了毛驢的山口絕塵而去。
待宋安他們快趕到山口前,守在那裏的幾十個山寨版“梁山好漢”便聽到了山裏傳來的馬蹄聲,立刻撒丫子向山外跑去。
這回他們學精明了,都騎著馬跑的飛快。
宋安和花逢春他們一直追著他們到山外五十餘裏,卻始終追擊不上。這幫人的馬跑起來飛快,馬上之人看起來也都是騎馬的老手。
令宋安詫異的是,這群山寨貨竟然向著濟州城門衝了過去!
更讓他驚掉下巴的一幕出現了,本來已是黃昏時候,守城官軍準備關閉城門,一見他們策馬揚鞭而來,趕忙大開城門放他們進城了。
“什麽情況安子?官軍怎麽還放他們進城了?”花逢春詫異不已。
“我明白了,這群冒牌貨肯定是官軍扮的!”
果不其然。
在追擊途中,花逢春用箭射下了幾個山寨貨,待取回他們首級與老爹等人看時,聖手書生蕭讓認出了其中一人。
“這不是二羔子嗎!”
“賢弟認得這廝?”宋江道。
“認得,這二羔子與弟同村,後來在濟州府衙做了衙役。”
“看來安的臆測沒有錯……我梁山泊與濟州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是多年來達成的默契,為何現今卻叫衙役扮作強人壞我梁山泊名聲……蕭讓賢弟,你是濟州人士,煩請你明日下山一趟去濟州探聽一下,看看是何緣故。”
次日午間,蕭讓便氣衝衝回山了。
“哥哥,你可知如今的濟州太守是何人?”
“誰人?”
“咱們的老冤家,張叔夜!”
宋江聞言一震:“張叔夜任鄆城縣令時,晁王和軍師等眾在鄆城黃泥岡智取生辰綱,他被朝廷降為從九品城門吏,從此對我梁山泊懷恨在心。起複任滄州知府後,在朱仝、雷橫上山時,李逵又將他的兒子衙內殺死,從此,此人對我梁山泊恨之入骨。卻不曾想冤家路窄,他竟在此做了太守。”
蕭讓道:“我幼年一個玩伴劉狗蛋在張叔夜帳下做同知,他張叔夜以官軍衙役扮作我梁山好漢劫掠,意在搞臭我梁山泊名聲,使四周鄉民和來往行人客商談梁山色變,讓我等陷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
“這賊廝真是壞透了!哥哥,咱這就排兵點將平了他濟州城,將張叔夜那賊廝抓來活剮嘍!”李逵憤然道。
眾家兄弟也是義憤填膺,紛紛請戰發兵濟州城。
除了宋安。
雖然此時站在主觀立場上,張叔夜是不共戴的仇敵,可若放在曆史的大洪流之中,張叔夜不僅不可憎,還有些可欽可敬。
他的生卒年和字是什麽,宋安記不清,也從沒想過記下,他隻記得曾在某部史書上看過:
靖康年間,金兵南犯到汴上京外,張叔夜攜二子率三萬勤王之師北上抗金。
數日激戰,張氏父子兵斬殺金兵數千。隨即入汴京,死守孤城。
汴上京破,張叔夜隨徽欽二帝被金兵俘獲。後絕食自縊而亡,壯烈殉國……
“濟州城方圓十五裏,有近三丈高的城牆和四丈餘寬的護城河拱衛,城中還有六千官兵防守。如無萬人,怕是不能取勝,眾將聽令!”
“在!”眾家兄弟齊聲道。
宋江高聲下令道:“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鬆、赤發鬼劉唐、黑旋風李逵,你四人各率兩千步軍合圍同時進攻濟州城四門,魯智深東門主攻。豹子頭林衝、霹靂火秦明、九紋龍史進、沒遮攔穆弘,你四人各率一千馬軍為輔攻,神火將魏定國率火器營一部、雲裏金剛宋萬率強弩營一部助東門主攻。浪子燕青攜探花宋安率奇襲營一千人遊走支援!豹子頭林衝為主將!”
“遵命!”眾將異口同聲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呐喊。
“挑起替行道大旗,誅殺佞臣張叔夜,殺向濟州城!”
……
一萬餘人的大軍浩浩蕩蕩奔向濟州城。
隊伍最前的一輛馬車上豎起了一根旗杆,杆上的“替行道”杏黃大旗迎著初冬的山風颯颯作響。
騎在馬上隨著大軍行走,宋安很糾結。
張叔夜這癟犢子玩意兒,要是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任著他把梁山泊名聲搞臭,那日後梁山好漢可就在這一帶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更別提酒店、醫館等產業搞發展創收賺錢。
可要真把這廝給弄死了,他還有些於心不忍。
於國於民而言,這廝是個有血性有骨氣的真漢子。這樣的人值得人們去崇敬。
可老爹和梁山好漢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張叔夜若幹年後的壯舉。
照目前這兵力,哪怕濟州城是銅牆鐵壁也能拿下。
宋安也不可能阻止梁山好漢們對濟州城的進攻,也阻止不了。對於張叔夜這廝,梁山好漢無不想食其肉寢其皮。
便宜行事吧,能救就救,救不下拉倒,反正老子盡力了!
自上月任職濟州太守,張叔夜便在梁山山區外的各個路口安排了探馬,梁山泊一有風吹草動,他便能第一時間知曉。
梁山大軍剛出山時,張叔夜就接到了探馬的奏報。
他一麵令守城官軍即刻加緊城防,一麵六百裏加急向樞密院求援。同時令全城百姓火速出城避難,以免戰時無辜受牽連。
濟州城有上萬戶居民,三兩個時辰的工夫如何撤的完,待梁山大軍趕到時,隻見各個城門下人頭攢動,在官軍的指揮下,鄉民扶老攜幼背著大包包向城外撤離。
一見梁山大軍攜著漫黃塵殺氣騰騰而來,鄉民們頓時慌作一團,蜂擁般一齊湧向城門,局麵立刻失控,當即便有多人被擠翻在地。
無人去扶,也沒有辦法扶,被擠倒在地的人隻能嘶嚎著任憑被成千上萬人踩踏,最終成為一具具冷冰冰的屍體……
守在城門樓上的張叔夜見這一幕心急如焚,可任憑他扯破嗓子呼喊著讓民眾有序撤離,卻無一人響應。
見梁山大軍離城池隻有數百米之遙,他無可奈何地望著城下如決堤洪水般瘋狂向外奔湧地民眾,衝梁山大軍咆哮:“梁山賊人,兩軍交戰與百姓無幹!如若你們尚未喪盡良,就放過這些無辜的百姓,待他們全然撤出城後,再與我張叔夜決一死戰!”
“等死吧你個撮鳥!”
李逵是個殺人機器,他騎在馬上高高舉起雙手中的兩隻大板斧,衝林衝道:
“林教頭,趁著城門洞開,咱不如直接殺進去!把濟州城殺個片甲不留!”
武鬆、魯智深、劉唐等眾將也紛紛提出立即攻城。
林衝把手一揚,衝張叔夜遙喊道:“張叔夜老賊!我梁山泊替行道,此番出兵隻為除你這辱我梁山美名的賊廝,不傷百姓!待城中百姓撤盡,我林衝再取你狗頭!”
在這一點上,宋安還是很欣賞林教頭的,展現男人威猛之處,在於麵對敵方和對手時赫然亮劍,而非欺淩弱,這才是真男人、真漢子!
而在這一點上,李逵這廝就差遠了,他殺起人來不管可不管你是老弱還是婦孺。
也正是張叔夜的這個舉動,讓宋安堅定了留他一命的念頭。
倒不是宋安本人裏有多麽慈悲、多麽博愛,純粹是佩服張叔夜這老狗是條漢子,是真男人。大丈夫當是如此,如此而已。
望著蜂擁而出的百姓,李逵按捺不住,幾番舉著板斧欲上前劈殺,都被林衝叫了回來。
望著梁山大軍屯聚城外三百米處巋然不動,張叔夜長歎道:“未曾料想,這群梁山賊寇倒還有些人性。”
一個半時辰後,最後一個百姓出了城。
吊橋升起,城門關閉。
林衝、魯智深、武鬆、李逵四路大軍完成合圍。
火器營和強弩營的十架投石車和二十架床弩擺在戰陣最前,再後是扛著雲梯、舉著盾牌的步軍、攻城車、弓箭手。
其後是刀槍盾牌緊握在手的步軍、馬軍。
張叔夜將六千兵馬一分為四,東門二千、其餘三門各一千,機動一千。麵對近三倍之敵他毫無懼色,手下兵將也皆是一副大義凜然。手持刀槍劍弩做好了戰鬥準備。
“箭炮齊發,殺向濟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