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亡國公主的國仇家恨(十六)
“白貴人在不在啊?本宮來看你了。”
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德妃柳婉音走了進來。
白淺裳閃目觀瞧,隻見這位德妃身著大紅色的碧霞羅,胸前圍著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下半身是拖地粉紅寶相花紋裙,手上纏著緋色的雪絹紗。
九轉淩雲鬢上斜插一支黃色的金步搖,耳朵上係著明月璫。走起路來,釵環發出了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唇如朱丹,眉如黛染。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嬌媚動人。在容貌上,絲毫不遜色於白淺裳,有一種靈動大方之美。
白淺裳隻得從床上下來,蓮步輕移走了到德妃的麵前,微微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施禮了。對方是月國的貴妃,她是晨國的公主,這樣的禮儀可以說算是得體了。
“我在!白淺裳有失遠迎,還望娘娘原諒。”
柳婉音美目流轉,也在打量著她。打量片刻之後,微微一笑。
“果然是個美人,本宮看著好麵善。像誰呢?”
旁後的宮女鸚翠提醒道:“娘娘,奴婢看白貴人的眉眼,似乎與良妃娘娘有幾分相似。”
“沒錯,怪道本宮覺得麵善。何止是有幾分相似啊,簡直是一模一樣,尤其是這一雙眼睛。改天你們見了麵,一定要好好聊聊,興許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呢!”
白淺裳聽到這裏有些不耐煩,這幾個人是專程來討論她相貌的嗎?而且,還說什麽失散的姐妹。父皇一生隻娶了母後一位皇後,並無其他嬪妃。此事涉及晨國皇室的血脈,怎能任由這個月國的德妃來胡說八道!
於是,白淺裳出言提醒道:
“我隻有一個姐姐,並無其他姐妹。德妃娘娘百忙之中前來,究竟有何貴幹?”
柳婉音不待她讓,便自行坐在了旁邊的貴妃椅上。坐定之後,才緩緩說道:
“本宮聽聞白貴人的身子不爽利,如今可大好了?”
白淺裳見她問,便暫時收起了不快,客氣地回答了一句:“承蒙惦記,已經好多了。”
“本宮今日來,一則是探望,二則是有些話想提醒白貴人。”
“有什麽指教?請說!”白淺裳挑眉,就知道這位貴妃來這裏的目的並不單純。
按照品級,她這個所謂的貴人隻有正八品;而高高在上的貴妃是從二品,怎麽可能沒事來看望她?
柳婉音唇角微動,不緊不慢說:“在這個後宮裏,雖然沒有佳麗三千,不過也有上百位妃嬪。大家每天努力的目的,都是讓聖上開心,聖上才會心無旁騖地安心處理國事。俗話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裏說大不大,卻有很多說道和規矩。如果聰明懂事,知進退,懂眼色的話,自然可以活得長久;倘若自己作死,恐怕這日子就不好過了。”
白淺裳聽到這裏,心下立刻多了三分了然。
原來,看自己是初來乍到,所以這位德妃娘娘是來這裏給她下馬威的。
麵前這個女人今天特意跑過來,是想警告自己,不要與她爭寵嗎?
這可真是大可不必,這個貴人的頭銜是楊雲逸非要強加給她的,她壓根就不稀罕!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可是口中卻說道:
“德妃娘娘所言極是,想必娘娘一定有一套嚴謹的處世之道了。不然,也不會擁有今天的高位了。”
“當然。”柳婉音毫不客氣地領受了她的誇讚,繼續說道:“最重要的處世之道,便是要有自知之明。時刻銘記自己的身份地位,方能在做事的時候不逾矩。比如昨晚這件事,若是下回身體沒有什麽大礙,自己處理就可以了,就不必半夜三更地叫人去驚動陛下了。”
突然,她抓住了白淺裳的手腕,眼中寒光一閃:“別以為你現在得了聖上寵愛,其實陛下不過是在羞辱你和報複你!昨天他之所以會留在瑤宇宮,不過是因為擔心你若是死了,他便無法報複你而已,你可不要想多了!”
“我知道了。”
說罷,白淺裳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回來,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對於這位德妃娘娘的話,她心中非常同意。
她知道楊雲逸是在報複她,根本沒有其他想法,更不會和小時候一樣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真是夠了!
她和楊雲逸說的一模一樣,難道是商量好了,特意派她來再次提醒她的?
她自認為記憶力還算是可以,聽過的話一時半刻不會忘記。一個人提醒她便足夠了,同樣的內容真的沒必要這樣反複告訴她。
白淺裳垂下雙眸,掩蓋住眼中的不屑,好似在認真聽她講話。
“還有,你不過是一個亡國的公主,即使如今嫁給了陛下,陛下也不會讓你誕下子嗣。所以,你還是趁早收了那些妄想,趕緊找個依靠,才能平安地在這後宮生存下去。”
白淺裳聽到這裏,實在聽不下去了。
聽這話的意思,是叫自己討好她,依附她生活咯?真是莫名其妙,她都沒打算長期在這裏生活,也不想找身居高位之人做依靠,更沒心情參與後宮隻見的爭鬥。說不定哪一天被她找到良機,她就和楊雲逸同歸於盡了。
想到這裏,她便為她們的談話收了個尾。
“多謝德妃娘娘的教誨,我記下了。”
怪不得楊雲逸當初不喜歡她,原來他中意的都是這種類型,品味也真是夠特別的。
可惜,德妃沒有聽出白淺裳話中的不耐煩,還想繼續說下去。
可是,白淺裳不想再聽她那些無聊的話了,於是便想找個由頭來下逐客令。
她一眼便看到了桌案上的藥碗,眼睛一轉,有了主意。
故意幹咳了兩聲,對身旁站著的宮女嗔怪道:“湘兒,方才就讓你拿藥來給我吃!都這麽久了,還沒端上來!將本宮病死了,就趁了你的願了是不是?”
湘兒聽完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方才明明已經給她端上來了,是她自己不喝,讓放在桌子上。如今又找後賬,怪自己沒有給她端過來。這樣顛倒是非,還有天理沒有了?可是摸了摸臉,想起不久前挨的那一耳光,便將這委屈又咽了回去。
“奴婢該死,奴婢這就給您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