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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尹生猶有宅

  【再等等哦,謝謝大家等待。】


  顧錦寧心下微歎,就像她說的那樣,都是姓簡的,想必誰也不比誰差。


  玄王就極擅長謀劃,他的這個晚輩,如果是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那也隻能說簡家王朝氣數盡了。


  這一世顧錦寧最大的變化之一,便是漸漸窺探到了權謀的味道。但她隻暗自這般猜測,沒有與程姝瑤她們講。


  ……


  那邊廂,程姝瑤看完了熱鬧,仍舊未覺盡興,又使喚著船家將船渡出城。


  魏瀾笑道:“姝瑤,你不是說那是破島?怎的還要去。”


  “我付了半日的銀子嘛!”程姝瑤財迷似的掰起指頭,“剛才差不多才用了一個時辰,如果現在就上岸,可不劃算。”


  “看你花銀子的時候眼睛也不眨一下,我還真以為你不心疼銀子。”竇靖晶也打趣說道。


  “都說由儉入奢易,我現在有點小錢了,如果再摳唆著銀子,那賺錢為的是什麽?”程姝瑤說起自己的大道理來,是一點都不含糊。


  “這就是汀舸島了。待靠岸後,我還在這裏等各位姑娘,你們賞完景兒還回此處便可。”


  船家一邊說著,一邊擺動船槳,將小船停在岸邊。


  “勞您駕了!”


  程姝瑤道了謝,又看向四周,嘖嘖稱奇:“這裏還真有人來啊?”


  她們的船還未靠岸,岸邊能看得見的地方,已經停了一兩艘小船。


  “說不定是島上農戶的船呢。”魏瀾猜測道。


  之後小船停穩,她們幾人便下了船。


  島上的小徑皆是自然形成,風景自然不能與行宮或者私家園林相比。但片片桃林和杏林錯落有致,彼此相映成輝,反而有些天然的美感。


  幾人相伴,置身於花葉繽紛之中,頗得意趣。


  “此處也能入畫。”竇靖晶不由自主感慨一句。


  錦瑟眼中的哀怨,玄王略有所感,但他卻以為錦瑟是因為被責備,遂不解挑眉。


  “你進蒔花坊也有五年了,以往也沒有擅自行事。”


  言下之意,便是說如今犯了錯,自然應該提點。


  錦瑟螓首垂得更低,悶悶應了聲:“是,奴家明白爺的意思。”


  玄王又看了眼她,按他的性子,換做魅魂他們,這時候肯定會敲打得嚴厲的多。


  但錦瑟從成為他的下屬起,幾乎沒有出過錯,又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這兒也沒校場讓她去受罰。


  “沒有下次。”


  玄王最後隻能如此說一句,而後起身準備離開。


  錦瑟也趨步跟上來,玄王便道:“不必送了。”


  “……是。”


  幾息後,屋門響起開合聲,錦瑟這才抬頭看向那扇門,扯起一抹苦笑。


  等婢女回屋,便瞧見錦瑟坐在妝鏡前,正用帕子卸去額頭的花鈿。


  “姑娘,這花鈿好看得緊,你怎麽擦了?”


  錦瑟眉色平靜,說道:“沒有人看,不如擦了。”


  婢女想了想,笑道:“也是,橫豎該看的人已經看過了。”


  錦瑟沒有說話。


  恐怕該看的人,即便看了也是未看。


  不管她如何裝扮自己,在主子眼中,都與其他女子無任何不同。


  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


  顧國公府。


  雖然顧子軒是走了,但顧三爺和三夫人卻沒有立刻回幽州。


  春桃出去探了圈風聲,回來便告訴了顧錦寧。


  “聽說三夫人是還不死心,可能是想走走鎮國侯府的路子,看能不能再將堂少爺調回近些的地方。”


  顧錦寧笑了笑,說道:“她當鎮國侯府是什麽地方?莫說堂妹是妾,就是侯府的大少奶奶,郭夫人也不會那麽容易就給牽線搭橋。”


  “奴婢也覺著怪可笑的。”


  春桃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也不知汴州究竟哪兒好,三爺他們削尖腦袋往這兒鑽。這不,又要耽擱不知多少天。”


  “橫豎現在也極少能照麵,就隨他們樂意罷。”


  顧錦寧雖然也厭煩親戚長期打秋風,但人已經住下了,總不好拿著笤帚將人掃地出門。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也就是春桃前兩日那一斥,如今三夫人想討什麽物件兒,連嫻錦軒也不來了,隻尋著常管家去說。


  顧錦寧還掌著中饋呢,這樣相當於三夫人繞了一圈,隻是為了不與顧錦寧正麵接觸。


  “小姐,今兒奴婢還聽常管家說,三夫人想找老爺出麵,給侯府下個拜帖,好讓她去瞧瞧堂小姐。”


  顧錦寧微怔,問道:“老爺可同意了?”


  “嘻嘻,老爺哪兒能同意呀?”


  春桃不無自豪地說道:“聽說老爺隻有一句話便回絕了三夫人,說這種內宅之事,他一個爺們兒參與,不得體!”


  顧錦寧撲哧笑出聲,隨即又無奈搖搖頭。


  “父親也就是不願講那些大道理。說白了,殿試後安排的官職,都是定好了的,就算是想活動活動,也不該這樣急。”


  “對呀,誰知道三夫人想什麽呢。”


  春桃聳聳肩,又道:“不過,三夫人又去找了夫人,大概夫人是沒理由搪塞了?”


  “……或許罷。”顧錦寧遲疑說道。


  蒔花坊。


  斜風夾著雨星,淅淅瀝瀝打在窗欞上,有些不聽話的,透過來著的窗落在屋裏的地板上。


  “姑娘,雨勢漸大了。”


  婢女在錦瑟身後喚了聲,她才將視線收回,那輛馬車早已在夜雨中行遠。


  錦瑟垂著眉眼,坐回到榻上,又拾起看了一半的琴譜。


  但那琴譜已經看了許多遍,如今能夠倒背如流,她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婢女斟了杯花茶,輕放在桌上,錦瑟抬起頭來。


  “可是吵著姑娘了?”婢女問道


  “無妨。”


  錦瑟將琴譜又放回枕下,歎了一聲,說道:“是我自個兒心不靜。”


  婢女貼身侍候她多年,怎會不知原因,遂便說道:“姑娘為何不將心意告訴王爺?”


  錦瑟默了一瞬,說道:“這怎好講。”


  “有何不能說的?”


  婢女走近了兩步,認真說道:“姑娘花容月貌,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哪怕扔在汴州城的小姐們中,姑娘也是頂兒好的。”


  “……並非是這些原因。”錦瑟忽地覺著有些發悶,又起身去推開一點窗戶。


  春風中的雨絲很細很綿,像女子漂浮不定的心。雨滴有些落在了錦瑟的襦裙上,但她並不介意,反而覺得心中煩悶散去了些。


  婢女拿了件披風,為錦瑟披上,說道:“王爺前兩日,不是還邀姑娘去賞了景兒?滿大鄴這麽多教坊,王爺隻邀姑娘同遊,可見王爺看重姑娘。”


  錦瑟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澀意,說道:“即便看重我,上頭還有個顧顧小姐。看重又有何用?”


  婢女也聽聞了玄王與顧錦寧的坊間議論,想了想,又道:“可王爺身份尊貴,玄王府裏,又不會隻有一個女人。”


  錦瑟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婢女便道:“依奴婢看,王爺每每來,隻聽幾首曲兒便走,這點倒與那些紈絝公子哥不同。也是因為這樣,或許王爺是欣賞姑娘的才藝,若姑娘開了口,王爺興許會答應呢?”


  錦瑟笑了笑,攏緊了披風,說道:“去把茶給我拿來罷。”


  婢女乖巧應了,把茶遞給她,立在旁邊,見錦瑟不想再說,便也息了勸說。


  錦瑟捧著花茶,熱氣氤氳在眼前,能暖得了手,卻暖不了心。


  婢女說的那些話,她不是沒有想過。


  隻不過,她與玄王的關係,哪裏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一切旁人眼中的看重,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下屬罷了。


  如果她對玄王表明心意,這大概算是逾矩了。


  被安插在這蒔花坊中,是因為她做事一絲不苟,從未出過差錯,能讓玄王放心。


  假如她說了不該說的話,玄王還會將她視為得力幹將麽?


  錦瑟深知,以玄王的作風,可能會將她調離汴州,從此老死不得相見也說不定。


  想想她自從做了玄王的助力,從來沒有出過一次錯。


  如今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終歸是她錯了。


  所以,說了說錯,不說還是錯。


  窗外的風雨吹動她的碎發,也吹亂了她的心。


  錦瑟站在窗邊良久,望著窗外夜色,直到雨聲漸息,也沒有離開。


  從天光剛亮時,顧三夫人便起身了,穿了身新衣,與顧三爺和顧子軒一起,坐在國公府前廳。


  “怎的還不來?”說這話的時候,顧三夫人已經瞧了好幾回天色。


  顧子軒袖中的手緊了鬆,鬆了緊,略帶不安地說道:“一甲才可參加傳臚大典,若沒有傳榜太監來,若過了己時還未有人來,兒便親自去宮門前看榜。”


  “那也好……”


  三夫人惴惴地絞了下帕子,想了想,又安慰道:“沒進一甲也無妨。總歸是進士及第,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顧子軒抿唇頷首,心裏卻並不踏實。


  他可是兵行險著了,若是入不了一甲,最後的結果……定不會太好。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三夫人隻覺著今兒過得極慢,遂喃喃說起旁的:“這麽大的日子,也是喜事兒,這一府人倒沒來一個。”


  “你管他們作甚?”


  顧三爺冷哼一聲,說道:“今日他們愛答不理,明日可就高攀不起了。”


  三夫人悻悻地閉了嘴,沉默沒多久,又嘀咕一句:“橫豎過了今日,子軒也是有官身的了,咱們就該在汴州置處院子,也能少看他們的臉色。”


  “養下人置院子不要銀子?”顧三爺沒好氣地道,“也就這一兩日的事,你就莫再說閑話了。”


  三夫人還想反駁,常管家剛巧進來。


  “可是傳榜太監來了?”顧三夫人忙問。


  “回三夫人,並無人來。”


  常管家態度倒算恭敬,看了眼顧子軒,遲疑道:“己時已至……老奴想問問幾位主子的意思,看是不是派人去瞧瞧公榜?”


  話音未落,顧三夫人頓時像泄了氣般,靠回椅子上,沒有說話。


  顧子軒卻倏地起身,說道:“不必派人,我自個兒去!”


  說罷,顧子軒便朝屋外走。


  顧三夫人見自己兒子腳步略有虛浮,忙不迭說道:“常管家!你還杵著作甚?快派人跟著堂少爺啊!”


  “是。”常管家低應了聲,也緊步出了屋。


  三夫人哀歎一聲,顧三爺聽了,便斥道:“不過就是沒中一甲,哭喪著臉作甚?!”


  “我,我這不是……”


  三夫人拿帕子拭了下眼角,說道:“那二三甲雖是進士,可怎好與一甲比?到時就算落個官差,也不過是芝麻大點官,在汴州哪裏立得住呐!”


  “芝麻官也是官!”


  顧三爺有些惱怒,也不知是因為顧子軒沒能中一甲失落,還是被三夫人氣的。


  “隻要能留在這汴州,再小的官,也砸得死幽州一群官了!”


  三夫人被斥了一通,但想想卻是這個理兒,便稍微收了些情緒,等著顧子軒回來。


  另一邊,嫻錦軒。


  就跟國公府裏的其他人一樣,顧錦寧可不會管前廳的熱鬧,睡了個自然醒才起身。


  她不操心,有人卻時刻關注著,從起身時,春桃就沒見人影,想也知道去哪了。


  秋桐服侍了顧錦寧穿衣用膳,然後遞上玄王的信。


  這些日子,玄王與她的書信來往一直沒有斷,不過顧錦寧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問汀舸島的事。


  倒是玄王先開了口,問顧錦寧是否去了汀舸島。


  這樣一來,雖然玄王什麽都沒解釋,但顧錦寧的酸味兒已去了大半。


  有時候,女子連哄都不用哄,隻需一句話便夠了。


  “小姐!”


  春桃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您,您快去前院瞧瞧罷!三夫人又哭又鬧,快吵翻天了!”


  顧錦寧怔愣,她知道玄王要給顧子軒使絆子,也知道顧子軒殿試結果肯定不好,但三夫人也不至於哭鬧生事吧?

  畢竟再不濟,顧子軒就算是三甲,也是有官身的,這點上,玄王應當還改變不了。


  “堂兄可是三甲?”


  “是三甲末等!”


  春桃一路跑回來,已經有點氣喘籲籲,見顧錦寧不動彈,又上前來拉。


  “如今幾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堂少爺被發配到欽州了!”


  “什麽?!”顧錦寧也驚呆了,楞楞地被春桃拖著走。


  此時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玄王做事……還真是,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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